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解脫

第五章 解脫

木屋門被一腳踢開,老頭拖着大鬍子走進屋子,大鬍子胸前,肩膀上一大片血漬,看起來傷勢很重。「最近的老鼠是真的多,抓也抓不完,等把你們都抓到,把你們一起灑到土裏,哈哈哈。」老頭癲狂著大聲笑起來,出門前老頭有意無意的朝柜子那看了一眼,緊接着提着斧頭又出門。

葦一弦打開柜子,頭都沒回立馬朝窗戶跑去,他現在一點失誤都容不得,一個側身翻出窗戶一路狂奔,這老頭簡直不是人,這麼大年紀了腦袋還這麼靈光,這老頭怕不是一進屋子就已經發現葦一弦。

「老頭在屋子裏住了幾十年,這屋子裏有幾隻螞蟻估計都一清二楚,屋內能藏人的地方就只有柜子,柜子多年沒打開已經佈滿蛛網,我一開柜子勢必會打破蛛網。大鬍子傷勢雖重,但還不至於無法行動,至少可以慢慢爬行,所以老頭設了個圈套,知道我在柜子內,一定會去救大鬍子,所以順勢出門將木屋在外頭鎖住,再將窗戶封住,最後留下一個8414號就是遲早的事了。」

「還有就是8414號肯定就在附近,否則老頭可以直接將我制服后,在關門封窗也不會浪費太久,之所以沒那麼做,是怕和我糾纏的時候,8414號趁亂救走大鬍子,這是唯一的解釋。」

「但我還得返回去,老頭所說的禮物一定救藏在木屋裏,現在死一個,重傷一個,兩個人無論如何也騰不出時間砍樹的。」

葦一弦思索完畢后,躡手躡腳的又返回木屋附近,果然沒錯,木屋門已經被鎖上了,窗戶外面被木條釘死,屋子儼然成為一間密室。

葦一弦在屋外找到一把鋸子,用鋸子將封窗的木條割斷,打開窗戶又縱身翻了進去,大鬍子躺在地上,面色痛苦異常。

「你還能說話嗎?8414號現在什麼狀況。」大鬍子嘴巴張了張,湧出一口鮮血。葦一弦在大鬍子這得不出什麼信息,只好用力先將大鬍子背起來,放到床上,大鬍子太重了,葦一弦放大鬍子時,連自己都帶倒了。

有點不對勁,雖然剛才摔倒了,但這床的聲音不一樣,這床並非是四條腿中間空的床,而是那種四周用木板拼起來的,特別像是「炕」那種的一個長方體的床。

葦一弦又將大鬍子抱起來啊,放到了地上,大鬍子一臉怨恨的眼神,講道理,咱們逃出去的話,不差睡這一會。

葦一弦翻開髒兮兮的床單,床板上有一個小洞,伸進手指往上提,木板輕微的晃動下,葦一弦憋紅了臉用力靠着兩個手指將木板勾了起來,床板下竟別有洞天,一個漆黑的洞口,吹來陣陣涼風。

老頭怕是一會就回來了,時間緊迫,葦一弦拿了根木條在煤油燈點燃后,從洞中跳下去。落點在了一個土坯的地窖里,地窖不大,地面鋪的厚厚乾草,乾草中橫七豎八散落的白骨分不清是動物的還是人的。

「啊啊啊」從黑暗中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叫聲,葦一弦緊張了起來,將點燃的木條向黑暗處照去,微弱的火光照出了一個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男人,他身穿一身早已破爛不堪的成套西服,被鐵鏈拴著,頭髮骯髒的黏成一團,牙齒已經磨沒,皮膚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乾癟凹陷下去。

