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巨牆之下

第四章 巨牆之下

郝然搬了條木凳扒著羅伯家院子土磚壘的牆往外望,整個村子被一圈通天徹地的巨大土牆封閉起來,如古老傳說里的息壤一般無窮無盡,遮天蔽日,密不透風,一絲一毫縫隙沒有,更是向內傾斜,將僅剩一圈的血色天空再次壓縮,陽光也僅能照到村中心的小廣場上,人住的房子都圍繞着廣場層層鋪開,共享著為數不多的陽光,再往巨大土牆腳下走,長著村民種植的一種叫血草的紅葉小苗和一種像青苔似的作物,萬幸這兩種作物喜陰,如若不是,可能村裏的人們就要讓出寶貴的陽光活在古墓一般的土牆裏側了。

這樣的一圈堪稱建築奇迹的土牆,僅僅只是圍住了這一個小小村莊而已,郝然觀察半天也並未發現這裏還有什麼奇異的地方,只是除了羅伯家這裏,其他房子都死氣沉沉罷了。

羅伯的房子位置不好,離血草田僅有一步之遙。

「要是離這血草田不近,」郝然面帶一絲愁容,「沒準我成肥料了現在。」

他抬頭又看了一眼那遮天蔽日的土牆。

「根本沒有出去的路。」

這裏就是一處絕地,出不去的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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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天雷過後,郝然只記得自己昏死過去,手背仍有同紅爪十指相扣留下的爪印,好在那鬼東西不常殺人還算衛生,羅伯又照顧的勤,僅僅是疤痕沒有潰爛,要是潰爛當下的衛生環境可能能直接要了郝然的命。

「嘖,還沒跟許傾這樣呢怎麼這鬼東西先整上了,」郝然有些不忿,這回頭真見到許傾了咋解釋,怎麼看這種傷都不是干正經事整上的。

再次醒來,就是五臟六腑移位的疼痛衝進腦海的劇痛喚醒了他,郝然不知道從什麼高度直挺挺的摔進血草田,剛醒又被劇痛疼痛擊暈,迷迷糊糊看見田邊有道棕色身影扔下鎬把奔了過來,再再醒來,看見的就是羅伯家的天花板了。

「哎,沒羅伯真爛地里了,」郝然扶著磚牆嘆了口氣,那之後足足4天他都半昏半醒,如果不是羅伯把血草汁擠進他嘴裏幫他恢復,身上疼都能把他疼休克了。

不過,郝然回頭看向後院的血草田,這玩意挺神奇啊…

小葉三片在頂端向上張揚,整體成一種淡紅色,葉端隱隱還有光華流轉,很是不凡,這東西就是羅伯這四天給郝然喂的血草,講道理,地球上再狠的葯也不能把雷電加上高空墜落這種必死傷勢在不動手術不住院的情況下救活吧?何況這種直接榨汁連提純蒸煮都沒有的服藥方式,居然能讓他4天就活蹦亂跳,這簡直不可思議。

郝然摸了摸臉,又握了握拳,掐了掐腰間,嘶,疼,應該不是做夢或者上天堂了。

「這東西要是能整回去,發家致富不是夢啊……」他怔怔出神,好像看見金山一樣。

但他也能感覺到一股子奇異的燥熱感在體表遊走,不像辣椒之流於體內燥熱,而是流於體表,更確切而言是血管之中,他稍一用力,血脈噴張之感便浮現出來,恍惚間有種力大無窮的錯覺。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啊…」郝然停下了對這詭異燥熱的猜測,實在不行一會羅伯下地回來了問問不就得了?瞎猜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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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院的小柴門吱呀一聲,羅伯從地里回來了,羅伯身形瘦小,背微駝,不常曬到陽光,羅伯的臉上常帶着一股青灰的暗沉,常年吃不飽飯也使得羅伯雙腮消瘦至極,但是眼神依舊清亮,身上衣服補丁不少,但還是整齊乾淨,哪怕剛剛務農回來也是如此。就算能吃的不多,自打他來到這個世界,羅伯就沒有讓他餓上一分一毫,僅有的食物也是想着法的讓他多吃。

「誒呦娃娃,可別爬那麼高,剛好不多啊,再摔着你,下來下來,」看到趴在牆頭的郝然,羅伯趕忙招手讓他下來,「那院牆不結實噠。」

「沒事羅伯」,郝然從板凳上跳下拍了拍手,「我好差不多了,這點高度摔不着我,有啥用我幫忙乾的活您說!」

「不用不用,擦擦手吃飯吧娃」,羅伯擺了擺手,「想吃點啥羅伯給你做。」

「咱也沒啥吃的啊羅伯,能吃就行。」郝然苦笑了兩下,土牆裏除了血草就是長得跟青苔類似但是上面結有小白粒的植物,羅伯叫它牆稻,把小白粒摘下來,蒸熟能跟米飯口感類似但是黏黏糊糊,吃多了胃多少有些不舒服。

