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出淤泥而層林盡染
浩瀚的星空中,一片寂靜,周圍並不黑暗,有着蜿蜒的銀河,絢麗的天幕,以及壯觀的黑洞。
無數天體發出或映射出美麗的色彩,無數由恆星簇擁著的黑洞形成星系,正演繹著一場無聲的盛景。
而在這星空之中,一雙眸子緩緩睜開,那眸子中倒影着眼前無數美景,讓人總覺虛幻。
眸中冷意盡顯,並未因這美景而藏有一絲欣然。
沉默冷漠無聲的注視。
威嚴緩緩流淌,而又瞬間收斂。
強大霸道,氣場的絕對把控,以及對自身的極度自信。
高貴優雅不染世俗。
彷彿這雙眸子的主人可以置身於萬物之外,祂只是一個旁觀者,也是宇宙的見證者,祂見證無數星系誕生,轉眼又坍塌湮滅。
文明與喧囂總是短暫,唯荒涼與沉默萬古長存。
宇宙的主旋律是無聲,時間是祂的侶伴,而在這毫無參考系的世界,時間於祂而言又毫無意義,而祂本身又無所價值。
祂的存在不影響任何,當然,這一切也都取決於祂不想的情況下。
歲月已消磨了祂的一切感情,沒有情緒便不懼外露——也是,祂總是那樣,萬年前是如此;萬年後亦是如此。
沒人知道祂何欲何求,也無人知道祂何往何從。
祂總是那樣一時興起又無聊至極,極致的代價便是永恆的孤寂。
這眸子也就對着眼前的星系凝視了一會兒便緩緩閉上,總是在那微不足道的一刻,肆意著瘋狂的殺意。
神明從不介意索取,神明總是厭惡背叛。
一束火光點燃了黑暗,照亮了無數人的前路,縱使黑暗廣袤無垠,這光也顯得微不足道,卻也無法改變它光明的本質。
老者推開暗門,地下的空間昏暗而又潮濕,憑藉微弱的燭光,不難觀摩這其中的大概。
在無數雕刻之中,一顆水晶竟也不甚醒目,它被隨意鑲嵌在石壁的某處,本身也不打算讓旁人去打攪它。
老人端著蠟燭走近,歲月已然侵蝕得他盡顯滄桑,卻也掩蓋不住他眼中的狂熱。
這顆水晶好似他生命中的另一束光,引領他找尋後半生的旅途,甚至是一生的目標。
也對,他把絕大部分生命都投入其中,又有許多個這樣的他同他一起,參與到這場盛大的豪賭。
勝則立地成佛,負則灰飛煙滅。
這老者不是別人,正是國師。
他緩緩摩挲著這水晶,問道:大會的事可安排妥當?
回大人,一切妥當,那您看我們真的要政變嗎?
一位身着戎裝的男人問道。
為何不變?若不得到這天下,力量國師緩緩將手收回,又有何意義?
屬下明白,但是,王爺們那邊
呵,國師輕笑一聲,那些所謂的鎮國王爺們,無非就是祖上追隨祖帝打江山,也僅此而已,若非得說什麼愛國之心這麼多代人過去了,這些個所謂的忠君護國深明大義先帝知遇之恩早就被消磨得一乾二淨,現在的這些人,除了楊家外,都無非是一個象徵性的擺設罷了,只要能有人一直養着他們,至於誰做這皇帝——他們才不會管呢。
大人聖明,男人微微皺眉,不過嘛,屬下最擔心的就是楊家那邊萬一他們有什麼行動呢?
國師微微一笑,捋著自己的鬍鬚說道:就算真的短兵相接了又如何呢?多殺幾個人的事。
屬下明白。
戎裝男人剛想告辭,隨即被國師叫住:順便,你再去調查一下那幾個妖師,切莫出什麼差錯。
屬下遵命。
去吧。國師擺了擺手。
是。
戎裝男人轉身除了密室,密室門漸漸關上,唯留國師一人,以及在燭光映射下的眼眸中那狂熱躁動的烈焰。
國師的演說就那麼稀里糊塗地結束了,宴會也進行到了深夜,封隱修他們確也有些奇怪。
封隱修問道:你們說這國師丟了把人就走了,現在他們也吃得差不多了,我們是走?