男人猙獰的表情在訴說着他所遭受的非人虐待,他的身旁,還殘留着斷肢殘骸,散發着濃烈的腐臭味。

男人朝向的地方有一個供台一樣的桌子,桌子上有腐爛的肉和發霉的糧食,桌子中間有一個精緻但佈滿灰塵的盒子,

這麼精緻的盒子,可不像老頭的風格。

男人用脆弱的雙臂努力撐起上半身,他好像好久沒見過光了,葦一弦手裏的火光像是熊熊大火,將他包圍:「你是被那個怪物搞成這個樣子了吧。」葦一弦問道。

「盒子,盒子。」男人用沙啞的嗓子努力的發出了聲音。

這個盒子肯定不同尋常,葦一弦拿起盒子端詳一番,這個盒子表面呈暗紅色,盒子埠有一把密碼鎖,這時男人如野獸一般暴跳如雷,好在鐵鏈拴著,看來這個盒子或許真的是個人人都想得到的禮物。

葦一弦正拿着盒子,突然聽到了地面開門的聲音,不好老頭回來了,他一定會發現床鋪被翻動的痕迹,然後下來抓住我的,但老頭貌似在拖動東西。

「放開我,你這個瘋子。」地面傳來的喊聲聽起來是8414號的聲音。

時間緊迫,盒子是最重要的東西,盒子上這個密碼鎖,好煩,到底是什麼呢?從進入這片森林,沒有什麼數字的相關提示呀,這個試煉再殘忍,再困難不至於給條死路呀。

等等,我好想記起來了,老頭的草稿紙寫了一個日期,好像是3月26日,那就是0326吧,正好四位數,葦一弦將密碼鎖撥動至0326,盒子紋絲不動。

這老頭怎麼不按套路出牌,難道是老頭的生日?結婚紀念日?這我怎麼可能知道。

「你們這幾隻煩人的老鼠,唧唧歪歪吵的老子不得安寧,就憑你們幾個也想在我的地盤活下去?做夢,四十年了,這片叢林里有幾根草我都知道,你們都得去死!」老頭咒罵着。

葦一弦必須冷靜下來,老頭隨時會發現自己,這老頭殺人不眨眼,一旦栽到這怪物手裏,留個全屍都難。

突然地下的男人嚎叫一聲,聲音清楚的傳到了地面,葦一弦暗自心驚,這一嗓子全完了,都交代到這了,怎麼辦,怎麼辦,一定還有其他方法的,密碼,密碼到底是什麼?

葦一弦記得草稿紙談到老頭來這裏已經整整四十年了,或許老頭第一次來到這片森林是解密的關鍵,但草稿紙里記載的3月26日其實是之後幾日的日期了,同時不管多少周年數字都是一致的,所以真正的密碼應該就是0326的前面幾位數字。

