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三合一
姜院長站在貴賓休息室的門口,一眼就看到了目瞪口呆的郗陽。
但她並不知道對方是誰。
實話實說，她也不太在乎。
所以她很快就挪開了視線，轉而看向了自家小姐,表情柔和了下來：
「楚小姐,您說的事情已經辦好了。
還有一些細節需要核實，能麻煩你出來一下嗎？」
因為有外人在,姜院長故意沒有表現的那麼恭敬。
主要是怕別人意識到楚江煙身份太高,而後故意阿諛奉承——畢竟這種事情已經發生過太多次了。
但這次的問題在於,郗陽把楚江煙的起點看的太低了。
上一秒的時候,他還以為人家只是個臉長得好看的服務生而已,
結果下一秒,他就發現這個服務生其實比自己牛多了，
不僅能和他高攀不起的院長說得上話,甚至還能讓院長親自過來請人。
這種關係的落差不可謂不大，如今直接把郗陽給炸了個目瞪口呆。
怪不得！
怪不得說話的時候，他總感覺那個小姑娘的表情不太對勁！
他還以為是服務員見識少,一下子被「大導演看重我」的驚喜沖昏了頭。
現在看看，哪裡是人家見識少,明明是他自己狗眼看人低！
什麼小服務員！
服務員還能和自己高攀不起的院長搭上話嗎！
而他剛剛乾了什麼？
他剛剛讓人家給他泡茶？
啊？
一想起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郗陽頓時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他臉上的悔意實在是太過於明顯,就連姜院長也忍不住狐疑的瞅了他一眼。
此時的休息室里，也就楚江煙一個人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
她本來還在想怎麼不讓人尷尬的全身而退，如今也徹底無奈了，一邊把泡好的普洱茶遞給姜阿姨，順便使眼色讓她先出了門。
等姜阿姨一走，休息室里又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郗陽還在震驚與懊悔之中，楚江煙則對著他道了謝：
「不管怎麼說,我都非常感謝郗先生的賞識。」
一句話說的很真摯，也算是給了剛才的烏龍一個交代。
可惜姜阿姨還從外面等著，楚江煙如今溫和道別：
「可惜我這邊還有事，就先走了。」
說完，她就要轉身離去。
「等等——」
郗陽下意識開口叫住了楚江煙，卻又沒想好要說什麼。
此刻，他的大腦飛速轉動，最終還是為剛才的唐突坦誠的道了歉，
「剛才的事情實在是不好意思，以後有機會再請楚小姐喝茶。」
犯了錯的很多，敢於道歉的才是真的可貴。
聽了郗陽的話，楚江煙露出一抹清淺的笑容，安撫道：
「沒事，就是一場誤會，郗先生不用這麼客氣。」
說完，她拉開貴賓室的門，又想起什麼，回頭看著郗陽眨眨眼睛：
「而且這裡的蒙頂甘露確實好喝，郗先生有空可以試一下。」
簡單的一句話，令方才尷尬的氛圍一掃而空。
楚江煙對郗陽相視一笑，便離開了貴賓休息室。
姜阿姨正捧著茶等在門外，如今開口問起屋裡的情況。
話里的意思是怕楚江煙剛才吃了虧，所以在詢問她的意見，以後敬安醫院要不要把那個男人拉入黑名單。
楚江煙自然是擺了擺手：
「沒事，姜阿姨，我們剛才聊得很愉快。」
姜阿姨見狀點了點頭，這件事也就此揭過。
她們兩個過去了，還有個人過不去。
貴賓休息室內，郗陽還沉浸在剛才的大起大落之中。
回憶起最後的氛圍，那位「楚小姐」毫無芥蒂的樣子讓他鬆了口氣。
然而還沒高興多久，看著面前飄著熱氣的茶杯，郗陽又覺得有些惆悵了。
畢竟那個氣質，那個長相……
唉，要是楚小姐願意拍戲的話就好了。
不過也是，人家一看就有錢有權的，進娛樂圈幹什麼呢。
想到這裡，郗陽突然覺得有點黑色幽默。
你說說，圈裡不知道多少人都渴望自己這個伯樂，自己愣是看不上。
