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唐玉生火場逢甘露 劉國舅危急聚人心

第三十四章 唐玉生火場逢甘露 劉國舅危急聚人心

一股嗆鼻的煙味將唐玉生從沉睡中驚醒。睜開眼時只見一團黑糊糊什麼也看不真切,仔細一瞅,原來是施鐵霖卧房的天花板。他感到頭腦昏沉,四肢乏力,疲憊不堪,此時此刻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在這個溫暖的被窩裏睡到地老天荒。

唐玉生深呼吸,提氣運功,似乎恢復了一些力量。烏青的煙霧從門縫裏鑽進來,充滿房間。但窗戶落了閂,因此煙霧無法排出。房間里的煙越來越濃。房間外人聲鼎沸,漏船失火,到處是人們恐懼的哭號。

唐玉生咬緊牙,用力翻了個身,這一翻身居然從床上滾下來,摔在地板上,不過身體感覺比較遲鈍倒也不覺得疼。他在地板上還翻了幾滾,額頭撞到桌角上,這一撞清醒了不少。唐玉生意識到船不知什麼時候傾斜了。

屋子裏沒有點燈,唐玉生摸索著往高處的房門爬去,地板乾淨整潔,他好幾次差點滑下去,費了好一番功夫終於爬到門前。他捏住房門底部一塊木頭又推又拉,房門紋絲不動,竟然從外面鎖住了!

等他再清醒一些,體力恢復后,可以輕易打開窗戶跳下去,這也是施鐵霖原本的設想。但顯然眼下已經沒有時間等身體恢復了。唐玉生已經開始感覺到呼吸有些困難。他很清楚,火災現場被燒死的人比被毒煙熏死的人少。

唐玉生又往窗戶底下爬。但爬到窗戶底下竟然沒有力氣抬起身體去把那輕輕別住的窗戶推開,更別說翻上去了。唐玉生滿頭都是汗水,卻不敢大力呼吸。他用衣袖掩住口鼻,積蓄力量,準備在煙霧填滿房間底部之前做最後的嘗試。四周的地板上散落着一些看不清的物品,唐玉生摸索到一個陶瓷小茶壺,可茶壺裏沒有水。

客房的大門忽然被人打開,門板因船身傾斜而重重拍在牆上。有人進入了施鐵霖的客廳。那人腳步很輕,在房裏走了幾步,然後去推開另一間房的門,很快又來到卧房門外,推了推門,發現上了鎖,就要轉身離去。

這個過程中,唐玉生感覺自己發出了無數次呼救,但他沙啞的喉嚨里擠出的一點點聲音完全被房外的人聲淹沒。唐玉生抓緊手中那隻陶瓷茶壺,用儘力氣將它狠狠往房門上砸去。只聽得清脆的一聲響,茶壺碎成數塊,順着地板滑落下來。

千幸萬幸,門外那輕輕的腳步似乎停住了。外面的人用力拍打房門。奇怪了,從外面落鎖的房門如何會有人在裏面?

