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 主教風雲，懸劍問天

第678章主教風雲，懸劍問天

九聖之後，上古末期。

仙域沉淪之時，曾有真仙屍骸從混沌海內墜落。

彼時的葬仙海還是一片淺灘，真仙殘骸龐大的靈力浮沉，匯聚成無垠大海，生出仙靈泉。

引得無數天冥修士爭殺，鮮血染紅了海洋，怨氣從而生鬼祟，形成數座沉入海底的鬼穴。

寒鴉上人成道於天冥，與五大傳承世家的始祖合力，移山填海，固守仙靈之泉，鎮壓鬼穴和九淵裂縫，開宗立派，至此廣收教徒，名震十洲，引得無數世家外宗來投。

這一晃，數百萬歲月過去了，神教只經歷了五代掌教。

非天資超絕，絕巘同代的人物不可把持一教之權，這是寒鴉上人曾經設下的規矩。

神教的歷史上，經歷過數次空窗期，都是由五大傳承世家和太上長老把持大權的，因為那一代的天驕，被別的道統比了下去。

實際上寒鴉神教有『授業殿、海獄殿、責績殿』，還有十大法王以及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長老統籌諸事，瑣事根本無需叨擾掌教。

而且，每一代掌教天賦極高，通常在位時間很長，比如陳百山，乃整個第五代弟子中的魁首，初入道台便受封掌教之位，在位時間超過二十餘萬年。

不過，如今的寒鴉神教，似乎暗流涌動，有霧靄蓋天之跡象。

二十四世家長老弟子們各懷鬼胎，五大傳承世家更是有自己的計劃，寒門弟子們想趁勢崛起，藉助駱景陽的聲勢，佔據一席之地。

這一切，都是因為近些年主教地的言論。

掌教『陳百山』，似乎壽元將近了，十餘萬年前他就已經道台九重了，而此世羽化路斷絕，大世掀起，機緣散盡，十洲修士除了年輕人以外，壽元幾乎都銳減。

神教內，更是有十幾名合道長老和元嬰圓滿的長老就地坐化，有不少天罡地煞的位置空了出來。

十大法王靈島，龍虎島中。

龍虎法王一襲鎏金道袍，呼吸之間風雲懼動，神色不怒自威。

似乎他也受到天冥機緣散盡的影響，但微乎其微，至少在大世來臨之前不會坐化。

洞府外，五大傳承世家之一，神照島楚家，這幾天頻繁找上龍虎法王。

拒絕了數次之後，這一次，當代家主親自來此了。

殿外，神照島楚家家主踱步而來，是一名身著青袍的鬍鬚男子，亦是道台真人。

「後人楚彥君，拜見祖爺。」楚彥君畢恭畢敬，扶著袖袍朝龍虎法王跪拜而下，磕頭行禮。

龍虎法王眉頭微鎖，睜開鎏金般的眸子，不耐煩的問道：「不在神照島好好待著，整日派人往我這裡跑作甚，你這楚家家主今日怎還親自來了！」

「後生不敢！」楚彥君冷汗直冒。

他被龍虎法王劈頭蓋臉一頓罵，龍虎法王雖然是楚家人，但他那一代的楚家弟子早就不在了，就剩他一人活到至今，能當上法王之位，天賦豈會差。

「廢話少說，什麼事。」龍虎法王厲聲道。

「祖器映照，後生想回楚家祖地走一遭，特此來跟祖爺請示一番。」楚彥君拱手，如是說道。

神照島楚家，並非是天冥土著，在上古末期之時，反倒是從東勝神洲而來的。

上古時代沒有將疆域分的那麼清。

五大傳承世家中，浮淵大澤、墜星海韓氏和玄雲水榭宋氏乃天冥出身，桃花塢蘭氏和神照島楚氏本是上古的北海小家族，寒鴉上人更是出身神秘，據說是從鯤鵬大妖居住的北冥而來。

聞言，龍虎法王眉頭一鎖，似有思躊的問道：「你可曾稟告過掌教？」

楚彥君頓了頓聲，嘆氣道：「暫未請示，如今主教地暗流涌動，祖爺也是看在眼裡的，後生這一走，神照島怕是要被不少心懷鬼胎之人覬覦。」

五大傳承世家之間，關係錯綜複雜，下面更有二十四世家惦記他們的位置。

「你想請我去神照島坐鎮？」龍虎法王聲音如雷的問到。

「為保神照島傳承基業，還請祖爺答應後生。」楚彥君眸子微動，再次叩首跪拜。