白梔說道:我看他也沒有要留我們的必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們吃的差不多就走吧。
於是乎,他們隨着斷斷續續的人流也走出了國師府,臨走前還打包帶走了一堆吃的。
沒辦法,只有經歷過飢餓才會明白食物的可貴。
倒也說來奇怪,雖然時間過去了很久,但是當封隱修等人走出國師府時,外面的世界依舊是黃昏時分,天光暗淡愁雲萬里,時不時興起的風雜着淡淡的熾熱,身上卻能感覺到絲絲涼意。
似暮夏,又似初秋。
遠處的天邊殘霞萬里,滾滾的火燒雲渲染了整個西邊天幕,似盛宴,又像末日,天幕好似被點燃,厚重的雲層卻也掩蓋不住其中的烈焰,不時濃雲翻滾,捲起烈焰的吐息,外面的雲朵被其中的炙熱映得發黑。
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
無盡的殘霞一直蔓延到視野盡頭整個西天勾勒出一彎暗紅的弧。
而在天空的另一側則是黑幕籠罩,缺少了光的照耀焰的炙烤,只留下黑暗一片。
光明漸行漸遠,而黑暗腳步將至。
嘖,這個世界真奇怪。
封隱修搖了搖頭,倒也不再去看那天,只是招呼著封林居等人上路。
城中靜得可怕,唯留街邊的燈火點點。
周圍建築房門緊閉,似不想被打擾,又好像主人正在酣睡。
偌大的城市此刻卻空空如也。
那我們今晚住哪呢?
柳青芷問道。
我看這城中也沒什麼人家有煙火氣,甚至連客棧都不營業,估計也謀不得什麼去處。
封林居有些頹喪。
至少也比在國師府安全。
封隱修拍了拍封林居的肩說道。
封林居卻不敢苟同:這城市也說不上多安全吧
眾人沉默不語,只是靜靜地漫無目地前進。
突然,在城市的中央,一束藍光從天穹緩緩射下。
你們看,那是什麼?
白梔指著那藍光問道。
眾人紛紛望去。
只見那光線緩緩接地,隨即迸發出藍色的光暈。
城市的中心一般都是皇宮吧。
柳青芷喃喃道。
去看看。
封隱修說着便帶隊走去。
都城的夜靜得不可思議,唯留封隱修四人的行動才給這寂滅添了絲生機。
摸索了有一會兒,封隱修等人距離這藍光越來越近。
這城市的佈局很奇怪,皇宮並不在中央,相反地,這中央像是一個廣場。
你們看。
遠遠地,封林居便指了指前方,因為前方是一片平坦,故而可以隱約看到那藍光所接觸的地方。
而那便是廣場的中央,矗立着一塊石碑,類似於某種宗教的儀式。
皇權旁落,宗教當道。有趣。
封隱修思考了片刻,隨即緩緩向那藍光靠近。
轟隆。
突然,那藍光再次迸發出一陣光波,輻射了大半個國都。
而被藍光照耀的石碑此刻好似正在緩緩汲取能量。
隨着沉重的摩擦聲響起,那厚重的石碑竟然開始慢慢分開,而其中確實一片蔚藍的虛空。
從那虛空中緩緩走出一個身影。
還真是物理意義上的『身影』。
白梔感嘆道。
眼前的這個奇怪的存在渾身都是淡藍的虛影,他的面龐令人看不真切,似與常人無異,非要說什麼差別的話,就是更高大一點。
他的身上披着重甲,右手執長戟,不過也都毫無例外的是虛影。
幸好封隱修等人離得比較遠,並未被那虛影發現。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封林居問道。
跟上他。
封隱修打了個手勢,隨即,一行人變悄悄跟在那虛影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