「誰在裏面!」門外的聲音帶着七分稚嫩。

唐玉生口裏哇呀呀地儘力吼著,像一隻落單的小羊被狼群包圍。他伸着手在半空中摸到一角桌布,用力一扯,桌上的東西掉下來砸在他身上。

門外的腳步忽然遠去。

唐玉生疲憊地放下無力的手臂,那隻手上箭傷尚未痊癒,落在地板上宛如一截案板上的豬蹄。煙味越來越濃,他已經無法抑制呼吸,透過衣袖,刺鼻的煙霧正在進軍他的心肺。他開始劇烈地咳嗽,頭暈眼花,耳朵里沸騰的人聲消失了,代之以一種暈眩般的蜂鳴。他又覺得很難受,想把晚飯吃的東西全都吐出來。等一下,晚飯?他今天似乎沒吃晚飯。噢,對,今天下午,就是在這房門之外,他和那個留着一部濃須的施鐵霖喝了點酒,還各自寫了首詩。這施鐵霖原來也是個趨炎附勢之徒,真是浪費時間。他為啥要來這個鬼地方?是那個,那個什麼,傅畢誠,對,就是他,他讓他來的。八月十五,中秋夜,施鐵霖,對。對他媽的,可把老子害苦了!我熟讀詩書,滿腹才華,武功高強,竟然栽在這種地方,像一塊煙熏臘鹹魚一樣窩囊地去死!老子今年才二十四!正是詩酒年華,鮮衣怒馬,報效國家縱橫天下的年紀!可惜我那母親,自幼含辛茹苦將我撫養成人,還未來得及考取功名,衣錦還鄉,在膝前盡孝,就碰上湖廣天災,流落不知何處,生死也不可卜……我本有機會進士及第,得到個一官半職,然後接她老人家去享福,卻在科舉場上被臧家偷天換日!是可忍熟不可忍!然後我一人一馬提一劍,南下鳳潭尋仇,在那個月黑風高的喜慶的夜晚手刃仇人。刺殺的過程並不算順利,險些被反戈一擊。那時也如今日,在死亡的線上徘徊……清風明月……大江蘆葦……她好像一朵白薔薇,那是最後一次見到她。那天晚上她的頭髮很香,被風吹起來,像一朵小小的烏雲,指尖拂動她的髮絲,好像撫摸一張美麗的綢緞,這綢緞上綉著春花秋月、芳草萋萋,似乎還綉著紅袖添香、兒孫滿堂……不,唐玉生啊,你可是行走江湖的俠客,豈能被女人攝取了心神?……但這個女人救過你的命!就在你功虧一簣瀕臨死亡的瞬間,是她出手相助,一個十七歲的少女,制服了比你還高大肥壯的鳳潭縣尉!……當時燈光朦朧,你記得她婚房的香味,更記得她衣不蔽體……不,我是俠客,非禮勿視,授受不親,此乃聖人之言……聖人,太祖遺訓就是聖人之言……黃炎真人轉世為人……太祖遺訓是假的……還有湛元龍,還有他的那個小狗一樣的團團,說起來他們也算救過我的命……你算什麼俠客,俠客是救人的,不是被救的……但火光中的楊一熊,手持寶刀威風凜凜,我也敢衝上去,可見我還是保存着俠客的英勇……床前明月光,學而時習之,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母親又背着竹簍去茶山上採摘茶葉了,她說紅兒,今年雨水充沛,收成很好……老爺家的小少爺不愛讀書,叫我去他家,我到底去不去呢?他家裏每頓都吃白米白面……莫德的工廠里,勞工能吃上白面就謝天謝地了,真是吸血鬼!——但春香樓的那幾個女人真是夠味道,讓我大開眼界,最年輕那個叫小茉莉,還是小海棠?——不,君子好色取之有道——那憑什麼放榜那天考中的人裏面沒有我的名字?該死!都該死!你們的血流得不冤!哪怕是到了下邊去,我唐玉生也絕不饒了你們……唐玉生?哈哈,可笑,老子真名叫仇靖紅!真是面具戴久了摘不掉了……我叫仇靖紅,我只告訴過你一個人,知道嗎姚芷萱?姚芷萱,姚芷萱……

房門插銷轟然斷裂,板門狠狠抽打在牆壁上,宛如一個響亮的耳光。一個黑乎乎的影子撞開房門,隨即腳下打滑,翻滾著摔到牆根底下。客房外走廊里火光大振,濃煙滾滾,有幾人已經倒下,還有幾人仍然在拚命往上跑。

一個用濕毛巾矇著臉的小孩從牆根底下爬起來,顧不得檢查身上傷處,四下張望,一眼就看見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唐玉生。

