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布票
母豬舍的何遠斌想著剛才自己的行為有點失常,手扶在把手上把門推開一條縫,剛想出去,就聽見杜雁書嘟囔的那幾句話,他的手一下就停在那裡,不禁失笑。
他壓根不是那個意思好嗎?
聽見杜雁書的腳步聲,他慢慢退回豬舍里。
杜雁書開門進來,羅師傅已經在給豬接生了。
看見她進來把手裡的小豬仔清理好放到炕上的箱子里才慢悠悠地說:「小杜,辛苦你了。袋子放在那吧,到時候我處理……」
他翻了一下兜,拿著一沓票子和錢,「這裡是今年發的布票和棉花票我都沒用,你拿去給小張做身棉衣。我也不知道你們姑娘家都喜歡啥樣的,你看著做吧。」
「我這還有點新棉花湊一湊夠做一身新的棉衣褲了,剩下的布你看著給她買,快過年了,給她做身新衣服。」
張秀琴身上的這條棉褲是厚棉褲,在北大荒的深冬一條厚棉褲怎麼也要兩斤半到三斤的棉花,不然的話根本扛不住。
一般都會準備兩到三條棉褲。
像是原身的媽媽就給她做了三條棉褲,一斤的,兩斤的和三斤的。
薄的,中厚的,和超厚的大棉褲。
北大荒的冬天長,準備三條棉褲也是讓原身在不同時期穿。
現在棉花票定量,黑省這邊成人每人每年一斤棉花,一個厚棉褲就要兩到三人的絮棉票。
成人布票是每人每年二十四尺二,夠一個成年人做一套棉衣褲的,差不多是全國發布票最多的省份。
京市是每人十七尺三,津市每人十三尺,而南方亞熱帶城鎮才每人七尺四左右。
據說最困難的那三年有的地方每人每年才發一尺七的布票,連做個褲頭都不夠。
布票發得多大概也是來下鄉的知青們最開心的一件事,過年的時候可以把布票帶回家,辦個臨時戶口,將布票換成當地的能做兩身新衣服。
記憶里張秀琴就從來沒有穿過新衣服,所有的衣服都是補丁摞補丁。
本來杜雁書還想著張秀琴今年的一斤棉花買完留著,等到五號開工資發新票的時候再幫她買一斤,將她舊棉褲里的棉花沒染血能用的拆一拆,重新彈一下。
差不多也有兩斤半了。
可是她裝袋子的時候發現棉褲里的棉花都成硬疙瘩了,有的地方被壓成了死餅,有的地方則是空的。
估計穿了好幾年也沒重新彈過,也沒添過新棉花,早就不能用了,也不知道她冬天怎麼過來的。
羅師傅手裡是二十塊錢,布票是二十四尺二,一點沒用,再加上一斤棉花票。
而他身上穿得也都是補丁衣服。
何遠斌看看那些票,「我去和會計打聲招呼一號就把布票和棉花票都給你們兩個發下來,夠做兩套新衣服了。」
農場都是下月五號左右發上一個月的工資,明年的一月五號正好放今年最後一個月的工資加明年的新票。
之前羅春鳴非要把這些票都給他,他沒要。
羅春鳴擺擺手,「不用去說,一個半大老頭子有穿的就行。」
每年的布票和棉花票他倒是都買了布和棉花留著。
但是布都是灰黑藍的粗布他覺得不適合姑娘家穿。
今年的布票還沒有用,正好給張秀琴了,他也省得去折騰買布了。
何遠斌看著他滿身的補丁皺了下眉,「不管怎麼說你們也算是結婚了,應該每人做一套新衣服。」
羅春鳴沒回答,去了自己的小屋拿出一大袋子棉花,一塊藏藍色的棉布,和一塊厚一些的灰色布料,可以用來做棉衣褲的裡子和面。
杜雁書看看手裡的票和地上的袋子,「班長已經把布票和棉花票給我了……」
羅春鳴擺擺手,「她那些哪夠啊!」
他親眼看見那個陳茂青管張秀琴要布票和棉花票,都沒問問人家姑娘自己需不需要做身新衣服。
何遠斌沖著杜雁書使了個眼色,杜雁書竟然懂了,「好,我知道了羅師傅。」
何遠斌拎起地上的袋子和杜雁書一起離開。
到了院子里,他才想起來狗子們還套著爬犁,轉頭一看杜雁書已經給拆下來了,狗子們也早就回窩趴著了。
「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吧……」
「我知道了,隊長。」杜雁書上前拿過他手裡的袋子抬眼認真地看著他,「何隊長,我之前說的話都是真的,不會出爾反爾,剛才是真的不小心睡著了沒有別的意思,如果你還是心裡有芥蒂的話可以把我調到別的隊里。」
「我不是……」
何遠斌的話還沒說完,杜雁書已經轉身離開了。
剛才為什麼失常他自己也說不上來,難道因為她太香?笑起來眼睛太亮?
棉花袋子看著大,實際上沒多沉,杜雁書拎起來很輕鬆。
她悠蕩著手裡的袋子往宿舍走,看著旁邊沒有被人踩過的一層積雪,還好心情的踩出一排腳印。
剛才她也沒生氣,只是想起之前看過的那些腦殘霸總小說。
那些腦子被驢踢過的霸總們總是自以為是的以為女主做啥都是為了吸引他,什麼欲擒故縱的。
她不知道何遠斌屬不屬於被驢踢過的那一類,總歸還是再重申一遍好了。
畢竟被算計過的人難免心裡會帶著警惕。
至於說張秀琴和羅師傅的事她本來也沒想插手管什麼,她就是一個吃瓜的。
在自己不損失什麼,不違背原則的情況下順手幫一下也沒毛病,這點人際關係的相處之道都不懂不是白活了。
原身可能和他們感情很深厚,要不是能感應到原身的一些情感波動,他們對於她來說只是剛認識幾天的人。
有點類似於小說中的人物,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現實交往中還是很陌生的。
她一進了宿舍,大家就圍上來七嘴八舌的問她張秀琴到底怎麼了。
昨天她們半夜走的時候有人已經醒了,只是睡得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怎麼回事。
姚小翠今天在豬舍也是三緘其口。
姚小翠都沒說,杜雁書肯定也不會說,和姚小翠口徑一致,身體不舒服去了醫院,沒啥大事。
至於後面張秀琴要不要說實話就是她自己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