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護凡西軍（上）

血靈城外，血原西，新界曆元年1月15日。

血原西部，是一片平原加丘陵交織的奇特地形，一望無際的平原上，突兀升起不少山巒，卻不成片，一個又一個的聳立地面，頂峰直插雲霄。

而西部中心，一座中等的山巒下，一群身著凡人服飾的人影于山下田地村莊之中耕耘往來，血靈不休的殺戮似乎並未影響到這裡。

「白兄，黃老大他們最近在山裡面做什麼呢，我們為何不主動出擊啊，血原上還有不少凡人呢。」兩個地里耕種的凡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但若是能仔細觀察，兩個凡人手中的鋤頭皆是開刃，只要利用得當，頃刻便可化作武器削掉敵首。

被稱為白兄的那位凡人抬起頭擦了擦汗，此人赫然便是當時洞肆小隊的隊員之一，白於功。

白於功經過遭遇鄭家一役，眼角細紋更深了幾許，頭髮也斑白不少，整個人曾經的青澀氣質全然不見，變得滄桑厚重了起來。

「黃老大他們有他們自己的事情，」白於功又揮起鋤頭，像個真正的庄稼人一樣鋤地，「咱們要先做好自己的事情。」

「偽裝好自己，好早日釣上大魚。」說罷又再次連鋤地面，將一些破碎衣服不甚翻出，身旁剛剛問話的護凡者高伍忙用自己鋤頭將泥土翻了回去，把破碎衣物蓋回土裡。

「白兄，你要是把埋好的仙人屍體露在外面，回頭大魚看見脫鉤不就全完了？」高伍有些埋怨道。

「不過今天倒是消停，一條誤打誤撞闖進來的小魚小蝦都沒有，有點奇怪哈。」高伍隨口一說。

可白於功並未就此忽略，反而眺望起周遭可供隱藏部隊的山丘，甚至主動扔下鋤頭，回頭對高伍交代道：「我去周圍探查一下，若是你聽到有什麼打鬥或者異常情況，立即上報，不要遲疑。」

沒等高伍反應，白於功已經朝村外最近的山巒走去，若是有什麼人或部隊埋伏，此地是最近的躲藏之處。

「白兄？！白兄！」高伍見阻攔不住，深嘆一氣，決定起碼在村莊範圍內離他最近的地方待著，若是有些什麼情況也好及時支援。

白於功獨自一人駕上村口駑馬，一人一馬朝著山丘賓士，很快便來到山旁。

但他並未冒然進入山丘，而是裝作考察田地的模樣，一點一點向山丘走近，直至深入丘陵上眾木之中。

直到他完全深入丘陵上的樹叢時，他這才感覺整個環境有些不對。

這裡太安靜了。

整片紅葉樹林不算密集，但勝在所有樹木都枝繁葉茂，理論而言，此處哪怕不棲息靈獸，也應棲息不少凡獸，可此處卻連半分啼鳴都未曾聽聞。

白於功下意識將手貼近腰側令牌，自打吳銘一事過後，護凡者委託羅堂主建造了大量傳音令牌，保證人手一個，確保不會再出現吳銘那般無空通知的情況出現。

就在此時！

一道紫芒乍現，紫光空中劃出紫線，刺向白於功手中令牌！

「碰！！！」

一聲脆響，白於功還未反應之際，令牌應聲碎裂！

「該死！」白於功立即倒退兩步回身抽劍，抽劍之際更是瞬發三道劍氣朝身後斬去，三道劍氣齊齊斬向樹下陰影，頓時那樹下本應空無一物的陰影浮現三道血痕，一聲痛呼更從樹下傳來！

「就一人？！」白於功心頭一輕，只要突破此人便可回到村內得到支援，手下劍刃更是連斬不停，欲一次性將此人斬殺在此！

可此一次攻擊卻不再奏效，幾道斬擊通通石沉大海，彷彿從無一人處於樹下一般！

「怎麼回事？」白於功一愣，就在這愣神之際，周遭大部分有陰影的樹木，「陰影」居然都紛紛起立，現出身著黑袍的身軀，先前那被他斬傷的「陰影」更是一臉怨毒的於眾陰影后死死盯住白於功身軀，眼神之中充滿殺意。

「結陣。」那身帶斬傷的陰影喝道，「不能讓他逃回去報信！」

「務必將他留在此處！」

「是！」陰影眾喝到，手掌前推，剎那之間，掌心亮起，無數陣紋於之中流動，頃刻同彼此形成圓環，更在一聲齊整的清喝之下，由環轉罩，將白於功整個籠罩在內！

被光罩籠罩的剎那，白於功便知道此陣的功效所在了，因為此陣一成，便連帶著外部風吹紅葉發出的沙沙聲一道，徹底阻隔。

「阻隔聲音的陣法。」白於功心頭一涼，想要靠動靜引起大家注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了。

