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莊周夢蝶

量子之海，休伯利安號上。

一個男人從床上緩緩醒來，他是這艘艦船的艦長。不過此刻的他看上去有些疲憊，坐起身來便開始揉搓起自己的太陽穴，試圖去緩解大腦的壓力。

身為休伯利安號的艦長，他有着一項十分特殊的能力，那便是將自己的意識映射到各個世界泡里的人身上，以此暫時完全取代對方。

這是一個看上去十分離譜的能力，能夠在無聲無息間完全取代一個人，這將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情。

但事實上也沒那麼可怕，在意識映射的過程中，由於接收了對方所有的人格和記憶，自己的行為也會朝着對方習慣的方向改變。

具體來說，更像是進行了一場身臨其境的模擬遊戲，只不過在關鍵的時刻可以憑藉自己的意識決定劇情的走向，而被意識映射的人也只不過像是做了一場夢罷了。

反而是這個能力有着一個巨大的副作用。

要知道，每一次進行意識映射時，都會獲得對方所有的記憶。

一個人一生的記憶有多少？一個活了20年的人突然獲得了別人30年的記憶會發生什麼？

即使這些記憶會在事後進行刪除，但如此龐大的信息量，對於使用者本身而言不可能沒有任何影響。

而當這樣的影響一點點堆積起來以後，讓他自己本身的記憶都開始變得混亂起來，甚至於連他的人格意識都會被逐漸淡化。

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但自從穿越過來以後，他便一直致力於這件事。

原因的話，大概已經忘記了吧！就連自己的名字，好像也早已在無數次的意識映射中消失了。

剩下的唯有「艦長」這一個代號了。

「呼......」男人長吁了口氣，調整好了狀態，然後習慣性地出門朝着艦橋走去。

他有些忘記了自己為什麼要去艦橋了，應該是有人在那裏等着他吧！

「總算回來了，艦長，這次有什麼收穫嗎？」

男人定睛望去，對他說話的是一個長著一頭白髮的小蘿莉。

他大腦反應了好一會兒，這才想起面前的人是誰。

小蘿莉見他沒有說話，以為是和以前一樣，只是默默嘆了口氣道：「雖然不知道你到底在尋找什麼，但我們的旅途還很長，不必急於一時。」

「我知道的，雖然『它』的存在還需要時間去證明，但...」

話說到一半，男人突然朝着艦橋外望去，彷彿發現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

「艦長，怎麼了？」白髮小蘿莉也朝着男人的目光望去，可她好像什麼也沒看見，艦橋外還是和以往一樣一片混沌，這就是量子之海的全部，一個時間和空間完全混亂的地方。

「我好像找到『它』了」男人自顧自地說着。

緊接着，一道白光閃過，世界便失去了意識。

......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入眼的是一副不認識的天花板。

「意識映射嗎？」他警覺地朝着四周望去，可此處就是一間十分普通的房間。

他有些疑惑，這次為何沒有任何的記憶出現在他的腦海，他個人的記憶和人格也十分的完備。

就好像從玩角色扮演遊戲一下子變成了本體穿越到異世界。

他仔細打量了一番房間的佈局，是一間十分普通的單人公寓，但所有物件的擺放總感覺莫名地合他心意，好像如果是他的話，他也會這樣擺。

也許是意識映射的原因，他這樣想着，便從床上下來，繞着房間轉了一圈。

房間不大，就一室一衛，連廚房都沒有，再看看垃圾桶里的殘渣，一大堆外賣盒子，看來這人是經常吃外賣了。

強壓下吐槽的慾望，他便準備先去廁所，看看這一次意識映射的對象會是個怎樣的人。

來到廁所，他便下意識地朝着鏡子望去。

可這一望，他便徹底呆住了。

那是一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距離上一次看見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如果不是再次親眼見到，他可能也忘記了。

那是他十八歲的模樣。

他慌張地推開廁所門，來到床頭，從床下掏出了一張身份證，然後看向姓名那一行，那個他原本已經忘記的名字——諫幥，和艦長一個發音。

原來不是忘記了，只是被替換掉了嗎？

「我回來了...嗎？」

諫幥坐在床頭，一時間不知所措。

這究竟是真的穿越回來了，還是莊周夢蝶？

但這記憶，和她們度過的點點滴滴，那些會是虛假的嗎？

他只記得在最後和觀星的對話后，他真的找到『它』了，找到了那個他一直在尋找的東西。

諫幥不甘心地拿起擺在床頭的手機，手指習慣性地解鎖了圖案密碼，然後按在了記憶中那個熟悉的位置。

但沒有，沒有那個他印象中的圖標。

「就連這最後的羈絆也要給我抹除嗎？」

諫幥不甘心地在瀏覽器上搜索「崩壞三」關鍵詞，可什麼都沒有搜到。

他無力地躺在床上，思索了好久，這才無奈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畢竟雖然量子之海的時間是混亂的，但他在世界泡里流浪的時間也有上百年了。

