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怒海狂濤
海水，不可斗量。
人，可斗量。
但螢火之光，亦不缺與皓月爭輝之心。
食指輕點眉心。
「瞳！」
轟！！
金光衝天，勾勒識海。
彎月，降世。
一點極致金光，自眉心擴散。
藉著牆壁的微弱反光，秦蒼第一次看到眉心變化之狀。
一道彎月痕迹，醞釀金光，撐開眉心。
彎月里，全是金色。
陣陣酸麻之中，金光流遍全身。
金身成。
噗通！
人如魚兒跳入水中，穿過暗門地下水道，置身海底。
眸！！！
巨吼帶動水流捲起波動拍打所有。
咕嚕咕嚕！
猝不及防的秦蒼喝了兩口海水被拍到了暗門外的山體上。
來不及咒罵，入水蛇群擊穿水流，垂直向上。
激光雨的世界裏，紅色還在閃耀。
蛇群避開紅光，直面巨怪。
比起顯示器所看到，肉眼的感受更為震撼。
一頭巨型殺戮機器。
只是隨便一動，便可扭曲水流意志。
粗壯無比的四肢，倔強攪動海底，硬頂激光雨。
它，生氣了。
強烈的水壓橫掃，巨尾如蛟龍出海攜排山倒海之勢而來。
卧槽！
蛇群急速上升。
隆隆！！！
山谷動蕩，搖搖欲墜。
一道巨大的鞭痕差一點將山谷從中抽開。
水流透過裂隙不時滲入山谷內部。
秦蒼明白，不能再等了。
山谷基地挨不了幾下。
他要出手。
出手未必要分勝負，也可拖延。
嗖！
嗖！
嗖！
蛇群劃破水流，逆勢而下。
向前！
向前！
向前！
速度，越來越快。
水流，相向而行。
眸！！！
巨怪遲疑。
疑惑。
憤怒。
刷！
收回的巨尾再次橫掃而出。
方向直指蛇群。
水流激涌。
雙方越來越近。
強橫水壓撕扯的範圍內的海草寸寸斷裂。
轟隆隆！！！
海底大爆炸。
海水渾濁，水流四射。
一條巨尾自渾濁中抽出，蠻橫抽向上方。
啪！！
依舊撲了個空。
兩次無用功，連對手都沒找到。
嗖！嗖！嗖！
蛇群連續避開巨尾兩次抽擊，接近巨怪。
眨眼間。
侵襲而來。
叮！叮！叮！
鋒利獠牙刺在巨怪身上，猶如牙咬鋼板。
不破防。
愣神中，蛇群左右分離，劃過巨怪上方。
秦蒼，就是上方最重要的點。
巨尾正在抽回，要趕緊躲開。
蛇群在拚命加速。
速度，
越來越慢，
越來越慢。
蛇群停滯不前。
細數過去，一共二十九條觸手，連帶最近兩天長出的兩條觸手，全部左右搖晃，失去控制。
而一切的源頭，全來自於金身狀態下的秦蒼。
抱頭，蜷縮。
他很痛苦。
常態的右眼內，絲絲細小的灰色微生物遊動，刺痛眼球。
是水中的病毒。
沒有任何防護的置身海底，
病毒可以毫無顧忌進入人體。
哪怕是經過周身黑霧的稀釋，依舊阻隔不了灰色甲蟲的侵襲。
眼球開始發紅，疼痛。
原本，已經感知到疼痛的秦蒼是能夠忍受這點傷痛的。
關鍵戰局，容不得他現在處理眼睛。
但，意外發生了。
病毒的侵襲，沒有惹怒本體，卻惹怒了兩股不同性質的力量。
腦中絲絲清涼感遊動。
被黑液覆蓋的左眼猶如力量源泉，不停釋放黑液，直奔右眼。
與此同時，
眉心彎月之眼同樣涌動金色液體，帶着滾燙肆虐大腦直達右眼。
兩股力量，不分先後，同時抵達。
煌煌天威之下，
病毒頃刻覆滅。
可更嚴重的後果出現了。
兩股力量，打起來了。
就在秦蒼的身體上，兩股力量大打出手。
不止眼球，是在所有有病毒出沒的器官內臟上。
鑽心之痛，莫過於此。
上一次兩股力量和平共處的局面，徹底失衡。
以前那種井水不犯河水的大好局面，崩塌消散。
疼痛，短時間到達頂點，秦蒼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
但巨怪沒有。
巨尾攜排山倒海之勢而來，凡擋之物必碾碎拍碎。
識海深處，
遙遠天際，
兩顆巨眼若隱若現，互相對峙。
浩蕩的氣勢各佔一邊，誰也不讓。
黑瞳巨眼，黑液渲染天際。
金瞳巨眼，金光灑滿半邊天。
儘管從整體上，黑瞳隱隱壓過金瞳一頭，但金瞳絲毫不加理會，就是寸步不讓。
呼！
風猛烈吹起。
颳起滔天風浪。
識海顛簸，直欲破滅。
黑瞳閃爍。
金瞳金光大漲。
「佛！！」
一聲佛號，金光傾瀉而出。
鐺！！！
海底泛起無量金光，一座真正金佛霎時成型，金軀硬接巨尾。
海水猛烈搖晃。
巨尾反彈而回，巨怪有了一瞬間的懵逼。
嗖！
嗖！
嗖！
蛇群恢復控制極速遊動。