「唐哥哥!唐哥哥!」團團跌跌撞撞撲過去,搖晃唐玉生的頭肩,又在他臉上抽了幾下。唐玉生微微睜眼,口唇輕動。

「還活着!」團團趕緊跑去客廳,所幸落在地上的一隻破壺裏還有一點茶水。他小心翼翼捧來茶水,澆在唐玉生臉上,又趕忙打開窗戶。屋裏的煙霧像開閘泄洪一樣往外鑽。他倆躲藏的牆角地勢較低,唐玉生只覺得自己一下子緩了過來。

團團將他口鼻上遮蓋的一截衣袖撕下,浸濕后給他蓋上。唐玉生猛咳數次,睜開了眼睛。

「團團……」

上一次也是這樣,在潛龍山林子裏微弱的火光中,他發現了這個小精靈一樣的傢伙。

這裏是煙霧尚且不能侵犯的死角。談不上空氣清新,至少可以喘一口氣。着火的客房離他們不近,此時尚在失火的前期階段,又好在湖上風靜,火勢蔓延不算快。

這涼水一澆,唐玉生清醒不少,剛才在地板上翻滾磕碰的地方開始作痛。

「趴下來。」唐玉生說。

「唐哥哥,你怎麼會在這裏?我找了你好久!船要沉了,還着火了,我們現在怎麼辦呀?」團團咽喉裏帶着一絲哭腔。在他獨自行動的時候,是一隻機靈的小狼。然而在大人身邊,他終究還是個孩子。

「你來得好。咳咳,不要慌。我再恢復一下,就有力氣翻出去了。」唐玉生動了動手腳,很好,力量在慢慢恢復。「不過,話又說回來,咳咳,你為什麼在這裏?」

「晚上他們放煙花。然後船進水了,大家都很害怕,我也很害怕,我就來找你。」

「你沒有令牌上樓啊。」唐玉生摸了摸,那個刀幣還在懷裏。

「我被他們擠到外面了,我看到有個姨姨從二樓翻下來。她窗台上綁着繩子,我就順着繩子爬上來了。」團團撩起衣服,從腰間解下一條用衣物綁紮成的繩索。「還有一個香味,就是上船第一天那個姨姨身上的味道。」

「是陳楠。」唐玉生皺眉。

「我剛剛爬進她的屋裏沒多久她從外面回來了,還拿着刀要砍死我!」團團咬牙切齒。

唐玉生忽然問:「她的房間是不是在着火那邊?」

「好像是。」

「這可是木船啊!」唐玉生罵道,「熱起來了,不能再等了,你快把繩子綁在窗台上!」

一隻精雕細琢的鑲金白玉杯摔在堅固厚實的地板上,碎成數塊。周圍的侍衛、賓客紛紛下拜。二樓起火之後,樓頂的賓客少了一半,不少人悄悄溜走。顯然,船漏了高處保險,起火了甲板開闊處安全,畢竟火是往上燒的。

國舅爺眉頭緊皺,臉色陰沉,花白的鬚髮微微顫抖,如同一頭怒而未發的老獅。船艙進水、船錨破壞、人群恐慌、求援未歸、金庫被盜,現在腳下的客房又起火了,真是把他放在火上烤。如若抓住這群賊寇,一定要把他們剝皮揎草碎屍萬段!

「不要慌亂!」國舅爺不怒自威,當年他在北方林海雪原圍剿司伯利牙人時曾中了敵人奸計,數千精兵眼看要兵敗山倒埋骨他鄉,他平北將軍卻仍然能夠穩定軍心絕處逢生。一條漏船,一點火災,何足畏懼?