怎麼辦？戰陣之中直面生死的白於功有些焦頭爛額，當下陰影眾虎視眈眈，自己傳音令又被擊碎無法回信。

怎麼辦？！

「箭！！！」陣外受傷的陰影喝道，陰影眾等人紛紛變陣，籠罩在上的光罩突然向罩內射出無數道陣紋構成的光箭！

白於功眼神一凜，微曲身體，劍刃周身舞動似游龍，以攻代守，將襲來光箭盡數擋下，一時之間，無任何光箭能近他身遭一寸。

「媽的。」那大口大口吞吃丹藥止血的受傷陰影暗罵一聲，沒成想不過是個護凡斥候都能如此難纏，當即立斷喝道：「入陣！」

「是！」其餘列陣陰影眾不假思索，遵從命令是他們身為殷家死士不可違背的一點，皆齊齊一步上前進入陣中抽出各式武器，同陣心中的之中的白於功纏鬥起來。

人終究還是更勝死物，沒有變化的光箭阻攔起來容易，可十餘人入陣從四面圍攻，白於功哪怕有滔天之能，還是不免陷入苦戰！

白於功剛剛避開如月彎鉤直指頭顱的一擊，可咽喉下身又同時迎來兩道瑩瑩劍氣，一時慌亂之下，只能先用劍格擋咽喉劍氣以求不死！

頓時，雙腿筋肉被劍氣分割開來，鮮血淋漓而下，劇痛湧上全身，白於功一個趔趄仰頭跌倒在地，剛想撐死身子，可如此大的空擋眾死士怎能不鑽？各式武器剎那貫穿他背後胸腹，將他死死釘在地上！

他仰頭，頭頂陽光順著紅葉的縫隙灑落光罩之內，在這生命的最後時刻，他覺得陽光居然有些溫暖。

就這麼結束了？

聲音穿不出去陣法，那光呢？

他突然想到這點，用盡全身最後一絲氣力，將手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探入乾坤袋中，激活了其中大量儲存的爆裂陣盤！

下一刻，他便成了光。

山丘之下，高伍眺望半天白於功身影也不見他出來，心中有些擔憂。

突然。

一絲爆炸的火光無聲無息地于山林之中綻放開來，那光芒如朝陽般熱烈，燙痛了高伍的雙眼。

兩行熱淚驟然從他眼眶之中湧出，不知是因為光太過熱烈，還是因為白於功恐怕回不來了。

縱然心頭悲切，但高伍沒有猶豫，抓起傳音令呼叫起來。

「護凡者高伍呼叫西軍通訊堂，村外最近山丘有敵襲！」

「有敵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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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後山體之內，護凡者們已經將山體內掏了個乾淨，為護凡者西軍于山體內開闢了一處隱蔽的藏匿以及指揮之所。

「審訊的如何了。」黃歧立於專門負責審訊的山內木屋之中，冷冷注視木屋困陣之中躺倒看天的黑衣人，黑衣人身上的斬擊傷口已經被緊急包紮了，但燒焦的衣服還沒有更換，還能看出來是從爆炸下死裡逃生的模樣。

「已經差不多了，殷家死士骨頭不算硬。」審訊的護凡點了點頭，「他們是替殷家鄭家以及長老聯軍探路的，幾日之前四處發散的釘子就此處沒了不少，自然而然的探查出來此處應當是有護凡存在，沒護凡也有未知強者。」

「白於功，是怎麼，隕落的。」黃歧調整了一下情緒，將白於功三字吐出，

「……護凡者白於功，察覺今日周邊太過安靜，因此前往周遭可以隱蔽敵人的山丘探查。」審訊的護凡也一樣強壓住自己的情緒，念起了自己的記錄。

「結果遭遇殷家死士斥候，被結陣圍攻。」

「臨死之際，激活所有爆裂陣盤。」

「以爆炸光芒通知在外接應同伴。」

「……護凡者白於功，為提醒我方情況，自爆身亡。」審訊之人沉痛做了最後的總結。

「好……」黃歧喃喃道，「衣冠收斂，交給我。」

「只要大戰結束我還活著，我親自葬回葉家祖地。」

「不能讓他們葬也葬在外面。」

「總要回家的。」黃歧說道。

「他們恐怕更希望葬在新世界里吧。」審訊官擦了擦眼角，盡量不讓淚水污了記錄。

「會的，一定會的。」黃歧鄭重道。

「他們將此地情況上報了嗎？」黃歧又指著黑衣人問道。

「他在被俘的空擋就已經盡數彙報完畢了。」審訊官道，「所以。」

「最多不過三日，殷鄭聯軍就將到來，屆時還會有大量散仙一道。」審訊官眼中閃過利芒。

「好。」黃歧微微點頭，「終於還是讓我西軍釣上大魚了。」

「那就讓他們嘗嘗，我們在此布置了十餘天的。」

「大驚喜吧。」

【作者題外話】：昨天喝酒了現在才寫完更新，不好意思，給各位讀者大大鞠一躬……實在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