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鏡花水月

郝然睜眼，意識已經完全進入胸口彎月之中，果然如老四所言，許傾留給他的東西不是擺設！

郝然向前看去，發現此處空間星空包裹，他伸手觸碰，卻發現並非是真實的星空，更似屏障，印記內空間不大，僅容了小小湖泊一片，湖面靜謐，湖水平靜如鏡，倒映包裹空間的星空，更倒映著湖泊湖泊中心懸停著的一輪圓月，使得小小空間內存了一輪天上月，一輪水中月。

兩輪圓月揮灑光輝，並不冰冷。月光里洋溢著的許傾氣息，讓郝然心頭的鬱結鬆動了一下，一口濁氣也從鼻腔吐出。

他盤腿坐下，就這樣沐浴著月光，好似那月光就是許傾，將他輕輕攬進懷中。

「不如就這樣一直一直下去？」他心頭浮現這麼一個想法出來。

但隨即那些地底里被火光點亮的眼眸突然強勢侵入他的想法，那些為了他的理想和他構想的理想世界的捨身奮鬥的人，此刻都在等待他待會幻星天的好消息，更何況先前老四展示血靈情景是何等的危急，葉瑤兒即將被白衣人鎮壓的情形歷歷在目，如今擁有法身，自然不可能逃避責任。

他得回去，他必須回去。

已經頹廢了足足五天了，沒有更多時間讓他停滯在原地了。

「可這世界之中」，郝然掃視周圍，「並沒有留下什麼訊息。」

周遭除去大月湖泊星空屏障外，再無其他了。

除非，郝然目光鎖定眼前大月。

「除非在這大月之中。」郝然輕聲道。

他半分都未猶豫，直接邁步進未知的湖水之中，若是許傾留給他的世界都暗藏殺機，他直接死了也無妨了。

湖水溫暖，陣陣漣漪伴隨著他踏步向外散開，侵染其中的月光也被驚擾起來，被一步一步邁入湖水中央的郝然攪散。

「不對。」郝然下蹲身子主動拍擊水面激起浪花朵朵，月光被攪的更稀碎了，他並未理睬這些月光，而是緊緊盯著湖泊中心的水中月，眉頭蹙的更緊。

本應當是天上月倒影的水中月，竟沒有伴著水面的平靜被打破而波動起來，反而依舊同天上月輝映，不移不改，連變化都無，還維持著郝然初見的樣子，彷彿那水中月也一樣是真月。

「不是倒影嗎？怎麼會不變？！」郝然心頭疑惑大起，但也隱約猜測到這片空間中，許傾真正留下的東西恐怕同這不變之月有關。

思考片刻，郝然向前挪動腳步，這次他不在停頓，決定對那奇怪的月亮一探究竟。

湖水好像越往中心越深，走至中途已經沒過郝然半腰，好在湖水依舊溫暖，郝然意識體並未感覺冰冷或者不適，到了距離明月十丈的位置后，水位反而變淺，郝然似爬山一樣越走越高，等到了那明月之下，水位已然恢復到郝然膝蓋的位置了。

現在，大抵有郝然一抱之粗的明月高懸在他頭頂，明月的紋理細節都如此真實，郝然抬起手來就能觸碰到明月，他手指在明月上輕輕滑動，粗糙的砂石觸感從指甲傳回，一切都真實無比。

郝然再度附身，手指穿過水麵想要碰觸到水中的月。

可不論郝然如何伸手，那怕將手臂完全探進水中也無濟於事，那水中月包容了他的手臂，不論他如何翻動手臂攪動水花，水中月依舊無動於衷，不因外物而更改存在半分，似乎也根本不是水面倒映的產物，而是獨立的無法解釋的存在。

難道只是一個特別的現象？郝然微眯雙眼，但很快將這個念頭否決，許傾不是喜歡開玩笑的性格，若是這個烙印是老四留的，那就真的沒準是個玩笑了。

郝然索性再度盤腿坐下，開始思考起神戰之中許傾的點點滴滴，如果空間之中沒有線索，那說明線索恐怕就在先前那些接觸之中。

「許傾的權柄是，虛實？」郝然心道。

虛實？他抬頭看向天上真實的月，再看向水中的月。

而虛實權柄被三帝所奪，許傾後續對敵使用的是真假權柄。

恐怕眼前這景象就是真假權柄的體現之一了。

可是讓他這麼快領悟一個權柄？這不開玩笑呢嗎？神明才能掌握的力量，他這個修鍊長階才堪堪走到第二階初階的傢伙怎麼可能領悟的到？

「只有一種可能，就是恐怕沒有我想的如此困難。」郝然思索道。

真假，虛實。

「或許假為真，真為假呢？」郝然心頭靈光一閃。

「若是眼前這輪看似是真的的月是假的……」郝然再次撫摸上眼前真實無比的大月，觸感依舊，紋路依舊。

不對，郝然突然意識到一點不對，他看向月上自己手指劃過后產生的痕迹，再看向倒映在水中的月影。

水中月影之上，並無半分變化，根本沒有產生任何的手指痕迹！

也就是說，郝然看向眼前「真月」，這水中月根本不是眼前月的倒映，眼前的「真月」也根本沒有資格留下倒影。

只可能是因為它是假的，而水中的月是真的。

那既然水中的月是真的，那他所處的環境是真的是這個空間的真實面貌嗎？

他有些混亂，他剛剛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完全錯亂起來，既然水面下的世界是真的，可他腳下明明踩著的是硬硬的湖泊底部，他也沒有能力前往水面之下。

不對，既然眼前的月不是真的，那腳下的「底部」難道也是真的嗎？

無數種懷疑湧上心頭，郝然腦袋炸裂一樣疼痛起來，太多種可能出現，他完全分別不清！

該怎麼辦？！郝然頭疼欲裂！意識體更是因為多種想法的出現變得不再穩定，再這樣下去恐怕會堅持不住先行從烙印中退出。

若是眼前真月為假，那為何還要製作的如此真實，甚至能夠觸摸呢？

既然能夠觸摸！郝然陡然抬頭死死盯住眼前明月，那是不是也能夠破壞！

破壞假月，是不是代表我洞悉了這一層的規律？！郝然頭腦瘋狂運轉起來！

「試試！」郝然直起身來，與其在這等著意識體消耗過度退出，還不如試試可能的解！

「來！」郝然身子後仰，手臂后拉，身軀拉成彈弓，奮力揮出一拳！！！

拳與明月相撞，本應當堅如磐石萬古不變的明月，頓時發出咔嚓聲！

下一刻，裂縫蔓延整個月體表面！洶湧的光芒從裂縫之中散發開來！照亮了整個空間！

沒等郝然躲閃反應！那光芒陡然膨脹！化作磅礴衝擊之力！四散開來！

「轟！！！！」

郝然被直接拍進地面，緊接著後背傳來鏡子破碎的聲音，不過剎那，郝然竟跌落進湖底之後的空間之中！

但，被巨力拍進湖底后空間的郝然突然發現自己不再是向下，反而整個人變為了從下往上！

下一刻，郝然從水裡再度站了起來！

他被巨力直接拍到湖底的另一端來了！

湖底就似一個鏡子的兩端，他竟來到了鏡子的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