第30章 拒絕
六眼看到對方暴增的咒力,和憑空出現的,和那個咒靈一模一樣的術式結構。
都是從心臟里,那個像「種子」一樣的存在中「生長」出來的。
空氣安靜了下來,眾人陷入沉默。
普通人,變成了咒術師。
這件事情如果傳播出去,整個咒術界將會受到怎樣巨大的震動。
難以想象。
當年五條悟出生,打破了咒靈與咒術師間的平衡,使詛咒進入了瘋狂進化的現世。
而今天所發生的這件事情,也會打破人類社會中,某種千年來一直存在的平衡。
眾人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九十九由基在想通的一瞬間立刻放下帳,不動聲色走到林未央身邊,神色冰冷看著高專眾人。
「雖然我對你們的印象都不錯啦,但是想搶走小未央的話我也會生氣哦。」九十九由基亮出咒靈形態的咒具,警戒著各有所思的幾人。
林未央不在華國,如果落在那些高層手裡……
九十九由基眼底染上寒霜。
看著渾身散發著敵意的九十九由基,夜蛾正道皺著眉頭,想說什麼,林未央卻先開了口。
「由基,沒事的。」
林未央拉了拉護在身前的高挑女人,因戰鬥染上的殺意散去,少女神色平靜。
沒有管表情複雜的幾人,林未央看向與嚴肅氣氛格格不入的五條悟,沒頭沒尾地問:「可以拜託五條君嗎?」
「……你這傢伙,認真的嗎?」五條悟終於收起了那副弔兒郎當的神情,認真的盯著表情溫和的少女。
不知道兩人在打什麼啞謎,九十九由基還是聽從少女的話,讓開身。
「是的,麻煩你了。」林未央微笑著頷首,繼續道:「還請五條君幫忙,把這個東西取出來了。」
「你沒有感受到自己現在的不同嗎?」五條悟問著少女,想要從她平靜的表情里找到些不同的神色。
「嗯,感覺到了。」林未央回應道。
「以你現在這個咒力量,還有這個特殊術式,將來說不定能和我和傑一樣厲害哦?」五條悟的語氣裡帶上了引誘,繼續觀察著少女的表情。
林未央沒有回應,只是看著五條悟。
「……行吧。」
確認了少女是認真的,五條悟發動術式,精準操縱著咒力,襲向血肉模糊的傷口。
但是沒有接觸到林未央,咒力被攔了下來。
五條悟看向攔住自己的夏油傑。
「……悟。」夏油傑神色複雜,在看到五條悟動手的一瞬間,身體先於大腦做出了阻止的動作。仟仟尛哾
「攔我幹嘛,我又不是要害她,你沒聽見她說的話嗎?」五條悟問道。
夏油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攔住,他腦子很亂,思維有點跟不上快速事件的發展。
他理了理混亂的思緒,沒有回答五條悟,而是對著林未央:「你可能……有點不適應,我和悟可以幫你的,幫你適應這股力量。」
是因為害怕咒術師所要面對的任務嗎?
「我們可以帶著你出任務,你不需要擔心。」
還是擔心自己被高層帶走失去自由?
「今天的事情我們不會告訴高層,也會幫你打掩護,告訴他們你是在戰鬥中被激發了咒力。」
頓了一下,夏油傑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別的原因,會讓林未央去拒絕這份力量。
他看著少女,腦內勾勒出未來與少女並肩作戰的畫面,一時間難辨出自己到底是怎樣的心情。
沒有急於想明白這樣的心情,他對著少女堅定地許下諾言:「我會保護你的。」
林未央看著認真對自己做出許諾的夏油傑,斂去眼裡的神色,帶著溫和的笑意:「謝謝你,夏油君。」
以為自己說動了對方,夏油傑彎起嘴角。
「但是,」林未央的笑意不變,聲音溫和而堅定,「我並不需要這份力量。」
「可是……」
「傑。」家入硝子出聲打斷了夏油傑想要說的話,「別忘了這股力量的來源,咒靈的力量,如果被暴露,即使未央是華國人,那群高層也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夜蛾正道想得更多一些,作為老師,他對著夏油傑說道:「有很多的事情,不是光有力量,就能做到的。就算是最強。」
夏油傑不解極了。
為什麼呢?