「我身份特殊，此事我還得請示一番掌教師兄。」龍虎法王踱步，隨即又問道：「方才你說祖器映照，可是出什麼事了？」

「大抵是……祖師爺留下秘藏出世了。」楚彥君頓了頓聲，開口道。

聞言，龍虎法王也是眸子一顫，露出意外神色。

神照島祖師爺當年隨寒鴉上人征戰天冥，在葬仙海站穩腳跟后，沒過多久就自己一人回返族地了，據說是安養晚年，在祖地待了數百年，他便坐化了。

「我知道了。」龍虎法王應聲點了點頭。

……

三日後，一重天寒鴉島內。

寒鴉伴生靈振翅，停在宮閣的亭榭上休憩，他眸子呈現灰褐色，似乎有著疲累之意。

此乃天地而生的伴生靈，當年它跟著寒鴉上人從北冥出來的時候，尚且是幼年，未曾完全開出靈智。

直到二代掌教紀重雲上任之時，他才應運而通曉智慧，成就道台之境。

在無盡歲月內，溫養出無數只伴生靈，為寒鴉神教弟子前期入道打下了基礎，乃是神教萬古基業的功臣。

不過，近些年它的狀況愈發差了，似有坐化的跡象。

「陳百山，我時日無多了。」寒鴉伴生靈聲音低沉說著，抬起頭顱，漆黑的羽毛微微飄蕩，眸子瞧向雲霧宮閣內的那名道人。

陳百山一襲流雲寬袍背對著他，盤膝而坐雲渺，俯瞰天下。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生如蜉蝣，朝生暮死。」陳百山眼眸似有老態龍鍾之勢，他能清楚的察覺到，自己體內的法力正在流失。

狀況很突然的就發生了，幾乎沒有任何預料。

道台九重的真人，乃是接近十洲天道最近的層次，這片天地發生了什麼，他們最清楚，也最能感知到。

且，陳百山已經活了二十餘萬年之久，根骨逐漸老化。

「六代弟子中，前輩可有屬意之人？」陳百山捋著白花花的鬍鬚，循聲問道。

「紀北霖心性穩重，心繫神教，又為寒鴉老祖的嫡系傳人，這些年在派外歷練，亦是圓滿完成了你我布下的重重考驗，日後當為神教之主。」寒鴉伴生靈似有所思，聲音蒼老的說著。

「前輩似乎有些私心。」陳百山笑了笑，說道。

「照你看來，還有比紀北霖更合適的人選？」寒鴉伴生靈眸子一抖，凝神問道。

他確實因為紀北霖是寒鴉上人的後人，有些私心在內，而且這麼多年來，這一脈已經很久沒有縱橫十洲的天驕道人出現了，上一人還是紀重雲。

「為何矢口不提那葉藏和駱景陽？」陳百山問道。

「駱景陽樹敵太多，五大傳承世家和二十四家中人恨他者無數，怕是無法控制神教局勢。葉藏此人天賦雖高，但心機很沉，若神教生死存亡之際，這弟子恐怕也靠不住。」寒鴉伴生靈說出了自己的見解。

正如當年第四代掌教對陳百山和靈感法王的評價。

靈感法王比陳百山晚入道千年，但天賦之高，幾乎是與他同步邁入道台之境的。但靈感法王並不是很在意名聲和權力，對神教的瑣事避之不及。

「那葉藏，自身天賦極高，還與浮淵大澤的金仙神女結為道侶，將來若是肯心甘情願的輔佐紀北霖，大事已成。」寒鴉伴生靈開口道。

「你我時日無多，若是坐化了，主教的局勢可就難說了。」陳百山道。

那位曾經的真傳大師兄天賦縱橫，連奪三境魁首，在神教積累多年，而且又是祖師爺的嫡系後人，世家弟子和寒門弟子也對他心服口服。

陳百山在很多年前就暗中培養他了，成就元嬰后更是第一時間讓他去戰火紛亂的北荒磨礪，沒有讓他失望，紀北霖在北荒也站穩了腳跟，留下一脈傳承。

只不過，葉藏和舒傲寒的崛起，讓他意外。

浮淵大澤的金仙神女出世，拜陳百山為師，後者本意是將她作為紀北霖的副手培養，但此女的天賦完全超乎了陳百山的預料，有後來居上的趨勢。

另一人，則是最讓陳百山意外的葉藏了。

「葉藏寒門出身，能走到如今這一步，實在出乎了我的意料。這弟子不在我的計劃內，我在中洲留下的爛攤子，他都能處理的極為完美，還打入了中洲皇朝的內部，探尋龍脈所在之地，如此責績，並不弱於紀北霖，況且他現在在十洲地的名聲勢頭，隱隱壓過紀北霖。」陳百山沉聲說著。