結果有朝一日好不容易遇上了千里馬，嘿，人家千里馬這回看不上自己了。
什麼叫做因果報應。
這就叫做因果報應。
心裡碎碎念著，郗陽只覺眼前的茶也不香了，此刻剛好手機振動，是助理髮來的消息：
[十二期的候選名單出來了，麻煩郗導過目。]
所謂的候選名單，是指《說演就演》綜藝節目。
郗陽在裡面擔任金牌評委，也是話語權最大的一個。
因為《說演就演》邀請的人演技大多不錯，形式也新穎，
所以節目熱度很高，候選演員名單更是供不應求。
就像現在，才剛拍完第八期，電視上還只播出到第四期，候選名單連十二期都有了。
郗陽倒是不覺得煩，反而回到了自己熟悉的領域，也一併忘卻了沮喪的心情。
如今他換了個姿勢靠在沙發上，點開了助理髮來的名單。
其實按理來說，這種名單也沒什麼好看的。
畢竟《說演就演》比較熱衷提拔小演員，所以對於郗陽來說都是一些陌生的名字，平時看一眼也就算了。
但是這一次，郗陽的視線卻在落選區域停留了一瞬。
楚江煙？
雖然他之前也沒見過這個名字，但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讓他想到了剛才的楚小姐。
大概是同一個姓的原因？
郗陽搖了搖頭，只覺自己是有病亂投醫，如今盯著名單看了片刻，還是忍不住發了個消息：
[落選的那個楚江煙，是什麼原因？]
那邊，收到消息的小助理心裡一驚。
她負責郗導很久了，之前他從來沒過問名單，如今第一次開口，立刻讓助理心裡一提。
郗導在娛樂圈地位德高望重，所以她深知不能敷衍了事，如今立刻打電話詢問，繼而光速給了郗導回復：
[圈裡演員內鬥。楚江煙的名字是被一個叫夏瑤的女演員走關係劃掉的]
夏瑤？
郗陽對這個名字沒什麼印象，估計就是個四線的。
只不過是圈裡內鬥的話……
郗陽皺了皺眉，對這種事情心裡帶了點不喜。
如今他正準備不再過問，卻看助理又一次發來了消息：
[郗導您有異議的話，楚江煙的名字很快就可以加回來。據我的了解，這個小演員的演技還是挺不錯的]
——確實是挺不錯，看《千瘡百孔》那爆火的程度就知道了。
除非是一點都不看微博B站，才會沒記住楚江煙那張煙視媚行的臉吧。
助理是這麼想的，實際上也大差不差。
郗陽每天光是應付那些一線藝人都覺得累，更別說去看什麼熱搜微博了，自然也就錯過了第一時間和「楚小姐」本人相認的機會。
不過他和楚江煙的緣分顯然還沒有結束。
此刻，郗陽雖然不覺得楚江煙這個名字會和那位「楚小姐」有什麼關係，
但看著助理的這句「演技挺不錯」，他最終嘆了口氣，回復道：
[把楚江煙加回來吧]
算了，就當結個善緣吧。
郗陽的心思倒是簡單，但放在《說演就演》節目組那裡，卻不亞於一個驚天炸彈。
要知道，身為圈裡數一數二的大導演，郗陽的地位不可謂不高。
如今此話一出，意思雖然只是把楚江煙加回候選名單，但在外人的心裡——至少在節目組內部——大家都知道了：
楚江煙這個小藝人，居然被郗導親自從落選區拉回來了！
那郗導都發話了，誰還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至於什麼夏瑤冬瑤的，誰管她走的什麼關係、為什麼劃掉楚江煙，根本就沒人在乎了。
所以也不用多說，楚江煙已經相當於被保送到了《說演就演》的節目現場。
雖然此時距離十二期拍攝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但這好歹已經是一個板上釘釘的資源了。
而且還是一個相當好的、以清河公司的關係完全搶不到的資源。
等徐宏知道的時候，又該是一場敲鑼打鼓的慶祝了。
不過此刻的楚江煙並不知道自己沾了自己的光。
如今她正坐在院長辦公室，和姜阿姨喝著茶一邊討論治病的事情。
在姜阿姨雷厲風行的行動之下，罕見病項目已經立項成功，相關專家更是做好了準備。
就是敬安醫院盛名在外，突然到普通醫院去找何霜奶奶的話，實在有點太過於引人注目；