「哎,也是」,羅伯點點頭,「先喝點水墊墊吧娃,」他指了指屋檐下的水缸,那水郝然喝過,土腥味加苦味交雜着,如果不是太渴沒有人能把這種液體咽的下去,而這還是這土牆村裏相對較好的水了。「飯馬上就好,」羅伯走向院裏的灶台。

「不是人活的地方啊,這裏。」郝然看着羅伯佝僂背影,心裏默道。

「以前還有些肉乾啥的,」羅伯的聲音從灶台那邊傳來,打斷了郝然的思緒,「只是上仙不常來啊……」

「上仙?!」

羅伯被郝然突然一嗓子下了一跳,「自然是上仙啊。」羅伯話漏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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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有仙人?」郝然心中閃過紅爪猙獰模樣,心中不免一寒。

「噓噓噓噓噓,」羅伯示意郝然小點聲音,「莫要枉議仙威,要沒命的!」

「這種地方,仙人怎麼會來?」郝然壓低聲音問道,「難道說這土牆是仙人造的?」

羅伯點了點頭,「自是仙人造的,凡人咋可能造的出來。」

郝然抬頭看了一眼這堪稱巍峨的巨大土牆,這等放在地球都不一定能造的出來的工程,居然是由人力,或者更確切的說是仙力創造出來,何等偉力,郝然心中未免泛起些許炙熱,「那為什麼,要關住咱們村子啊?」郝然問出心中疑惑。

「不是關住,村子,」羅伯說罷頓了一下,似是有些難以訴說,「是關住我們。」

「我們有罪,我們是罪民。」

「罪民?」

「我們有罪,我們是罪,」羅伯好似沒有聽見郝然的疑問,嘴裏重複念叨著,緩緩走到小院灶台,升起火來。

郝然望着羅伯蹣跚的背影,又望了一眼院牆外死死沉沉的村子,一絲涼意攀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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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牆稻熟的很快,羅伯掀開鍋蓋的動作打破了這詭異的平靜,特有的青草味道四散開來,聞着竟沒有看着那麼難以下咽,不過這熟了的牆稻,郝然看了一眼鍋里綠色的糊糊,還是不看為妙。

不看還是能吃。

不過羅伯好像剛才那事完全沒發生一樣,招呼著郝然趕緊過來吃飯,把碗筷往他懷裏一塞,爺倆就蹲灶台旁吃了起來。

飯畢,羅伯總說自己不餓讓郝然多吃,自己扒了幾口就回屋拿東西了,郝然不想浪費,吃的都快彎不下腰來,牆稻這玩意看着不怎麼樣但是吃起來還行,有點大米粥的口感,郝然撐的不行,坐在灶台旁直不起身。此時,一輪龐然血日正經過土牆村的天空,陽光穿過土牆的包圍,射在村中央的廣場上。

郝然抬頭,瞳孔一縮。

那輪巨大血日之中,竟有些隱約有一隻手爪虛影。手爪掌心,還能看到眼睛輪廓。

同那天他踩過的那鬼東西,幾乎一樣。

「我他媽到底進了什麼世界裏啊……」

郝然捂了捂額頭,從灶台上一躍而下,衝進屋裏,隱隱約約的手掌虛影讓他很沒安全感,萬幸那把殺豬刀也跟他一塊掉田裏被羅伯撿回來放他床邊了。

「但願能一物降一物吧,」郝然跨入屋門,羅伯卻正巧往外走,手裏拖着從他房間拿出來的一個長條,不對,與其說是長條,不如說是一整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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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擦,」郝然向後一蹦,蹦到院裏,嚇得不輕,再一細看羅伯手裏的人,發現那不是人,而是一套帶着面具的衣服,只是因為長久不洗硬結成了殼。成殼的衣服上遍佈長長的紅色布條,或深紅或淡紅,層層疊疊縫合在衣服上,普通大號的流蘇,或者說是一整個衣服都是大號的流蘇。布條上能看到繪製著些許詭異誇張的符號,筆鋒都隱約類似刀划,和構成紅爪掌心的眼睛些許雷同。

而面具上就相對簡單,僅僅是紅紅的一個圓點。

羅伯繞過郝然道,「一會別人經過,千萬別讓人看見你。」郝然第一次在羅伯臉上見到了鄭重的神情,隨即點了點頭。

「一定不能讓人看見你,在家裏好好休息,」羅伯又交代了一次,這才將殼衣套上,此時紅日正直射到廣場中央,一陣青銅鈴聲響起,羅伯身着流蘇紅衣,踩着鈴聲的音點,一步一搖的走出門去,紅衣布條隨着走步搖動,一時看去居然有些頭暈目眩之感,在這死寂的村莊里,紅衣舞動,鈴聲輕響,一切都充滿了奇異之感。