「此船每層之間均有防火隔層,承重棟樑亦是如此。哪怕二樓燒成了渣,火勢也不會繼續蔓延,樓也不會垮!易泓鏡!」

「在!」易泓鏡挺身而出。

「何不令人滅火!」

「老師,汲水龍就在火場處,無法啟用——」

「那就人力取水!」

「閘門封閉,無法通行。學生已令人開啟閘門,但船身傾斜,機關運轉緩慢,且擁堵者眾,軍士難以操作!」

「擁堵?」國舅爺氣得笑出兩聲。

「貴客急着逃生,賤客急着保財,兩道閘門處都有不少人。且一樓大廳處聚集了太多人,連划船的勞工也上來了,大廳里甚至不知道起火的消息,一時之間無法疏散。」

忽然一個侍衛衝進來,滾膝而拜:「報!二樓火勢已經蔓延數間客房!墜樓、落水者約二十餘人!」

「再探!」國舅爺揮手,侍衛轉身即去。他剛要說話,一個不知道是誰家的家僕冒冒失失跑進來,對自己家老爺說道:「不好啦老爺,房裏地板塌陷,登時就要着火啦!」

人群中頓時亂了套,離得遠的立刻就往下跑,前面的摔了跤,後面的剎不住,滾作一塊,十分難看。生死面前,有些人顧不得一點斯文了。國舅爺大怒,上前幾步,伸出鐵鉗子一般的大手,揪住那個家僕的衣領往外一拽,順手拔出侍衛腰間寶刀,刀光一閃,頸血噴涌而出,一顆血淋淋人頭「咚」地滾落在地!剛站起來沒多久的人們膝蓋一散,立刻又跪倒下來「國舅息怒」「國舅饒命」,易泓鏡額頭貼地不敢動彈,只覺得有一隻巨大的手掌把他嚴嚴實實按住。那個家僕的主子拜倒在地磕頭如舂米,沒幾下竟然嚇得昏死過去,隨後一股尿從拍屁股下面流出來,順着甲板往下淌成一條長長的黑線。

「擾亂軍心者斬!」國舅爺喝道,「別他娘的像羊群里進了狼一樣!讓開!」

國舅爺提着血淋淋的刀,撿起那顆頭顱的頭髮,一腳邁過地上屍體,踩出幾個血腳印往下走。易泓鏡連忙滾地而起,跟上去:「老師!您要做什麼!」

「為將者,必親冒矢石,否則無以服眾!」

「讓學生去吧!來人,保護好老師——」易泓鏡抱住他的手臂喊道。

「讓開!」國舅爺抬手甩掉易泓鏡,徑直往樓梯處去。

「愣著幹嘛!跟上去保護國舅爺!出了一點閃失,統統人頭落地!」易泓鏡叫上幾個侍衛跟在國舅後面。

一到樓梯口,便有股熱風鋪面而來。熱風裏是木材燃燒特有的香味。恐怕不多時就會有烤肉的味道了。

劉越左手捉刀,右手提頭,從容沿梯走下,好像提着兩份賀禮。血跡滴落兩旁。他睥睨左右如蒼鷹俯瞰草原,易泓鏡和十幾個侍衛不遠不近跟在後面。二樓與三樓的閘門已經打開,劉越走過二樓時不由得咳嗽,這裏的溫度實在是不低。傾斜的船身有利於火勢向斜上方蔓延,看來再拖下去樓早晚要燒塌。劉越一腳踹翻一個跌跌撞撞沒頭蒼蠅一樣爬上樓梯的傢伙,下到閘門處。此時這裏聚集著不少拿着財物急於下樓的人,主人們與僕人們雜糅一團,除了衣着不同,臉上俱是一樣的驚惶。而閘門外是一樓大廳的人山人海,人們發了瘋一樣想要衝破閘門。侍衛在閘門內側結成人牆,而外側已經無法用人牆去抵禦。閘門腳下已經有幾具屍體,他們是被活活擠死在閘門上的。

他來到人群邊緣,也不說話,一抬手,把那血淋淋的人頭拋出去,砸在閘門上。人們愣了一下,然後才驚恐地遠離它。他們回頭一看,一個高大的花白鬍須的老人,臉上粘著剛剛凝固的血跡,手裏提着血跡凝固的寶刀,一步步堅定地走來。他面色冷峻,又似乎有些輕蔑。