所以討論之後，姜阿姨打算把名額委託給何霜奶奶正在住院的甲醫院。
剛好該甲醫院的院長是姜阿姨之前教過的徒弟，
於是楚江煙就走了個近道，從院長那裡拿到了科室主任的聯繫方式。
主任收到了院長的敲打，自然一口應下來。
所以大家就對好了口供。
對外從此以後，就說是楚江煙的父輩和這位主任有些交情。
但要說對內，到底差了幾層關係就連主任自己也並不知道。
主任只知道的是，自家這個在全國都有話語權的院長，如今對他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要「得罪了貴人」。
至於是什麼「貴人」，院長沒敢提，主任也沒敢問。
總而言之，事情很快就辦好了，只等楚江煙挑個合適的時候告訴何霜了。
剛好楚江煙的診斷報告出了結果，上面寫的清清楚楚：
她的病情有點好轉了。
意識到系統並沒有騙自己，楚江煙的心情頓時好了很多。
如今她在姜阿姨驚喜的祝賀聲中離開了敬安醫院，然後開車回了老楚宅。
楚家房產很多，最核心的就有老楚宅和楚宅兩個地方。
楚宅是楚江煙父母生前住的別墅。
在金融街附近，距離楚氏總部大樓也不遠，地理位置相當優越。
只不過自從車禍之後，楚江煙就很少回去了，後來當了楚總才搬回去方便辦公。
而老楚宅則更大更宏偉，坐落在老城區附近的一片小山頭，是楚家老一輩們居住的地方。
楚家發展這麼多年，住在老楚宅的不僅是楚江煙的祖輩，更多地是當年跟著楚氏集團一起打拚的功臣。
退休之後，也就搬了進來和老朋友們一起養老。
他們當年都是數一數二的人才，自然也培養出很多優秀的後代。
其中一部分現在就在楚氏集團工作，包括楚江煙那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管家。
而當年的楚江煙，就是被老楚宅這些優秀的長輩們教導出來的。
所以對於這些爺爺奶奶而言，就算沒有血緣關係，楚江煙也是他們的心頭肉。
如今得知楚江煙的病情有所好轉，長輩們頓時老淚縱橫，顧不得天色已晚，硬是讓廚師開了場大宴。
一邊吃著飯，長輩們免不了問候楚江煙近來的情況。
楚江煙只說是在度假休息，長輩們就自然信以為真。
得虧他們年紀大了，做的就是種種花釣釣魚，偶爾激進一點的還喜歡打個獵航個海，也不關注什麼娛樂圈。
不然楚江煙也不太敢想象，他們在微博看到自己的時候是什麼心情。
等老楚宅熱熱鬧鬧的氛圍結束，時間來到十點左右，老人睡眠時間早，基本就熄燈了。
而楚江煙則坐在自己的卧室裡面，難得有了放空的時候。
之前得知自己的病情，楚江煙始終是楚家最冷靜的那個。
但這並不代表她無所謂。
而是正因為知道自己需要挑大樑，所以她不能有太多的波動。
但如今，好轉的跡象實打實的就擺在了眼前。
雖然只縮小了一點點，不過也足矣證明系統所言非虛，給了她繼續呆在娛樂圈的動力。
[那當然了，我怎麼會騙你呢！]
系統的聲音突然冒出來，對著楚江煙振振有詞，
[這還只是開始！你呆在娛樂圈的時間越來越長，身體自然會慢慢恢復，直到腦瘤徹底消失的時候……]
「我就可以回楚氏上班了？」楚江煙接話。
[……]
不，你估計就已經被娛樂圈毒打了。
暢想了一下楚江煙的「美好」未來，系統頓了頓，到底還是沒把心聲說出來。
楚江煙原本還想追問，手機卻是「叮咚」一聲。
是約飯群里的新消息：
[家人們，我明天要和朱洋分手]
楚江煙自然是提前知曉了何霜的打算，也沒多驚訝。
倒是在趙子衿和姜芙那裡，何霜的這條消息簡直不亞於一個驚天炸彈。
一瞬之間，群里就充滿了大片的感嘆號。
趙子衿和姜芙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又是高興又是不可思議，在群里喋喋不休的追問著：
[你終於想開了嗎啊啊啊啊！！！]
[真的假的？！！你應該沒喝醉吧？……難不成是昨晚到現在還沒醒酒？]
[！！！！天啊，小妍你是怎麼清醒的，我太激動了omg]
