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線索
方望希翼的望去,只見老人搖了搖頭,兩鬢蒼白的銀髮間,看不到一點兒黑。
「我兒至今下落不明,老夫暫時沒心思關心這些事了,兩位還是請回吧。」
這半年來,他每日都承受着煎熬,蒼老了四五歲不止,雖說兒子不成才,但畢竟是親生的,天底下哪有爹娘會不擔心?儘管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終究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不確定下來,始終放不下。
心裏咯噔一下,像落入了一塊沉石,方望沒想到老人竟然直接拒絕了。
沉默片刻,見王富貴看過來,方望目光一閃,上前一步行禮道:「大人,草民方望,是富貴的好友,今日拜訪主要有兩件事打擾大人,勞煩大人聽聽,其一便是剛剛所說之事,確是我們考慮不周,忽略了大人愛子心切的心情,在這賠罪,還望大人見諒。」
聽見這話不卑不亢,成峰這才仔細瞧了瞧眼前這個少年,長相併無什麼出彩之處,平凡的面孔,在大街上碰見可能轉頭就忘了,一身亞麻長衣,雖不奢侈卻乾淨整潔。
「哦?那你第二件事是什麼?」
他暗自點了點頭,這少年倒也不惹人惱。
「草民現任黑虎幫的堂主,雖是一江湖門派,但有些小道消息卻還比較靈通,所以大膽自薦,大人若是有用的著的地方,還請吩咐。」
老人略帶深意地看了眼,想必那胖子所求名額便是為了這少年了,剛才他拒絕了名額之事,若此時再讓少年幫忙的話,如何也說不過去了。
方望彎腰等了近十息時間,這才聽見老人緩聲說道:「希望你沒說大話。」
時間過去的這半年,他調動了自己所有的資源,一一排查下才查到自己兒子有很大可能來過通州城,就是在這裏失蹤的,但無論城主府怎麼查,都沒有任何消息,現如今無論機會如何渺茫,他都想再嘗試一二,不管是十成還是一分。
「若你真能替老夫找到我兒蹤跡,名額給你又何妨。」老人自嘲一聲,透露著苦澀,人都沒了還要仙門名額幹嘛。
聽到老人親口承諾,方望頓時心潮澎湃,心跳不自覺的加快了許多,壓下情緒道:「多謝大人給草民這個機會。」
「多謝尚書大人。」王富貴也在一旁感謝道。
「你倆先別急着謝,這是有前提的。」
心裏頭滿是名額,方望直奔主題。
「大人,令公子可有畫像之類的?這樣找起也方便。」
「之前叫畫師準備了許多份,雖說不是完全相像,但至少也有七八分相似。」
說着,老人從懷中掏出一份宣紙,紙上的摺痕有些雜亂,邊角處甚至還有些破損,老人小心將其攤開,怔怔地看了會兒,這才遞給兩人。
上前幾步,方望雙手接了過來,只見畫中是一名容貌俊俏的少年,十七八歲的年紀,嘴角正噙著淡淡的笑,有種玩世不恭的感覺,一身白色長服。
方望暗自將畫中人像記在腦海中,仔細核對,正在此時,耳旁突然傳出一道聲音。
「這人怎麼感覺有點熟悉?好像在哪見過。」王富貴對着畫像疑惑地扣了扣腦袋。
「啪。」
書桌被重拍的聲音響起,老人瞬間站起了身,雙手撐在桌子的邊緣,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這個胖子。
「你說什麼?你見過,什麼時候在哪裏?」老人的聲音幾乎是吼出來的。
王富貴倒是被嚇了一跳,馬上反應過來:「我,我好像見過,一時有些想不起來了。」
老人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重新回到椅上平復著心情。
見兩人都看向他,王富貴頓感壓力,鼻尖和額頭都冒了些細汗,正閉眼努力回憶著。
「方望,你還記得去年十月底你來通州城那次不?」王富貴突然開口道。
「記得,那是第一次見你。」
指著畫像中人的服飾,王富貴又道:「煙花巷中那個疾馳的馬車中,其中一人的衣物和他非常像,都是白色流雲服,這種衣物尋常百姓很少有人會穿的起。」
說到這,方望也反應了過來,當日他是從側面看過去的,而畫像中人卻是正臉,所以一時沒有察覺,這樣仔細一瞧,竟還真有幾分相似,時間相符,再加上同樣的衣物,十有八九就是了。