他也看到了,那股力量的潛力,如果得到培養,林未央也有站到力量頂峰的可能。
可是,為什麼要拒絕?
就算是暴露,只要在暴露之前成長起來,那些高層又能怎樣?再加上悟和自己,不可能會有事的啊。
他們不是最強,所以不明白吧。
夏油傑看向同為最強的五條悟。
「嘖,別這樣看我啊,那個傢伙自己的決定,我只是幫她忙而已。」五條悟撓撓頭,避開了摯友的視線。
悟為什麼也……?
不同於各持意見的高專眾人,九十九由基聽出了少女話語中隱藏的意義。
不是「不要」,而是「不需要」。
林未央,不需要咒力。
九十九由基笑起來,看著討論著林未央處理方式的咒術師們。
他們並沒有意識到,他們決定林未央處理方法的樣子,像極了決定一件物品的歸宿,沒人在意她怎麼想——物品能有什麼想法,去留不是都該由主人決定嗎?
除了五條悟,不過五條悟只是懶得說出來自己的想法,或者說,林未央會怎樣,他並不在意,怎樣都好,反正——
反正無論怎樣,他都能觀賞到這件物品的樣子。
就算此刻林未央身體里也流淌著強大的術式,這群咒術師也依然將她定義為「特殊的普通人」。
恐怕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舉手投足間,流露著怎樣的優越感與傲慢。
九十九由基將視線放在林未央身上,少女帶著恰到好處的笑,沒有再發表意見。
啊,對的,自己曾經也是這樣傲慢人群中的一員。
直到自己遇到了林未央。
說準確些,是認識了林未央。
九十九由基想,這些咒術師,根本不知道這個他們眼中的普通人,有怎樣的能力。
「五條君,可以開始了嗎?」林未央臉都要笑僵了,看著幾個對峙的人,終於忍不住出聲。
雖然不疼,但是看著自己把心臟露在空氣里吹風絕對不是什麼好的體驗。
咱能快點嗎?
「你們那邊商量完了嗎~我要開始啦~」五條悟對著高專眾人打了個招呼,再次發動術式。
「種子」被取出來,五條悟將它捏在手裡,觀察著。
整個過程不到兩秒,看似十分輕鬆。
但五條悟知道,若不是自己的特殊性,這粒「種子」恐怕已經與林未央融合在一起了。
家入硝子將少女的傷口治癒,並且披上了遮擋的衣物。
「那這個,怎麼處理呢?」五條悟舉手乖巧發問。
「給我看看可以嗎?」林未央伸出手,想要接過「種子」。
「不行哦~這個東西還是「活的」呢,再鑽進你身體里可就麻煩了。」五條悟拒絕了林未央,捏著種子晃了晃。
高專眾人討論著「種子」的歸宿。
所有人都漸漸脫離了剛才的戰鬥的影響,平靜了下來。
此刻,異變突生。
憑空出現了一隻手,奪走「種子」,迅速消失。
等眾人反應過來時,對方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誒?鬧鬼了?」五條悟眨巴著大眼睛,抖了個機靈。
「有人入侵?結界怎麼回事?」家入硝子不敢置信,「壞了嗎?」
「悟,怎麼回事?」夏油傑沒有感受到咒力波動,也沒有看見任何的咒力殘穢。
「我是說真的,鬧鬼了。」五條悟看著剛才憑空出現手的地方,六眼運轉。
什麼也沒發現,一切都很正常。
正常得詭異。
但那裡在幾秒前確實出現了一隻手——節骨分明,很漂亮的一隻手,應該屬於少年。
眾人再次陷入沉默。
九十九由基不著痕迹的看了林未央一眼。
根據她與林未央的相處所得出的經驗,如果遇到什麼匪夷所思的事情,十有八九都和林未央有關。
就算沒有關係,林未央也肯定知道是怎麼回事。
林未央感受到九十九看向自己的目光,眼神無辜歪了下頭。
行,確定了,就是她乾的。
九十九由基在眾人看不見的角度里,狠狠捏了一把對方的漂亮臉蛋。
這個不省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