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諸葛孔明
「走吧。太子殿下。」周默催促道。
「去哪？」
「回去讀書啊。」周默道，「誰剛才答應我的，下棋輸了，就回去讀書三天。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忘了？」
劉禪本想反悔，忽然想起剛才被提著耳朵火辣辣的感覺，明白周默這傢伙並不像來敏那樣，害怕自己的太子身份，威脅他也沒什麼用，只好無奈作罷。
回到太子宮，家令來敏看到劉禪幾個跟在周默後面，像幾隻斗敗的小公雞，灰溜溜回到書房讀書，驚訝地說不出話來。不由得對這個新來的太子僕射佩服地五體投地。
進了書房內，劉禪幾個裝模作樣地，每人都在面前攤開一卷簡牘，但除了董允，其他幾個一看心思就根本不在書本上面。
等發現外面沒了動靜，人影也不再晃來晃去，周默似乎已經走了，書房裡便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霍弋笑嘻嘻地道：「太子曾經說過，他天不怕，地不怕，普天之下，就怕兩個人，一個是陛下，一個是諸葛丞相。依我看，這個名單上，今後怕是要再添上一個人了。」
「霍紹先，你是皮又癢了是嗎？」劉禪怒道。
費禕道：「依我看，這周先生，比陛下、丞相還要厲害。陛下去打仗了，一年多沒見過人了。丞相忙於公務，十天半個月也不見得能來一回。這周先生可是太子僕射，監督太子讀書是他的工作，天天都要來的。我看咱們的好日子吶，快要到頭了。」
「費文偉。連你也向著外人說話嗎？」劉禪道，「還有你，董休昭，就是你把他引到我們那裡去的。你們幾個好啊，可真是本太子的好兄弟啊，來了個周默，就都不顧我們之間多年的情份了，全都給我胳膊肘往外拐了，令人寒心吶。」
「嘭」的一聲，門被踢開了。
周默站在門外。
頓時鴉雀無聲。
他剛才是故意假裝離開，其實是在學他高中時候的班主任，躲在門後面偷聽呢。
這種感覺，你別說，還頗有那麼一絲絲的快感。難怪每個班主任都喜歡這麼干。
劉禪眼觀鼻，鼻觀心，假裝看書，周默慢慢踱步到劉禪身邊，忽然道：「太子，你知道前線已經打了敗仗了嗎？」
「聽說了一些。」劉禪道。「不過父皇曾說，勝敗乃兵家常事……」
「五萬大軍，全軍覆沒了。」周默打斷了他，「士兵的屍體順著長江漂流而下，堵塞了航道。鮮血把江面都染成了紅色。五萬大軍，真正逃回來的，連五千都沒有。」
「不可能吧！」幾個小夥子紛紛表示驚訝。他們雖然也聽說前線吃了敗仗，但並沒有想到損失竟然如此慘重。
「這就是我親眼所見的，已經發生的事實。」周默道，「不用說一般的將士了，就連陛下本人，都是好不容易才躲開東吳的圍追堵截，回到永安宮。差一點就成了東吳的俘虜。」
「什麼？！父皇差點成了俘虜？」劉禪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是的。這種事情，非同小可，我怎敢欺騙你們？」周默定了定神，繼續道，「你們知道嗎？眼下國家的局勢，已經是十分之嚴峻了。」
幾個年輕人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太子，我問你個問題。要是陛下這次真的被東吳抓走。那麼你，就會成為我大漢帝國的新的皇帝。你覺得伱能擔得起這個重任嗎？」
「我，我。」劉禪吞吞吐吐道，「我還沒想過這個問題。不過有丞相和一干大臣在，我只需要任用好這些賢臣，應該也是，也是可以的。」
「然後你就繼續在這後宮裡面，不好好讀書，滿腦子想的都是玩六博，斗蛐蛐？」周默問：「你再想想，如果有一天，連丞相也不在了呢？你該怎麼辦？」
「先生，我懂了，我要好好讀書。」劉禪憋了半天，終於蹦出一句話來。
「好。」周默道：「雖然讀書也並不是什麼包治百病的萬能良藥，但好的態度總是一個好的開始。」
說完，他轉過身，大踏步離開了書房。
這次的一番訓話，終於有了效果。
書房雖然不再有人監督，幾個小伙兒卻都在認真看書，沒有再嘻嘻哈哈，打打鬧鬧了。
董允和費禕兩位，看《漢書》看得格外入神。霍弋則只對《六韜》等兵書感興趣。
至於太子劉禪，一會兒看看這本，一會兒看看那本，不時抓耳撓腮，急的滿頭大汗，雖然看上去已經十分努力了，卻總是看後面，忘前面，一點內容都記不到心裏面去。
……
第二天，周默來到位於成都大城的州府駐地尚書台，拜見丞相諸葛亮。
諸葛亮生的人高馬大，走路呼呼帶風。長相雖沒有影視劇中那麼英俊，卻於溫和儒雅之中自有一股威嚴正氣。
尤其他的眼神，睿智而凌厲，似乎有著看穿一切的力量。周默坐在諸葛亮的身邊，總感覺平日里巧舌如簧的自己，一句謊話也不敢亂說。
「早聽說了足下在石門山、官渡口智退吳軍的事迹，心嚮往之已久，今日有幸得見足下真容，果真是儀錶不凡，少年英雄。」諸葛亮說話，令人如沐春風。
「丞相謬讚了。在下區區雕蟲小技，怎敢在丞相面前班門弄斧。」
「足下不必謙虛。依我看，君之謀略，既有直達問題根本之深刻洞見，又有靈活多變因地制宜之巧思。頗有法孝直當年之神韻。主公雖敗於夷陵，但憑得君一人，足以證明，天不亡我大漢，天無絕人之路是也。」
「今後還望丞相多多指點才是。」
幾句寒暄過後，話題逐漸聊到了眼下之時局，諸葛亮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連連嘆氣道：「夷陵之敗，損失之慘重，每每想起，都令人扼腕嘆息。足下從前線歸來，不知前方情況如何？陛下是否有打算何時移鑾回成都來？」
周默知道歷史上的劉備自從夷陵戰敗之後，就一直待在白帝城直到去世，沒有回到過成都。
一開始，劉備的確是抱著要親自坐鎮前線，加固防守，避免吳國更進一步的想法。但一兩個月的時間后，他的身體便開始極度惡化，病情已經不允許他再舟船勞頓了，哪怕他想要回成都，也已經回不去了。
周默不準備向諸葛亮隱瞞這些事情的真相，他考慮的如何將這些歷史的真相以一個合理推測的方式，在合適的時機說出來。畢竟說話的目的是為了讓人相信，你現在說司馬懿要幹掉曹爽，司馬炎要一統天下，人們只會一腦袋問號，把你當成傻子看待。
想了想，周默開口道：「前線的戰事倒不是問題，雖然眼下還在對峙之中，但我料不久之後，曹丕就要南下攻打東吳，東吳就會退兵了。」
「亮亦認為如此。」諸葛亮微微頷首道，卻並沒有詳細詢問。
「至於陛下何時回成都來……」周默忽然放低了聲音，對諸葛亮道：「丞相，依默之見，陛下不會回成都來了。」
「什麼？」諸葛亮著實驚了一下。一個國家的皇帝，怎能不回他的都城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