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光

「這傢伙...」

於以晴咬了咬牙，鋪天蓋地的攻勢下她的精神力很快顯出頹勢。但搖光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沒有時間詳細描述了，但對方是貨真價實覺醒了魔眼的強者，這樣下去精神力只會被他消磨完。」費宇準確轉述著呂繪的意思。

蹲在地上的開之黎聽着周身密集如雨的碰撞聲，於以晴如今分身乏術，身處於此的自然要擔起思索破局之法的重任。

無視攻擊的能力。

聲勢浩大的攻勢。

絕對黑暗帶來的視線缺失。

他們處於絕對的劣勢，這是毫無爭議的事實。而好的一點是對方的狂妄，輕易放棄了疑似擁有聽力強化的老鼠，使得同樣失去對外界的大部分感知。

機會恐怕就藏在其中。

搖光似乎還抱着戲耍他們的想法，並沒有欺身上前，若非如此很難相信他們能擋得住對方。

「多虧我的嘲諷戰術。」

突發惡疾，開之黎為自己的戰術而得意，但很快，近在咫尺的破空聲將他拉回了現實。

於以晴強行凝聚起有些渙散的精神補上缺口。

「我去吧。」魯家武悶聲開口，說着腰一彎就要朝着搖光的方向衝去。

「沒用的，搖光有着代表「逆位」的能力，能夠創造或將任何形式的力量以相反的狀態或存在方式釋放，攻擊很難不會起到什麼效果。」

呂繪的口氣能聽得出苦澀之意，顯然剛剛的時間讓她找到了相關對方的資料，但也因此顯得更為絕望。

「那我也得去。」魯家武的聲音很堅決，想法也很簡單，至少這樣做可以減輕隊長的負擔。

「我也去，我有辦法...或許...」

開之黎此刻開口。

深吸一口氣，他躲在魯家武蓄勢待發的身體后，輕輕拉了拉繩子向於以晴示意。

「右邊。」短促到微不可察的回答過後，右方的屏障露出了一道缺口。

手在腰間一拉與連接身體的繩索分開，另一隻手一把抓住魯家武的衣服，蜷縮著身體躲在了他的背後。

「啊——！」

魯家武猛地衝出，用身體擋下了密密麻麻的攻擊，一聲怒吼吸引了搖光的注意。

「哦？」他笑了笑，「這就是所謂的困獸之鬥嗎？」

說罷身體卻也沒有任何動作，依舊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完全沒有將他放在眼裏。

魯家武飛快逼近著搖光，而開之黎就這樣拉着他的衣物，被輕鬆托在在身後。

「這裏。」

開之黎猛地從魯家武身後竄出，向著某個方向奔去。魯家武沉重的腳步最大程度地掩蓋了他的聲響。

「嘶——，真疼啊。」

不少能量束打穿了展開的能量盾，錐子般刺在開之黎身上，伴隨着詭異精神力的肆虐鑿出一個個深可見骨的血洞。

轉化創造相反的力量，這確實很無解且不講理的力量。至少以開之黎的智商實在想不到解決之法。

但是據開之黎所知，一種力量同樣無解，而且如今就在這處頂樓之中。當初開之黎感受到的那股充斥着毀滅意味的紫芒，成為了他如今的希望。

黑暗裏，開之黎強忍着疼痛，大步跨過如今成為廢墟的樓層之中。時不時還會突出鋒利的金屬與石塊。開之黎被迫一遍遍開關着寰宇好在受傷的第一個瞬間后避過。

如果是一棟普通的樓的話，如今早就坍塌的了吧。無比的劇痛蔓延之時，開之黎反而想起了這種事。

我為什麼會遇到這種事情啊......身體本能前進著，但思緒不知飛到何處。

莫名其妙身處於精神病院，突然遇到超越認知外的恐怖，發現了從未想像過的力量。與幾個如今可以稱得上朋友的相處了一段日子。

迷茫但平緩的生活突然被打亂，時間好像在那次晨檢后突然按下了快進，一眨眼就變成了如今的樣子。

同樣的迷茫，但不復從前的平靜。

「嘭——。」

身後傳來重物撞擊地面的聲音，魯家武被狠狠抽飛出去。

如雨水擊打的聲音也在某個瞬間消失，於以晴已經沒辦法再支撐下去，她與費宇被密集的光束穿出了透明的空洞。

作為貓的搖光停下沾滿血的爪子，愉悅的聽着耳邊傳來的痛苦呻吟。此刻開之黎的腦中只回蕩著自己略顯空蕩的腳步聲。

迄今為止用生命賭出了幾次勝利，如今背負了更多生命也要捨棄一切博取最後的生機。快速開合的寰宇讓幾乎近在咫尺的光芒不短閃爍，瀰漫着暴虐氣息的力量成為開之黎入今最後的希望。

「唔。」一道光束穿透開之黎的胸膛。

狼狽地摔倒在地上，待回過神來時才發現身體已經殘破不堪了。四肢無法感受到實感，腿再難跨出一步，呼吸成為奢望。

失去了「如果不是覺醒者的話早就死了吧」這樣想法的餘力。這具身體殘留的只有失去什麼的冰涼和積累的痛苦。

雙眼本該一片漆黑，但寰宇下卻能切實看到填滿視野的紫光。

在下一道攻擊穿透身體之前，在迷茫的這一生徹底消散之前，用盡了力氣也難以讓手更靠近一點。

「就差一點，一點...」視線模糊起來，越發渙散，到了這最後的時刻反而冷靜下來。

「要是腳下有個牆壁的話...我就成功了吧...」

幾乎同時，光束穿過開之黎的心臟，死亡在此刻切實的降臨在他的身上。而他的手，已經觸碰到了紫芒。

不，並沒有觸碰到。空間也沒有的虛無中，能破壞一切的力量偏偏避過了那沾滿鮮血的指尖，細心地微微彎起了身子。

初開天地一般，紫裂開了縫隙，一束無比的銀光突兀地出現在了黑暗中，輕鬆佔據了所有人的視線。

「什麼？！」搖光再難復之前的平靜，驚呼出聲。

血肉被修復，呼吸趨於平緩，心臟獲得完全的功能有力的跳動起來。光輝灑滿之時，光明與生命就這樣突兀而心安理得的出現在這處無光的世界。

「哥......哥哥...」

少女笨拙的呼聲從光芒深處傳來，一雙白皙的手握起開之黎的指尖，從光輝中走出抱住了他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