……
在一片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的震撼之中，楚江煙的回答就顯得格外鎮定了：
[需要我和你一起嗎？]
何霜在一群感嘆號中先回復了楚江煙的這句話：
[不用啦，我相信可以的！]
既然何霜都這麼說了，楚江煙也就不再過問了。
如今，趙子衿和姜芙已經稍微冷靜下來，開始纏著何霜詢問前因後果。
楚江煙本想和她說一下醫院的事情，想了想也就作罷。
算了，明天再說吧。
就當是分手禮物了。
眼看時間已經不早了，楚江煙乾脆就洗漱熄燈，結束了這兵荒馬亂的休息日。
第二天一大早，她睡了個神清氣爽的好覺，起床晨跑運動一下，又在老楚宅吃了個早飯。
管家現在正在海外出差，昨天沒第一時間看到楚江煙病情轉好的事情。
如今他發來慶祝，楚江煙也就回復了他一下。
實際上，楚江煙生病以來，管家應該是最累的一個。
他不僅要承擔楚江煙的一部分工作，
同時還要時刻關心著自家總裁在娛樂圈乘風破浪的情況。
——而且自家總裁被罵了他還不能動手，這估計才是最憋屈的。
楚江煙也有想過給自己找個秘書負責生活事宜，讓管家全心去忙工作。
但管家執意拒絕，最後楚江煙也只得作罷。
仔細想來，管家似乎從小都是這樣。
有些老氣橫秋的，對她保護欲也有些過度。
其實真論起年齡，楚江煙還要比他大個兩歲。
他之所以這麼少年老成，大概都是爺爺奶奶們從小給他洗腦「你要保護好楚小姐」之類的原因吧。
身為老楚宅的疑似團寵，楚江煙其實也有些無奈。
如今她吃完早飯，還沒怎麼行動，就收到了徐宏的電話，喊她去公司上班。
其實回憶起之前，一般都是徐宏有事上門找楚江煙。
一方面，清河娛樂雖然加強了安保，但他也怕楚江煙被狗仔再次堵門；
另一方面，楚江煙也算是他們公司如日中天的藝人，自然還是有點特權的。
再加上她的公寓很近、可以蹭吃蹭喝（……）等等多重因素的考慮之下，徐宏來找楚江煙工作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如今他突然把楚江煙喊到公司，楚江煙不算驚訝，但心裡倒是還有點遺憾。
畢竟今天何霜還要和朱洋分手。
雖然何霜說不用她幫忙，但楚江煙原本是打算做好準備的。
畢竟朱洋這個人不是什麼好人，衝動起來何霜也有可能會吃虧。
但事情就是這麼湊巧。
楚江煙身為一個十八線沒有選擇的餘地，就只能先去忙工作了。
如今她走到公司樓下，徐宏早就等在那裡，把她直接拽上了辦公室。
結果一進辦公室，他反而不著急了。
徐宏坐在靠椅上，開局竟然先是嘮了家常：
「《真實心跳》第二期拍完，感覺怎麼樣啊。要我說啊，朱洋那個突發情況你處理的很不錯，沒有招黑，現在網上都是誇你的……」
說著，他喝了口茶，正是楚江煙送給他的九天流香，然後繼續道，
「下一期也不知道又搞什麼幺蛾子，反正你保守著來，我看趙子衿、姜芙她們和你關係都不錯，跟著她們一起就可以……」
他又喝了口茶，說道，
「雖然現在小妍和朱洋的熱度更高，但咱也沒必要參合一腳，這種熱度要了不如不要……」
說到這裡，徐宏又想喝茶，卻見茶杯空了。
楚江煙先一步給他倒滿茶，一邊露出了微笑：「是什麼好消息？」
「一個很不錯的試鏡邀請。」
徐宏下意識回答，然後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
如今瞪大眼睛，看著楚江煙的表情多了一份驚恐，
「你怎麼知道我叫你來是有好消息的？」
楚江煙笑而不答，巧妙地轉移了話題：「什麼試鏡，需要準備什麼嗎？」
反正都說漏了嘴，徐宏也不打算繼續吊胃口了，如今把茶一飲而盡，開始介紹起這份很不錯的試鏡機會。
試鏡的作品是由大熱的都市言情小說《分手的第一天》改編的電視劇。
因為其虐心虐戀的劇情和原著的知名程度，如今改編劇的熱度非常高。
而楚江煙試鏡的角色是其中的女號，