他如今，都有些為難起來了，好在葉藏和舒傲寒結成了道侶。

要不然，在這三人之中，他真是無法抉擇。

神教之主也並非是他一人就能決定的，牽扯過多。

「懸劍擇主，你若是無法抉擇的話，交給『問天』即可，不過於情於理，我還是覺得紀北霖最為合適，他是未來神教之主的不二人選。」寒鴉伴生靈也是說道。

陳百山聽著，默然不語。

寒鴉神教的終極底牌，萬年基業的根本，那位『太上長老』，便是大道殺器，問天劍。

此劍高懸九重天，蟄伏一界方寸天地之內，俯瞰整片葬仙海，為寒鴉上人和五位傳承世家祖師以心血打造的傳承靈器。

自寒鴉上人仙逝去之後，這柄問天劍沒過多久進階大道之器了。

事實上，除了歷代掌教和法王之外，其餘弟子長老都不知道有這大道之器的存在，哪怕是神魔裂谷的兩洲戰爭之時，問天劍都沒有出世。

眾弟子只知曉神教有一位太上長老，都猜測那位長老是某位歷任殿主或法王。

這是神教的終極殺器，只有面臨生死存亡之際，問天劍才會出世。

兩位老人聊著，抬眸朝雲渺天上瞧去。

目光穿越一重重高天，在接近天外的那方雲渺之中，空間似乎有都有些扭曲了，在無數星光的映襯下，那裡的界域天地內，似乎有銳利之意蕩漾而出。

正說著，殿外有龍行虎步的腳步傳來。

「龍虎法王來了，正好問問他的想法。」寒鴉伴生靈眸子閃過一絲陰翳，冷聲問道。

「前輩，那件事尚且未調查清楚，就算神照島真有二心，龍虎法王也絕對未參與其中，這位師弟我是看著他一步步走到如今，他心繫神教，已非世家俗人。」陳百山搖頭道。

「呵呵，誰知道呢？」寒鴉伴生靈羽毛抖了抖。

龍虎法王腳踏雲渺，攜帶鎏金之光騰空而至。

拱手朝兩位老人作揖，聲音鏗鏘道：「寒鴉前輩，掌教師兄！」

「楚師弟，請坐。」陳百山面帶微笑，伸手道。

龍虎法王餘光瞥了眼陳百山，雖然後者已經刻意的掩飾了，但龍虎法王還是察覺到，這位掌教師兄的法力似乎比以前弱上了一些，主教的傳言雖然誇大了許多，但也是正確的，陳百山壽元確實在流逝。

「龍虎師弟今天怎麼有閑心，尋到我這兒來了？」陳百山笑道。

龍虎法王眉頭微鎖，直言不諱的說：「師弟有一事要請示掌教，神照島祖器映照，我楚家祖師爺坐化時留下的秘藏似乎出世了，楚彥君回族地收攏造化機緣，神照島無主，師弟想去坐鎮一段時日。」

聞言，寒鴉伴生靈眸子一凝，泛起一抹精光。

陳百山舉杯的靈茶也懸在半空，臉上的笑容逐漸消逝。

見兩人這般神色，龍虎法王眸子思索了幾息，隨即問到：「掌教師兄，可有不妥之處？」

陳百山停頓了幾息，將杯靈茶一飲而盡，平靜的笑道：「師弟雖然位列法王，身份特殊。但也是出身神照島，我輩修士不能數典忘祖，萬古基業來之不易，可莫要讓有心人毀了。」

這話中帶話的意味，龍虎法王琢磨了許久，都沒聽出弦外之音來，摸不著頭腦的離開了。

他走後，寒鴉伴生靈眸子生出一股銳利的氣息，凜然道：「陳百山，你打算怎麼處理神照島？」

「如若屬實，自有人會處理。」陳百山拂袖，平靜的抬眸瞧著天幕：「我教萬古基業，可不能毀在自己人的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