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少年丞相
偌大的寢殿里,光線明亮的稍稍有些刺眼。一枯朽老人躺在床上,雙眼無神,嘴唇蒼白。
白衣少年坐在床邊,瑩白如玉的手指落在老人露在外面的手腕上。
少年的下方站著的是南楚國的大臣,太監宮女站在兩側,低垂著頭。
「回天乏術。」
良久,寢殿里響起少年清冷的聲音。
「咚」地一聲,全部人跪地,只有少年端正的坐著。
「皇上。」眾人哀戚。
老人,也就是南楚皇,無神的眼眸終於有些波動。抬眼看去,便對上少年那幽深如古井的眼眸。那眼眸里,無喜無悲,更沒有對他的恭敬和畏懼。
南楚皇微微一愣,與他對視。
開始打量著這個少年。
小小年紀,卻能有此等心境,將來必成大事。
過了一會兒,南楚皇移開了目光,嘴唇微動,眼眸里有著孤注一擲的光,少年低垂下眼眸。
「擬旨。」
「臣聽旨。」
一大臣跪著出列。
「即日起,朕傳位於七皇子南霽,封八皇子為安王,冊封……」南楚皇說著看向少年。
少年立即明白,站起身來,屈膝跪地,「白寧。」
「冊封白寧為丞相,朕逝去后,丞相協助新皇處理國事。」
南楚皇已經是迴光返照,堅持不了多久。
「皇上!」
「不可啊!」
眾大臣驚詫,丞相之位空懸已久,怎可讓一位剛見過一面的毛頭小子擔任?
豈非笑話?
「照朕說的話去做。」
「成化。」
南楚皇的話語里有著堅定。
他的日子已經不多了,他必須要為他的孩子安排好一切。
「奴才在。」
南楚皇身邊最近的太監成化拿出一個木盒走到少年,也就是白寧身旁。
成化當著所有人的面打開木盒,拿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的東西。
「白丞相,這是虎符令,可號召十萬禁衛軍。」
「皇上,不可啊!」
虎符令怎可傳給一個剛上任的丞相?
怎能讓他接管十萬禁衛軍?
白寧抬起眼眸看了一眼,接著,阻止了所有大臣要說的話。
「臣聽旨。」
南楚皇的時間所剩無幾,南楚國內也掀起了皇位之爭。外戚專權,把朝堂弄得烏煙瘴氣,百姓民不聊生,哀聲怨道。
必須要有人站出來治理這一切,他觀這少年舉止不俗,以後必定大有作為。
「你們是朕最為倚重的臣子,之後你們必須盡心輔佐新皇,聽丞相調遣。」南楚皇閉上眼睛休憩,他給了這少年無上的權力,只希望他賭對了。
眾大臣你看我,我看你,猶豫再三,最後嘆息一聲,「臣遵旨。」
他們是南楚皇的心腹,從一開始便知道皇上要把皇位傳給七皇子,他們肯定是要盡心輔佐新皇的,可沒成想,冒出了一個少年丞相。
「擬旨去吧,成化,丞相留下。」
一時間,眾大臣退下,太監宮女皆退下,只留下成化和白寧。
「丞相請起。」
白寧聞言站了起來,白衣飄袂自有一股氣場。
成化悄悄打量這少年丞相,他不敢相信陛下居然將這丞相的位置給了他,更將虎符令交付與他,這可是代表著南楚國國都的命啊。
「朕還不知丞相今年多大了。」
南楚皇閉著眼睛,放在里側的手上拿著一封書信。
「臣今年剛十三。」
白寧答,語氣淡漠。
「十三啊!真年輕啊!你可知西嶼國有一位白相?他十二歲封相。」南楚皇好似不在意的口吻說著,不知是試探還是無意。
「西嶼國白相,三國皆知。」
白寧不慌不忙,他如何不知西嶼國的白相?
「朕相信丞相,畢竟是葯老的徒弟,朕自然是信得。」
「家師曾言一封信足以贏得皇上的信任,果然誠不欺我。」白寧突然想起臨行前師父讓他轉交給南楚皇的信。
南楚皇似乎想笑,可又笑不出。
「朕老了,早已沒有了年輕時的魄力。十幾年來,朕故意冷落南霽,就是為了護他周全。朕這一去,遺詔一出,南霽一定四面楚歌,屆時,還請丞相多費心了。」
南楚皇完全沒有意識到白寧還是個十三歲的少年。
「這是臣的本分。」
他本就是為了這個位置而來。
接下來,成化被遣退了出去,只留下白寧一人。
南楚皇斷斷續續的和白寧說了許多,白寧神情肅穆。
「如此,便有勞丞相替成化去宣旨把新皇接來吧。」
南楚皇帝的宣旨自然是去迎接新皇,若他一去,就代表著他站的是新皇這一邊。
「臣遵旨。」
白寧沒有拒絕,最後接過聖旨,走出了南楚皇的寢殿。
他站在門口,刺眼的光讓他有些不適的眯起了眼睛。手上拿著的是明黃色的書帛,這是傳位詔書。
白寧只是站了一會兒,便抬步離開了。
求仁得仁,以後,他在這裡只能步步為營,哪怕手中沾滿鮮血。
可白寧沒有想到南楚皇會去的那麼快,他剛走到途中就聽到了冗長的鐘聲。
白寧前行的腳步停了下來,仔細的聽著。十八聲,那是喪鐘,皇上駕崩。
白寧眸光里有著沉重,接著便繼續跟著引路太監往七皇子南霽所在的宮殿而去。
這戰爭,才剛剛開始。
跟在白寧身後的太監宮女和引路的太監也聽到了,可他們只能跟在丞相的身後,腳步不停。
這位少年丞相,怕是會在南楚國掀起一陣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