閘門內側的人們紛紛往兩邊退,給國舅爺讓出一條路來。閘門外,眾人的喧鬧稍稍收斂住了。

「打開閘門!」國舅爺下令。

操控閘門的機關緩慢而艱難地運轉着。千斤重的鐵閘門吱呀呀吊起來。國舅爺提刀站定,目不斜視,冷冷掃視門外的人群。

閘門升到了足夠高度。此時如果外面的人再加把力氣,一擁而上,國舅爺恐怕會被踩死。易泓鏡提心弔膽地守在後面,一旦人群失控,他就立刻上去解救老師。他給身後的侍衛遞了眼色,侍衛們無不手按刀柄。誰敢衝擊當今國舅,誰就人頭落地!

人群漸漸平靜不再一窩蜂地往前擠壓,這時他們終於聽見大廳外邊有人在喊着火。

國舅爺走出閘門,俯瞰人群。人群衣色駁雜,身份各異,貴賤混淆,高下難分。他抖動花白的鬍鬚,聲如洪鐘大呂:「吾乃此船船主、前平北大將軍、輔國公劉越!爾等休得驚慌,聽我號令!」

人群發出一陣陣驚訝,紛紛交頭接耳:「原來是平北將軍來了!」「船主竟然是他!」「他可是兩朝國舅,天潢貴胄啊!」「我爹以前是他帶出來的兵!」「多少年了,頭髮鬍子都白了」「我等有救矣!」……

「眾人聽了!此船是我所建,今有奸人作祟,趁亂打劫。鑿漏船艙、縱火船樓!我已經發出信號,岳陽府的救援就在路上!此船雖然進水傾斜,但不會沉沒。若沉,我就在此地與諸位共死,絕不偷生!現在船樓失火,爾等堵塞通道,無法救火,火勢一旦失控,誰也不能倖免!現在立刻讓出一條救火的通道,違者,斬!」

劉國舅雙手持刀,丹田氣涌,猛然發力。只見刀光一閃,樓梯扶手上那顆木雕龍珠即被斬下。

易泓鏡見此情景,立即下令:「愣著作甚!救火!」

於是侍衛們收刀入鞘,魚貫而出,連同僕人雜役,分作兩隊從國舅身邊走下,所到之處,人群自動讓開一條路。

樓船失火如何挽救,國舅爺早就預料過。因此曾經令船上的人進行過救火演練。有他坐鎮指揮,大家士氣大振。指揮疏散的、分發毛巾的、打水運水的,紛紛有條不紊地行動起來。易泓鏡拖來一把交椅,國舅爺就在大廳中央坐定。「爾等只管救火!我就在此地,樓板燒塌了先把我砸死!泓鏡!你也去!」

「是,老師……您當心!」易泓鏡知道國舅爺的脾氣,留下一條濕毛巾,提起一隻桶就往取水的低處去。人們開始往甲板上疏散,還有些客人主動加入救火的隊伍。有人架起梯子營救二樓最高處受困的人,勞工隊長組織起一些分散的划船勞工,大著膽子到甲板下面去查看情況。落水者、傷者、死者都有所照料。

國舅爺看着這一幕,竟然有些意外。他本蔑視這群慌亂如牛羊、奔走如鼠兔的官紳士子,可沒想到一旦壓制住他們的恐懼和自私,其紀律與協作之嚴明高效,宛如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國舅爺冷峻的面孔微微一酸,又想起了當年點兵疆場的日子。他叫來一個護衛他多年的貼身侍衛:「你上去找我那二位美人。」

「是,國舅爺。小的一定做得滴水不漏。」侍衛目光一沉,小聲答道。

「哈哈!」國舅笑道,「漏你娘的頭!我是讓你好好保護她們,回去了我還要繼續奉旨享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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