其他本來死氣沉沉的房屋突然都打開了大門,一道道青灰人影從中挪步而出,像極了喪屍出籠,這些身影大多都是年老之人,為數不多的中年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殘疾在身,且大多消瘦不已,衣不遮體也是常態,就算如此,這些人聽到鈴聲仍然驅使身體前往村中心廣場,像是受到什麼蠱惑一樣。

郝然想起羅伯的交代,連忙退回屋內,僅從窗戶下偷偷外往。

不一會村裏人都聚集在廣場上盤腿坐好,郝然見四下無人,按耐不住心中好奇,再次來到院牆下,向廣場看去。

羅伯就在人群中央,人們默契的將中央留出一個空地,像是留出一個舞台一樣等待着羅伯的動作。

羅伯抬首,面具直面陽光,四肢開始隨鈴聲怪異扭動,雙臂如木偶般扭至身後又上下揮動,進而又折曲身後,似是有什麼看不見的細絲在控制着殼衣扭曲著羅伯的身體,混亂中透著些許有序。郝然擦了擦眼,不是眼花,淡淡的血氣從羅伯身上浮現出來,周圍盤腿坐好的村民轉為跪姿俯首貼地,嘴裏念念有詞,隨着陽光直射,羅伯的舞動更加瘋狂,血氣也匯聚更多,村民的身上居然也浮現出絲絲血氣。

突然,鈴聲停止。羅伯頓時盤坐於地,身上眾多血氣四散開來,同村民身上血氣漸漸融合,形成了一片淡淡的血霧,漸漸血霧被村民和羅伯吸收進體內,竟讓這些形容枯槁之人面上出現了一絲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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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有仙人,那你們為啥不修仙呢?」郝然問出了陳了一天的疑問。

「我們,」羅伯看向天空,「誰能不想修仙呢?」

「可是凡人是沒資格沾染仙緣的。」

「那憑啥啊?」郝然疑問。

「生為凡人,想要修仙,只有下輩子咯。」羅伯起身,拍了拍身後的塵土。

「仙生的孩子是仙,凡人生的孩子是凡人,咱們想要當仙人,只能是等死後輪迴了。」

「看你樣子不咋信,」羅伯看出了郝然臉上的不可置信,現代教育下的孩子怎麼可能接受的了這種天塹一般的階級,「你吃了這麼多血草,也感受到了那股氣息了吧?」羅伯說起這些時,身形變的有些高深莫測起來。

郝然當然知道羅伯說的是什麼氣息,血草服用后的氣息還在體表亂竄,皮膚也時不時燥熱難耐。羅伯見郝然點頭,繼續道:「倘若你能修仙,從出生到你這個歲數,哪怕不通功法,也早就該是能收放自如血氣的仙人了,靈根會自己幫你吸收血氣,不可能同現在一樣流於體表燥熱不堪了。」

「你可以試試能不能吸收進身體。盤腿坐好試一試。」

郝然再度點頭,盤腿坐下,學着小時候看的仙俠劇里的方式嘗試丹田用點勁啥的,結果反倒讓燥熱更甚,甚至有些破體而出的架勢,連忙起身,不敢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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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啊,」羅伯又嘆了口氣,「凡人是沒法修仙的,早點休息吧,娃娃你剛好沒多久。」轉身回屋,又好似想起什麼,突然又道:「凡人,不一定不好……真要修仙,就沒有退路了……」留下郝然一人楞在原地。

「啊……」郝然捂嘴撐臉,抬首看天,天上月剛過一半土牆村頂空,還留下一半照耀着土牆村,整個村莊被月光一照,似攏了一層寒霜,正如他此時的心情一樣,涼到了極致。

「來到他媽的修仙世界,不能修仙。」郝然捂頭下蹲,「這他媽什麼事啊……」

他不死心,又試了幾種姿勢,甚至模仿正午羅伯的舞步,再次嘗試運轉身上的血氣,可是都沒有效果,丹田就是丹田,除了能吃點飯沒有其他別的動靜,最後一直試到月亮離開土牆村上空,整個村子回歸黑暗,他才摸這牆壁回到自己屋裏,郝然的屋子在羅伯對面,中間有個小廳,小廳不大,幾米見方的小廳末端,有個藍布蓋着的木桌,上面供著羅伯故去的亡妻靈牌。

郝然翻身上床,這床不大,被子也不算大,像是給青少年用的,不過郝然中等身材也算剛好,他身上的衣服也顯然是新的,現代的衣服早被天雷劈個乾淨了,但是這衣服羅伯肯定是穿不了,「也許是羅伯年輕的衣服呢,」郝然摸著這粗布短衫喃喃道。

夜深了,羅伯淡淡的鼾聲從隔壁傳來,郝然摸著殺豬刀也就此沉沉睡去。

不過在他沒有進屋的時候,他沒有看到羅伯一人對着亡妻靈牌凝視許久,似是下了什麼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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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從血奴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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