他也有些累了，以平凡的人生度過最後的時光也不能說是一件壞事吧。

諫幥的念頭一時間豁達了，他打開電腦，新建了一個文件夾——《崩壞三》——以此來紀念我們曾經的故事。

......

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一個月，來到了八月末期。

這一個月以來，諫幥除了拿快遞和拿外賣就沒有出過門，一直埋頭攻克著那個名為《崩壞三》的文件夾。

現在這個文件夾已經不單單隻有一個名字了，大小也已經膨脹到了十幾個g的大小。

雖然說做遊戲這種事情沒這麼簡單，無論是音樂、美術、編程、建模、劇情、ui、關卡設計、數值策劃等等，甚至於歷史、宗教、風俗文化、心理學啥的都得略知一二。

但諫幥身為曾經的休伯利安號的艦長，意識映射於無數世界之中。

除了洗甲板以外，什麼都會一點，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過是自己開發一個引擎，再編寫一門語言，最後整個人工智能來幫他做遊戲這件事，當然也是十分科學的。

另外為了紀念過去，他還特意給人工智能設計了一個包菜的外形，將其稱呼為愛醬，全名為愛衣·休伯利安。

只不過由於設備影響以及數據量的原因，愛醬的人工智能水平還遠遠達不到休伯利安號上的水平。

畢竟這只是一個普通的世界，沒有『什麼都能做到』的崩壞能。

而此刻，諫幥正趴在他那花了幾十萬組裝起來的，搭在了伺服器級別cpu的台式機前發愁。

至於說他一個住出租房的哪裏來的錢組裝幾十萬的電腦？

那當然是讓愛醬黑進別人電腦，然後靠分析情報了解市場動態，最後通過炒股賺錢啦。

不得不說，諫幥實在是太守序善良了，以他的計算機水平，他明明可以直接從別人賬戶里搶的。

「愛醬。」

「艦長，在的呢？」

「所以說你聯繫到可以給崩壞三配音的聲優了嗎？」

「很抱歉艦長，除了已經被你否決掉的354個聲優以外，沒有再聯繫到新的了，現在圈子裏都在傳有一個自稱艦長的變態遊戲製作人，要大家小心上當呢！」

諫幥沉默了，他不過是想要力求還原而已，怎麼就成了變態遊戲製作人了呢？

而此刻愛醬又提議道：「不然還是艦長自己配音吧，那些聲線demo不都是艦長自己配的嗎？」

「這不太好吧。」諫幥嘴角微微抽搐，雖然不是不行，但總感覺十分奇怪。

而此時，一陣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ithoughtiwerenomorethanabystandertillifeltatouchsoreal。

iwillnolongerbeatransientwheniseesmileswithtears。

「艦長，你的電話。」

諫幥隨手拿起手機。

「喂，你好。」

「你好，請問是諫幥同學嗎？」

從電話對面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但諫幥實在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聽到過。

「是的，請問有什麼事？」

「我是你們大一一班的班主任，記得明天早上就要開學了，開學當天別忘了帶上身份證和入學通知書。」

諫幥下意識地道：「好的，我知道了。」

「嗯，那我去通知別的學生了，明天見。」

「明天見。」

「嘟嘟嘟...」

隨着電話掛斷的聲音，諫幥迷迷糊糊地放下手機。

「蛤？我一馬上成為世界首富的人居然還要上大學？」諫幥無語了，但還是口嫌體正直地在房間里找起了入學通知書。

「畢竟是沒有體驗過的大學生活，就是那個班主任的聲音怎麼那麼熟悉呢？」

「和艦長模擬的姬子少校的聲音很像呢。」愛醬突然提醒道。

「唉！好像是啊！」諫幥恍然大悟。

而此時，他也找到了那份墊在桌腳下面的入學通知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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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諫幥同學

你好！你在今年高考中以優異成績被我校錄取。

請於2022年8月31日上午10點前持本人身份證和錄取通知書到校報道。

聖芙蕾雅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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諫幥：？？？

「我不是已經穿越回來了嗎？為啥還有聖芙蕾雅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