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1城山色，1朵蓮
一朵朵蓮花湮滅了虛空，同時還有洛陽心底怒火。
他瞳海的紫火，已經把整個海面都點燃了。
展開洛神之瞳所付出的代價，洛陽很清楚，而且面對的敵人皆為半神，如果不燃燒自己的空間，那便需要耗盡他的歲月。
沒有任何的權衡，他選擇了前者。
對於他的歲月之術，他從來不懷疑。很多次，他都覺得他出了錯，但是最終他不得不承認。
歲月是最令人琢磨不透的力量。
而這道禁術，是洛陽最後的底牌，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夠派上用場。
現在也終於用上了，空間為王，他洛神大人的名頭也不是白叫的。
洛陽眼前已經失去了光影，僅剩下了幾朵在虛空中即將湮滅的蓮花，而這幾朵蓮花，都生長在了一顆顆半神之晶上。
一朵蓮花開在虛空，崩壞了五重封印，這片本就已經在無數次崩裂中已經不穩定的空間，哪怕是一顆顆半神之晶的碎裂所填補，依舊依舊破爛不堪。
空間被蓮花吞噬，洛陽的身體也不受控制的跌落在地，而此時的洛陽已經失去了意識。
洛陽的瞳海之中。
紫火燃燒，開出一朵朵蓮花，這是反噬的現象，這一朵朵象著着湮滅與創生的蓮花，會一點一點崩壞洛陽的瞳海，最終的結局不言而喻。
而突然，瞳海上方，出現了一道身影，如果是洛陽還清醒，那他一定會明白，所謂歲月，就是不可阻擋，不能改變。
身穿白色襯衫，領子一絲不苟的青年，展開拳頭，一滴晶瑩的水滴出現在他手心。
「一城山色半城湖，那我也借你的力量，取一城山色，為你度過這個劫。」
水滴中沒有可怖的力量，相反樸實無華，就像柳葉兒尖的垂露，給人的感覺是清涼無比。
青年揮了揮手，水滴滴落，化作一面湖水，蓋在了瞳海蓮花火海之上。
海上生蓮，湖底藏荷。
青年在與洛陽抵掌之時，就已經暫借洛陽的力量，將整片大明湖搬到了他的瞳海，只為了能夠藏住這些蓮花。
秋收冬藏。
四面荷花三面柳只剩下了三面柳。
臘月的荷花已經藏在了泥中，所以，青年借大明湖，為洛陽藏蓮。
大明湖水瞬間延緩了蓮花的生長，不再擴散崩壞，一朵朵蓮花被湖水封印，縱使搖曳，也擺脫不了湖水的浸沒。
以水克火，無論是五行之火，還是紫火蓮花，都是一樣。
而此時洛陽的眉心，出現了一滴水滴印記，水滴之中是一朵小小的若隱若現的紫色蓮花搖曳生姿。
青年環顧，看着這片即將崩壞的空間，伸手一撈，兩枚半神之晶飄起落在青年手中，再意念一動，兩朵即將湮滅的紫色蓮花從湖海中升起，落在了青年掌中，這兩朵即將湮滅的紫色蓮花已經沒有了太大的崩壞能力，青年食指輕點，將它們封印在了這兩枚半神之晶中。
青年滿意的點了點頭，還能隨便撿到兩個絕好的容器，這倒是沒想到的。
半神之晶本身就是無比的堅固，而且蘊含強大的能量，而且半神之晶本身不帶屬性，所以無論是妖魔的半神之晶也好，和尚的也罷，都不會有影響。
作為這兩朵紫火蓮花的載體再好不過了，用識海養花，還是紫火蓮花，遲早要出事。青年心想道。
接着，兩顆蘊藏着兩朵紫火蓮花的半神之晶，也被青年甩了出去，落在了洛陽的眉間，
一左一右，化作兩個更小的水滴。
洛陽眉間，一顆大明湖所化水滴和兩顆半神之晶，構成了一朵更小的蓮花，仔細看，三顆水滴之中，又有蓮花在燃燒，在湮滅，在創生。
哪怕是創造出這道禁術就是為了這一天的洛陽，也不知道，它的完善之路，終究還是靠了青年的力量。
做完了所有事情，青年身影也隨之散去。
黑暗湮滅，洛陽的身影也不知去向。
五道黑影尋過來的時候，只看到了一片正在湮滅的空間。
他們沒有感覺到洛陽的存在，但是虛空中瀰漫着他們同組殘餘的氣息。
「怎麼說。」嘶啞且並非人類的語言。
「至少重創。」
「找。」
「千歲殿下仍在人間。」這是唯一的一句人話。
「我族損失太大。」
…
沉默片刻。
「舉手，表決。」嘶啞的聲音沒有做決定。
「找。」「找。」「找。」「藏。」「藏。」
「三票對兩票。諸位回去便安排族人尋找。不過我等，暫時先別出來了。」嘶啞非人類的聲音總結道。
眾人沒有說話。表決已出，就是所有人的意志。
「我族需要補償。」
「給。」其餘四人相視一眼，達成共識。
…
「千歲殿下仍在人間。」人聲再次重複了一遍。
第一句，表明的是危險。而第二句。
「是機會。」嘶啞聲音緩緩道。他存在過歲月就像他說話速度一樣漫長。
這次沉默時間更長。
「是機會。」眾人最後達成了共識。
……
巷尾，長長的電線拖在地上，一隻燈籠跌落在地上滾了兩圈，照亮了黑暗的角落。
毀滅，使得黑暗重歸光明。
黑暗裏沒有洛陽，只有一點昏黃。
久久，店老闆開始收攤，抖了抖燈籠上的灰，好像下起了雪。
「今年怎麼還沒下雪呢？」老闆嘆了口氣道。
「是啊，今年生意這麼難做，這冬天已經很難過了。不下雪，連點盼頭都沒有。」一旁的老闆娘利索地收拾著貨物，頭也不抬地說道。
「不過快了，三年了，快過去了。」老闆把燈籠掛回原位，安慰道。
一個人的時候，他可以學殘荷低頭，但是兩個人的時候，他也只能在臘月里支棱起來。
「外面冷，趕緊進來吧，待會又咳嗽了。」老闆娘把貨物堆了堆，扭頭喚道。
「別擔心，我沒事，我已經是一個健康的楊過了，請叫我芙蓉街楊康。」老闆搓搓手，咧嘴笑。
「別貧，你這一身老毛病小心犯了，就要挨揍。」老闆娘白了他一眼，聲音里幾分嗔怒，「二十年老寒腿，十年老鼻炎，還有一百多斤的反骨。」
「嘿嘿嘿嘿，」老闆不敢說話了，只管動手收拾門口的攤子，一身反骨此刻也化了。
關門的時候，老闆突然轉身和老闆娘面對面，挽著老闆娘的手，趁機把一朵小小的貼紙輕輕按在了老闆娘額頭。
一朵動人的大明湖畔荷花開在了老闆娘眉心。
十幾月的冬天，大明湖畔只剩下了柳，而兩個三十而已的男女，守着一家小店，笑靨如花。
縱使大疫三年，人間無雪。
這一城山色，依舊點在了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