一個家裡很有錢所以很囂張跋扈的千金大小姐。
看著這似曾相識的人設，如今同樣身為千金女配的楚江煙眨了眨眼睛，默不作聲的往後看下去。
和逆天改命的楚江煙本人不同，這個千金小姐就是純粹的反派女配了。
她在後期的戲份比較多，一言概之就是瘋狂作死，作到最後自食其果，相當標準的女炮灰角色。
雖然劇本狗血了一點，但擱不住小說本身的熱度太高了。
有了這種未播先火的熱度，再爛的角色也有的是人搶破了頭。
按理來說，楚江煙這種小藝人甚至都排不上號。
但也許是因為她最近表現得不錯，最終還是得到了這個試鏡機會。
而且正好《真實心跳》快要結束了，與此同時《分手的第一天》開機，也不會出現軋戲的情況。
徐宏對這個時間安排滿意得很，自然希望楚江煙能夠抓住這個機會。
就是試鏡時間有點急，就在今天下午。
這也就是徐宏一大早接到通知，就急匆匆把楚江煙喊來的原因。
其實按理來說，這種重要的試鏡應該提前幾天、乃至一個星期就要開始準備。
而且楚江煙也算是剛入圈的藝人，沒幾次試鏡經驗，再怎麼培訓也不為過。
但這次的時間就這麼緊張，徐宏也是沒了辦法。
為了能夠讓楚江煙好好練習，他還特地給楚江煙找了個沒人的休息室。
可惜他到底也只是個經紀人，不懂演戲，如今只能期待著楚江煙是個天賦流選手，然後把空間留給了楚江煙自己準備。
關上門的時候，徐宏心裡還抱有一瞬間的期待：
——畢竟《千瘡百孔》都是她拍的，怎麼也不會出問題吧？
……
系統呵呵一笑：
[宿主，你的問題大了。]
身為一個演員，最重要的品質是什麼？
——是拋棄自我，模仿情緒，是順著劇本嬉笑怒罵。
而身為一個決策者、一個集團的總裁，最重要的品質是什麼？
——是堅持自己，表達情緒，是力排眾議遵從內心。
一個是演繹別人、一個是表達自我。
從根本意義上，這兩種品質就是衝突的。
或者簡單點來說，就是：
楚江煙，一個幾乎全能性的人才，卻唯獨缺少了演戲的天賦。
楚江煙揉了揉眉心，第一次感覺到了力不從心：
「先不說下午試鏡了，系統，之前的那個《千瘡百孔》是怎麼拍的？」
系統咂咂嘴：
[那當然是劇情的作用了]
楚江煙嘆了口氣：
「那下午的拍攝，劇情還會起作用嗎？」
[當然不會了！]
系統言之鑿鑿，
[你自我意識清醒了，沒人控制得了你，所以試鏡肯定得你自己上了]
要不然，它也不至於求著楚江煙入圈，直接讓她按頭走劇情不就完了？
楚江煙也知道此路不通，皺著眉難得有些苦惱。
而系統看在一旁，則樂得差點笑出了聲。
好啊，它被楚江煙這個滿級女配折騰了這麼久，可算是看到她吃癟的一天了！
一個演員不會演戲，哪怎麼還能在娛樂圈混得下去呢？
……哦不對，在內娛似乎還真有不少。
這一刻，系統沉默了一秒。
但它很快就支棱了起來：
人家混得好也是因為有錢有權有關係，楚江煙現在有錢花不出去。
買不了水軍也炒不了作，再加上還沒演技，那絕對是分分鐘被罵上熱搜的事！
到後面，估計罵上熱搜還是好的。
要是連這點熱度都沒了，她也沒法靠演技接到戲，不就真的落魄下來了嗎！
你看看，它的宏偉目標這不就實現了嗎！
想到這裡，系統的心情越發愉悅，對於下午的試鏡更是多了幾分期待。
於是在它的盼星星盼月亮之中，楚江煙的試鏡時間到了。
徐宏緊張得不行，也不敢問楚江煙準備好了沒有，連話癆屬性都沒了，開車去試鏡地點的一路上都在沉默。
結果等他開著那輛破麵包車把她送到地方，看著門口那一排排的保姆車，徐宏就更緊張了。
二十萬、五十萬、兩百萬……通過保姆車的檔次，一眼就能看出咖位的差距。
至於楚江煙的這輛麵包車……
只能說，這輛車剛停下來的時候，劇組的保安還以為是哪個私生飯跟著明星追過來了，差一點就動手了。
直到看到了名單上楚江煙的名字，徐宏才護著他的愛車逃過了一劫。
不過奇怪的是，經歷了這個插曲之後，徐宏倒是心態恢復了一點。
畢竟現在他深刻的體會到，他們公司真的很窮，連保姆車都買不起。
所以這麼一想，楚江煙能靠自己上熱搜有點熱度已經很了不起了。