「小老鼠,別跑了,都跑床底下了,我最討厭別人翻我東西了,你一會一定會死的很難看。」

頃刻間老頭一手提着煤油燈,一手拿着滴血的斧頭從地面跳了下來,惡狠狠的盯着葦一弦,不緊不慢的逼近。

地窖里的黑暗被煤油燈的燈光一點點吞噬,也把葦一弦一行人生的希望吞沒。

老頭一斧頭劈下,葦一弦立馬閃身躲避,斧頭劈下的風聲貼著頭皮呼嘯而過,結結實實的砍入牆壁三分,牆壁的土渣紛紛落下,力道之大令人瞠目結舌。

葦一弦退縮在黑暗之中,屏住呼吸,心臟「砰砰」劇烈跳動。

老頭視力不是很好,煤油燈暗淡的光線着實有些費勁,老頭耐心被一點點耗盡。

令人窒息的一幕出現了,老頭竟然拿着煤油燈點燃了了自己的手臂,手臂處的火焰照亮了整個地窖,散發出陣陣燒焦的味道。

「知道貓怎麼捕食老鼠的嗎?故意放老鼠走,然後再抓住它,再放走,再抓住,等玩膩了,一口咬碎喉嚨,想想就美味。」

老頭變態的分享着它的獵殺經歷,火光將老頭的影子拉滿了整個地窖。

葦一弦一邊後退,一邊單手背後不斷撥動着密碼,快一點,這老頭難道半年才寫一篇日記嗎?快呀。

突然一聲清脆的「叮」聲破空而出。老頭突然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盯着葦一弦。

密碼鎖開了,葦一弦迅速打開盒子,盒子裏只有一塊黑色的碎片,黑的不真實,好像光線都繞開碎片似的,碎片很尖銳,附着乾涸的血跡,這碎片似乎刺入過某人的身體。

葦一弦用力掰住碎片想折斷,但這碎片堅硬如鐵,人力根本無法破壞。

老頭髮狂似的,雙目圓睜,火焰已經點燃了它半個身體,面容因高溫變形扭曲,皮膚焦如黑炭,身上的油脂發出哧啦的炸裂聲,恐怖至極,如同來自地獄里的修羅。

老頭怒不可遏的揮斧過來,葦一弦躲閃不及,被斧頭劈中胳膊,頓時皮開肉綻,鮮血淋漓,葦一弦疼痛難耐,盒子連同碎片瞬勢掉了出來,落在了乾草當中。

老頭又舉起斧頭,鉚足勁,朝着葦一弦的腦袋,這時8414號不知何時乘亂從地面跳入地窖,在老頭沒留意時,一個猛子沖向老頭,將老頭撞入被鐵鏈拴著的男人身邊,男人似乎對老頭憤恨至極,雙手抱住老頭撕咬起來,兩個人瞬間被火焰包圍。

8414號極其虛弱,撞向老頭后,便趴在一旁用不上半點力氣,「碎片,碎片。」8414號喊道。

這是最後的機會了,葦一弦立馬彎身撿起碎片,想起剛剛老頭跳下地窖時,發現老頭臉上之前的傷口已經奇迹般的癒合,但胳膊上卻有一道陳年舊疤,難道說,碎片上的血跡是老頭的,說明這東西能傷害老頭...

不對,這碎片被裝入盒子並供奉在桌子上,說明老頭對着東西很看重,難不成是因為老頭的血液因為和碎片融合,才獲得怪物一樣的能力?

沒時間想下去了。葦一弦用碎片深深的扎入自己的胳膊,胳膊瞬間裂出了一道血痕,周圍的血液瘋狂的湧入碎片,裂片即便是黑色的但似乎變的更加透亮,周圍散發出縷縷黑色的光。

另一邊,老頭髮瘋似的揮砍男人,一時血肉橫飛,血液與火混合在一起,說不出來的慘烈。

老頭解決完男人後,正扭頭正欲沖向葦一弦,突然步伐慢了下來,老頭突然發出哀嚎聲,黝黑精壯的身軀也佝僂了起來,彷彿已經成為一個行將就木、風濁殘年的將死之人,沒走兩步就跌倒在地。

「對不起,我不想這樣,我控制不住我自己。」老頭在地上嗚咽了起來,泣不成聲,似乎像一個孩子一般。

「我殺了很多人,他們很多都是無辜的,我感覺有人在抓着我的手,我每次追趕那些踏入這片森林的外來人時,其實心裏都在祈禱,快點跑吧,別被我抓住,在殺害那些無辜的人時,那些殘忍的畫面,我真的好想閉住眼睛,但是我沒辦法,我閉不上,我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慘死在我面前,現在,我終於解脫了,謝謝你,年輕...」

老頭話沒說完,風箱一樣的喘息聲戛然而止,只留下一副燒焦的軀殼。

「都是被神操控的可憐人,這算什麼神?簡直就是魔鬼,折磨人類為樂。」葦一弦呢喃道。

容不得感嘆了,地窖下面全是乾草,周圍已經被徹底點燃了,濃煙滾滾,得趕緊救人,葦一弦找到8414號,踩着桌子將8414號托住送上地面。

濃煙越來越大,嗆的眼淚直流,葦一弦艱難的從地窖爬出來,8414號還能行動,只是太過疲憊。大鬍子傷勢太重,但還有呼吸。

兩人聯手將大鬍子抬出木屋,剛剛放下,整個木屋徹底燃燒起來,屋內桌子上的草稿紙象著着老頭殘存着的人性,也隨着火焰燃燒殆盡,化成灰,飄散在空中。

「終於結束了,塵歸塵,土歸土,你救不了所有人的。」8414號對葦一弦說道。

葦一弦沒有說話,望向滔天的熊熊大火,火焰凈化了一切,良久,葦一弦看向8414號:「你想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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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影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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