「大人,我和王富貴半年前曾在凝香樓前見過與令公子十分相像的,都穿着同樣的服飾,容貌也似。」
「凝香樓?快帶我去。」老人像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再次激動起來,拉着兩人就往外走。
沒一會兒,三人便帶着一隊城衛軍出了城主府,一路疾馳,很快便到了煙花巷。
只是眼前一幕,卻讓方望和王富貴傻了眼,這裏哪還有什麼凝香樓,竟成了一個個雜貨攤,密密的擺着胭脂水粉。
最後在詢問下,才得知此地半年前曾發生了大火,時間就在兩人路過的當晚,幾乎無人生還,官府在接到報案后,面對一堆灰燼,也無能為力,只得以意外草草結案。
「不可能,絕對有隱情,不管結果如何,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只要你們能找到,老夫決不食言。」希望又變成失望,老人踉蹌的幾步,喘著粗氣。
「大人放心,草民定當竭盡全力查明此事。」方望心情沉重,原以為就此可以找到線索,沒想到斷的如此突然。
王富貴也皺起眉頭,要說是意外他怎麼也不相信,當日除了尚書大人的公子成關東外,還有賈副城主也在樓內,他後來也曾聽說賈副城主失蹤,但沒放在心上,畢竟有城主坐鎮,副城主掀不起多大風浪,現在看來,這件事遠沒有那麼簡單了。
目送尚書大人遠去后,方望深吸了口氣,許久才吐出。
「回去我查下,看看有沒什麼消息,你也別太擔心了。」王富貴拍著方望肩膀安慰道。
「嗯,胖子,我先去趟黑虎幫,你那有消息的話,叫人通知我就行。」
「好,咱們分頭行動。」
通州城外,黑虎山莊中。
「方堂主,莊裏的兄弟們都在這了。」一名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恭聲說道。
雖說眼前少年的年紀小,可能比自家孩子大不了幾歲,但眾人卻不敢隨意造次,畢竟武者以實力為尊。
「你們看下,若是有見過的,只要能提供真實消息,本堂主重重有賞。」說着,將一副畫有成關東的宣紙遞出,這是尚書大人臨走前給他的一份。
不出所料,在場之人都是一臉茫然,方望也沒失望,繼續道:「煙花巷裏的凝香樓半年前突發大火,有誰知道是什麼原因的嗎?」
「凝香樓,那地方可不是我們能消費的起了。」
「是啊,身上沒有幾十兩銀子都不敢進去。」
「半年前?好像是着火了,哦,我記起來了,那天我去喝花酒,聽他們說有樓著了大火,燒成灰燼,隔壁還有家花樓也被風吹過去火苗點燃了,還好撲滅的及時。」一名外表憨厚的漢子回憶道。
方望身形一閃,瞬間出現在了漢子面前。
「當天你在現場?」
見大家都看來,漢子明顯有些拘謹。
方望神色緩和道:「別緊張,就是問問着火當天有沒什麼異常。」
「好像沒有吧,我也不太清楚,當晚都在喝花酒聽曲兒,沒注意其他的,不過當天是和幾個臨山堂的兄弟一起去的,剛好他們押貨過來,就商量去放鬆下,不知道他們看到沒有。」
記住幾人的名字后,方望馬不停蹄的趕回臨山鎮。
短短几月沒回,令方望有些驚訝的是堂口內多了好些陌生的面孔,氣氛也好,看來趙鐵牛管理的還不錯。
才剛到演武場,他就見趙鐵牛帶着幾位香主,邊往外走邊商量着什麼。
「堂主。」
「堂主您回來啦。」
有眼尖的趕忙喊道,一些新入幫的也轉過頭,睜大眼睛激動地盯着,要知道方堂主可是黑虎幫歷史上最年輕的堂主,二十歲不到便突破到鍛骨期,可謂前途無量。
現在黑虎武館中還時常流傳著堂主的傳說,烏教頭每次教訓人時,都會拿他做教材。
「這麼久了,才曉得回來看趟。」趙鐵牛面露驚喜,虎步跑了過來。
方望淡笑了聲,他當這個空手掌柜好像是有點久。
「這段時間忙着些事情,顧不上了。」
「你們要出去辦事?」
「也沒什麼。」趙鐵牛轉身吩咐道:「我就不去了,你們自己做主就行。」
看着越圍越攏的眾人,方望連忙喊上趙鐵牛往裏走去。
正事說完,趙鐵牛眉頭一皺:「現在只剩兩人在幫里,其他人都在和白狼幫的大戰中犧牲了,我去叫他們來。」
沒過一會兒,他就帶着兩名中年男子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