人要知足常樂，有些搶不到的資源也沒必要強求的。
簡而言之就是，徐宏徹底佛了。
端平了心態之後，他對楚江煙這次試鏡也沒那麼在乎了。
而楚江煙這邊，在保安驗證之後，她就已經被放進了寫字樓里。
似乎這個樓是外包給了好幾個劇組，同一層還有別的項目正在試鏡。
順著接待的指路，楚江煙找到了《分手的第一天》的等候區域，如今推門入內。
她來的時間還算早，裡面的人並不算多，如今零零散散的坐了幾十個。
看到楚江煙進來，大部分人都只是掃了她一眼，就興緻缺缺的挪開了視線。
除了其中一個人，不知道為何一直在用餘光看楚江煙。
她的動作其實不太明顯，但楚江煙對視線很敏感，所以自然沒有忽視這道目光。
如今她順著看過去，正好和那個女生對視了一眼。
——是很好看，但也很陌生的一張臉。
面相不是善茬，眉目嬌縱，有點養尊處優的感覺。
和這種類型的人相處，楚江煙倒還有些經驗。
但單看這個女生的長相，她確實沒見過這個人，如今微微挑眉。
另一邊，那個女生也有些驚訝。
她沒想到楚江煙會突然扭頭，臉上半是厭惡半是得意的表情還沒來得及收斂，一瞬間甚至還有些扭曲。
楚江煙比她想象的要成熟漂亮，而且從容得多。
明明什麼還沒發生，她就有種短了楚江煙一頭的感覺。
這讓女生更加惱怒了，但很快她就鎮定下來，梗著脖子重新瞪著楚江煙，準備加以反擊。
緊張的氣氛在此刻似乎一觸即發。
然後下一秒，女生就眼睜睜的看著楚江煙毫無波瀾的移開了目光。
如今她隨意的找了個位置坐下，甚至還拿出了一本書，順著書籤就這麼繼續看下去了。
正蓄力準備吵架的女生：？？？
另一邊，楚江煙自從確認不認識那個女生之後就收回了目光。
她還要看書。
所謂的書，正是一會要試鏡的《分手的第一天》實體書。
看名字就知道，這本書的主打基調就是「虐戀」的疼痛文學。
男女主明明是雙向喜歡，但是因為男配和女配的干擾，所以他們一直都在誤會和錯過，一直到大結局才HE。
對於這種劇情楚江煙沒有意見，
但是對於裡面的一些邏輯bug，楚江煙就有些頭疼了。
就比如她要面試的女號，一直都在欺負女主，有一天就被男二給發現了。
男二號怒火中燒，決定讓她付出代價。
但女家裡太有錢了，男二號只是個窮小子，所以他冥思苦想之後，終於想到了一個懲罰女號的手段：
——他讓女愛上了他，然後教唆著女把她爸媽的公司股份都給了他。
楚江煙：？？？
感情戲楚江煙不多說，但問題在於公司股份也不是地里的大白菜，說給出去就給出去的。
別的不說，股東大會要開吧、股權轉讓合同要簽吧、到工商局還要登記吧。
就算是楚氏集團這種家族式的產業，股份變動也至少一個星期處理不完。
其中的門道有多少，身為掌權人的楚江煙自然是清楚不過的。
所以只能說是剛好專業對口了，才會讓楚江煙看得這麼難受。
再想想一會怎麼演繹好這個角色，她頓時就更頭疼了。
因為狀態不好，楚江煙的注意力也就沒那麼集中了，
也正因為如此，她才聽到了一邊嘀咕的聲音：
「還看書呢？裝什麼裝，有你一會丟臉的。」
又是剛才的那個女生，相當不友好的看著楚江煙，針對的意味相當明顯。
周圍的人發現了她們兩個似乎不對付，如今生怕牽扯到這種事情當中，影響了劇組的印象分，所以都紛紛換了位置。
意識到周圍人的退讓，那個女生反而更得意了，目光相當挑釁的看著楚江煙。
在這種古怪的氣氛之中，等候區的門突然打開了。
一個工作人員推門進來，開口道：
「女號面試開始了，楚江煙進來，下一個是夏瑤，候場區準備。」
聽到自己的名字，楚江煙站起身來。
與此同時，剛才那個女生也跟著楚江煙一起站起來，對著楚江煙投出了挑釁的目光。
……所以是叫夏瑤嗎？
陌生的名字在楚江煙耳邊一晃而過。
她平靜的挪開了視線，轉而用試鏡前的最後一點時間看了一眼手機。
約飯群里，是何霜的消息：
[看見朱洋了，一會再和你們聊！]
好，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