金佛轉眼縮小，轉瞬沒入眉心。
秦蒼有了一刻的清醒。
身體的狀況他大抵明白一些，金瞳替他擋住了致命一擊。
但這種力量，只有一瞬。
現在的他，施展不出第二次。
他，控制不了金瞳巨眼。
更何況，遵從力量等價交換原則，這種無匹的力量一定也會消耗等量的物質。
這樣的直接對抗，他玩不起。
所以，
為什麼要打？
打打殺殺有什麼好？
我佛慈悲，上天有好生之德，當用愛感化世間。
一陣又一陣念頭湧入腦海，箭射而出的秦蒼差一點主動停了下來。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他想念經。
他想打坐。
他想回頭用佛法感化巨怪。
可笑的想法像紮根一樣，怎麼都停止不下來。
腦海里，
秦蒼甚至看到了兩個小人。
一個金色法相，虛空盤坐，莊嚴肅穆。
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皆來自於他。
而另一個小人，
猙獰黝黑，嘴角赤紅，邪氣凜然，身伴無盡恐怖黑蛇。
不要逃避！
殺死它！
吃掉它！
兩種思維，在撕扯秦蒼神經。
人格，在分裂。
主人格，在努力壓制它們。
蛇群，還在掌控之中。
意志力，不斷刷新上限。
轟隆！！
海底泛起波浪。
巨怪轉身追來。
蛇群開始向上，不斷拔高高度。
一上一下，各奔前程。
時間放緩。
秦蒼不記得自己拔高了多少米，唯一的直觀感受就是海水越來越暗，甚至連左眼都無法視物太遠的距離。
身後巨怪緊追不捨，逃命感拉滿。
可能是速度過快，身體感覺越來越熱，有種灼燒感。
奈何後面畜生追的太緊，沒法減緩速度。
直到，
身體冒了煙。
灼燒感逼的頭顱垂下，看到了冒煙的金身。
沒有着火，沒有摩擦起火。
有的只是一塊塊灰色斑紋不停在金身表皮蔓延。
你來我往之中，
灰色斑紋一會被金色覆蓋，一會又重新出現。
灼燒感便來自於此。
遭了！！
那灰色秦蒼很熟悉，是病毒的顏色。
他能想像得到數不盡的灰色甲蟲正在撕咬自己的肉體。
就連看不見的臉部，也在此刻後知後覺感受到了灼燒感。
甚至在鼻孔耳孔這樣的位置，全都感受到了灼燒。
猛烈的上升路線里，海水不可避免通過鼻孔進入腹部。
肚子裏也在灼燒。
上升的海水裏，毒性竟然如此之強。
比之海底，已經是兩個量級。
這樣的狀況，秦蒼不知道，也沒人和他說過。
抬頭望着上方的海水，他彷彿看到了海外的世界。
嘩啦啦！！
蛇群驟然停下，極動極停，翻騰海水。
嘶嘶嘶！
嘶嘶嘶！
嘶嘶嘶！
嘶鳴聲起，一點問題都沒有的蛇群集群而下，爆發出無與倫比的速度。
既然不能上，那便下。
今天，
就讓巨怪感受一下人類絕學，何為從天而降的掌法。
衝刺中的蛇群開始旋轉，攪動海水。
曾經見識過的龍捲颶風，出現一點雛形。
眸！！
巨怪正在向上。
雙方距離越來越近，時間不停壓縮。
張著血盆大口的巨怪被蛇群第一時間發現。
轟！！！
海水自上而下，壓迫巨怪。
沖勢被阻。
巨怪後知後覺，反應遲鈍。
蛇群突擊進巨怪面部，咬住巨怪大嘴各個部位，做了一個人工縫合。
隨後，兩股力互相壓制。
天平在一個極短的時間內傾斜。
巨怪在水中無法借力，被蛇群壓着向下。
巨大的尾巴，慌亂搖晃海水，卻什麼都辦不到。
巨怪自身的重量，加上蛇群的火力全開，兩個奇怪的組合像一顆隕石墜向海底。
儘管巨怪試圖張嘴，試圖掙扎，但這一刻，它被壓制了。
蛇群，就是不鬆口。
啟動的海水裹挾二者，加速這一過程。
隆隆！！
隆隆！！
隆隆！！
海底，小山谷內的秘密基地。
胡志明獃獃地看着大屏幕上的天崩之勢。
這！
這？
大人，好勇！
不虧是審判官閣下！
難怪城主那麼美的美人都願意做他的女人。
沒有人聽得見胡志明的內心想法。
也沒有人關心。
他們已經被嚇傻了，這要是撞下來，基地就全完了。
可他們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等待死神的降臨。
目不轉睛的視線里，
兩個巨獸的下墜角度出現傾斜，開始偏離預定軌道。
如一顆流星，
巨獸劃過大海，墜入遠離山谷的海域。
轟隆隆！！
！！
！！
山崩地裂。
怒海狂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