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三章 斬!（下）
「不然呢。」郝然一樣笑道，「你難不成現在還沒意識到。」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我的引導嗎。」郝然輕聲道，落在眾仙耳中卻是一道驚雷。「包括引導殺戮在內。」
鄭家家主瘋了嗎？他算計了宗主？！這場無妄的殺戮也是他一手促成？！這怎麼可能？！
鄭家不明所以的眾人也望向那個再熟悉不過卻又陌生至極的身影，心底已經有了不好的猜測。
鄭影還在同身體里入侵的詭童死斗，可仍找准機會轉頭死死盯住郝然背影，他也想要知道真相。
「你不是鄭家家主，那條狗沒這個能耐。」宗主說道，「你是孤的逆徒吧。」
「三年前，你苟且偷生活下來了？」宗主聲音平淡，居高臨下道，就似俯視懦夫一般。
「呵，」郝然冷笑，「誰苟且偷生還不一定呢。」
「所以，三年來，所有被找到的護凡者遺藏都你的手筆？」宗主又問道。
「你心有貪婪，如果不是你組織內門調查我護凡的據點，我又怎能想到安排這樣的一招。」郝然道，輕輕抱起雙臂，暗掐指決，冥軀從雙臂枯萎，頃刻灰飛片片，似褪去舊袍般露出郝然真身。
身着粗布短褂的衣袍從冥軀中顯露，緊接着是挺直的胸膛，最後冥軀即將脫落至郝然臉龐之際，他卻從懷中乾坤袋中取出一物，一枚縫隙之中殘有洗不脫血跡的羅剎面具，緩緩帶上。
「……血面羅剎，」有微微顫抖的聲音在人群角落響起，叫出了這面具代表的諢號。
「楊物？！護凡餘孽楊物，他還活着？！」有驚駭到骨子裏的聲音響起，場上也有那場戰役中活下來的人，如果眼前這人是楊物，那峽谷決戰那日，引爆陣法欲與宗主同歸於盡的人是誰？鬼？！
「不可能啊，不可能啊！」有人驚恐出聲，「他明明，他明明死了啊！」
「那那些護凡呢，他沒有死，那些護凡呢？」有人想到可怕的可能，驚呼道。
面具下，郝然冰冷雙眸睜開，合這百餘人體內衝天的血柱一道，從地面刺向天頂，好似血池地獄中有凶孽羅剎意欲吞魂，要將那天頂天人拉入血池之中，化作一攤低劣的膿血。
任誰都能看的出他眼神中的恨意。
「葉先生的遺骨，在你手中吧。」郝然聲音再次響起。
「你說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大抵在吧。」宗主不屑道。「被自己身上那鬼東西吞噬的什麼也不剩，輕輕一碰都掉渣，估計已經成了哪裏的塵埃。」
「你要找他，去掃掃倉房沒準還能掃出點灰來。」少年發出似笑非笑的聲音。
「拾柒的呢。」郝然又問道，並未半分被激怒的意思。
「誰？不認識。」少年宗主道。
「殷家死後，殷家的大部分收藏都被你收走，包括殷家保存的眾多敵人的屍骨。」
「不，確切的說，你這食屍鬼是直奔屍體去的。」郝然凜聲道。
「所以，你不可能不知道一人力抗了世家圍攻的拾柒，你不可能不知道他的事迹。」
「拾柒的屍骨，在你手上吧？」
「我護凡英烈的屍骨，也都在你手上吧？」郝然聲音越發高亢。
「洪麟，回答我！」郝然眼神凶孽，喝道！
眾人哪怕如今被宗主算計到一身血氣全無，也無一人膽敢直呼宗主性命，不由得通通倒吸一口涼氣！
這人只可能是護凡者，只能是護凡者！對宗主的畏懼是刻在他們骨子裏的，除了護凡，沒有人膽敢對宗主如此！
「你很放肆。」宗主聲音越發陰冷，「孤有什麼必要回答你。」
「你是誰？一個三年前假死脫身的懦夫，有什麼資格喝問孤？！」洪麟聲音陡然提升，震動雲霄，身後陡然浮現法象虛影，虛影巨大，輕一附身就足以遮天蔽地！
「你！！！是！！！誰？！！！」
虛影同樣開口嘶吼，巨口之中「你是誰」三字盪出層層聲波，連空間都被其扭曲！
所有血氣都被聲波壓下，廣場被聲波壓的皸裂開來，更是直接下沉三寸，眾生原本虛弱的身子直接被壓的伏倒地面，似朝天頂存在五體投地！
「孤距成丹只一步之遙！孤問你！」
「你有何資格喝問孤？！」
「螻蟻？！」
洪麟怒睜雙眸，隔着天地猛一揮掌，法象隨之揮掌，掌若天幕，天幕覆壓而下，瞬息跨越天地之間的比之渺小無比的距離，殺將而來！
此一刻，眾生這才明白何為修為天塹，靈海比之聚靈不過凡人，聚靈比之成丹不過螻蟻！
法象揮掌猶如神明降罰，揮去了人們心中最後一絲僥倖。
成丹不可辱，宗主不可辱。
眾仙拼盡全力想要讓自己再貼近地面一點，激活所有防禦，好不被巨掌波及，留下自己一條賤命苟延殘喘。
連萬重山和鄭影也選擇了防禦態，莫璃冰冷雙眸之中更有些許絕望流露。
宗主怒極，出手已經是殺招，這等法象降罰，沒有逃脫的可能。
但天地之間，卻靜立着一道不多不閃，挺立如青松的身影。
郝然抬首，羅剎鐵面迎上巨掌，抬手，點出一指，是一指比之巨掌渺小的如同汗毛的脆弱指頭。
瘋了，還有餘力抬頭的眾人心頭喃喃道。
螳臂當車，怎會有好下場？
「咚。」
掌指相擊，郝然身形不動，衣袍被狂風捲動。
眾人以為的血肉橫飛並未發生，相反天幕巨掌竟停滯指前！
停滯在如此脆弱的手指之前！
郝然手指點在巨掌手心，磅礴巨掌就此動彈不得！
洪麟眼眸一縮，他感覺到了一種同境界的力量從掌心傳來。
「我是誰？」探出一指的人輕聲道。
「我是給予你這陣法的人。」
「我是引你屠了這一界修士的人。」
「我是護凡者。」他話語稍頓。
「我是，殺你的人。」
「護凡者，郝然。」
郝然收指，巨掌還未下壓之際，變指為拳，向天揮出。
「轟！！！！！」
天崩地裂的聲音爆發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