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太倉令,百里奕
「臣治粟內史府,太倉令百里奕,叩見太上皇,太上皇萬年!」
相比於傲慢的安泰,百里奕就要懂規矩了太多。
才一入殿,就合身下拜,不敢與楚逸直視,擺出了一副恭順的樣子。
被匆匆喚來,百里奕並不清楚具體因為什麼。
但大殿上那一灘雖有清洗,卻依稀可看出痕迹的血跡,讓他心下難安。
頂頭上司安泰,剛剛才來過啊!
「你可是想問安泰?」
一句說完,見百里奕抬首,楚逸淡然的端起身旁茶盞,輕抿一口:「他剛剛被本皇下令砍了。」
「他的人頭,一刻鐘前還擺在你跪拜的地方,仔細看看,應該尚有痕迹。」
百里奕眼皮狂跳,大氣都不敢喘。
腦中,思緒急轉。
他清楚,這是一個危機,但也同樣是一個巨大的機遇!
當了十幾年的老二,很有可能藉此跨過那道讓往無數人望洋興嘆的門檻,入中樞,成為大夏權利核心至高的九卿之一!
片刻的功夫,已權衡利弊的百里奕立刻開口:「臣不知安泰所犯何罪,但他既讓太上皇動怒,定是罪該萬死!」
楚逸滿意,嘴角上揚:「你是個聰明人!」
百里奕連忙垂頭,恭順道:「臣乃大夏官吏,只知為我大夏效命。」
「陛下龍體欠安,太上皇被委任監國,臣自當聽太上皇號令。」
對百里奕的表態,楚逸越發滿意。
因原身之故,他被世人看做大夏之恥。
前有奉常馮無擇,後有治粟內史安泰,從他們的態度就可見一斑。
於朝中沒有任何根基,大權皆被呂儒晦一黨所控,楚逸急需組建屬於自己的班底,掌控權利。
時間緊迫,容不得他精挑細選。
只要聰明,知曉進退,且有野心方便他來掌控,那就足夠!
至於能力等。
先不說他們本就爬到了這一步,不可能沒有能力。
就是不行,以後也可視情況而定,楚逸根本不急。
「看看這東西,你認為當如何處置?」
不再提死鬼安泰的事情,楚逸隨手將那捲來自九江郡的奏摺丟了過去。
百里奕恭順的用雙膝挪了幾步,小心翼翼的撿起奏摺翻閱。
只看開頭,他就已知曉了原因,連忙回道:「太上皇。」
「九江郡災情已持一月之久,陸續有十幾份江南各郡郡守送來的奏報,且一份比一份嚴重。」
「那為何不賑災?」
「國庫無錢可調。」
百里奕拱手,苦澀的說道:「如今國庫存銀不過三十萬兩,糧食更不足萬擔,莫若賑災,就是應付朝中官員俸祿都稍顯不足。」
「此次洪災,共殃及江南七郡之地,受災百姓何止千萬,若想賑災,沒五百萬兩是根本打不住的。」
楚逸眉頭緊皺,不解:「本皇記得,我大夏一年稅收就可達千萬銀,為何國庫空虛至此?」
百里奕無奈苦笑:「各地官員俸祿,每年就將耗去三百萬存銀,西、北二地,皆受乾旱、蟲災困擾已達兩年,再加上邊境的軍需用度,還有各地……」
說到這裡,百里奕一凝,支支吾吾的不敢言語。
「繼續說!」
看著滿面寒霜的楚逸,百里奕咬了咬牙,迎著頭皮說道:「自去年陛下病重至今,齊、楚、趙、魏、韓等藩王,都以各種理由拒絕繳納歲供,僅這一塊,每年我大夏就要少手一半的賦稅。」
藩王!
大夏制,藩王就藩后,可控屬地軍、政、財物大權,但每年必須向朝廷繳納一定歲供,這就相當於是國中國!
大夏建國三百年,藩王傳承數代,根深蒂固且互有勾結,實為毒瘤。
「此事本皇知道了!」
對藩王的事情,楚逸並沒說太多。
文帝病重,朝中風雨飄搖,莫說楚逸無力去動那些藩王。
就是有,也絕不能在此時下手,否則就是給他們起兵造反製造一個理由!
「那早些年的存銀呢?父皇在世的時候,我大夏風調雨順,當是積攢了不少吧?」
百里奕一愣,怯怯的看了楚逸一眼,喏喏道:「當年太上皇落匈奴之手,陛下為將您贖回……」
「行了,這個就不用說了!」
頭疼的擺了擺手,楚逸無語。
繞了一圈,繞自己身上來了,難怪被稱為大夏之恥。
無語的吐糟了兩句,楚逸摒棄雜念,再道:「災情連年,朝廷應是撥付了不少的銀子下去吧?」
「本皇清楚,下面人的都有潤手一說,層層相潤,所余銀兩還剩多少?」
「你去將所知的貪官名字全部上報給趙瑾,他自會處理。」
國庫沒錢,貪官污吏們可是肥的流油。
只看那肥頭大腦的安泰就可知一二,楚逸豈能放過。
「除此之外,現在市面上的糧、油、鹽等物資,價格均是幾何?」
百里奕因黑衛二字,正心驚肉跳,聽聞楚逸詢問,本能回道:「近年來災情不斷,邊關屢有賊寇犯境,物價飛漲。」
「往年一錢可換米一斤,今十錢也難換米一兩。」
「而且,市面上的物資,大多都集中在幾大糧、鹽商手中,他們聯合起來哄抬物價,縱是朝中派人警告,亦無任何作用,每每以哭窮喊冤應付。」
雙眼一眯,楚逸冷笑:「你去將京城內糜家、吳家、魯家那三大商的主事人都召集過來,就說本皇於今日戌時在涼宮設宴款待!」
貪官污吏可惡,這些大發國難財的奸商更是該殺!
恰好缺錢,僅抄家怕是不夠,有了他們那就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交代完畢,楚逸看向恭順的百里奕,沉聲道:「安泰已死,治粟內史此重任不可久懸,本皇的意思你清楚吧?」
百里奕精神一震,跪拜的同時朗聲道:「臣,願為太上皇肝腦塗地!」
利益動人心,更何況是至高的九卿,治粟內史。
總管天下錢糧,如此權柄,放眼大夏也找不出幾個比他還高的!
百里奕才剛剛告退,趙瑾就急匆匆的走來。
「太上皇,老奴剛收到消息,高句麗使團正大肆在京內活動,來往各大官員住所,以重利誘之,想要促成求我大夏出兵,助他們抵禦東瀛入侵之危。」
聽到這個,楚逸眉頭一挑。
文帝病重,京師暗流涌動,各方勢力魚龍混雜,偏偏這高句麗還來添亂!
「他們來京師多久了?」
趙瑾回稟:「已達一月之久。」
「高句麗比鄰遼東郡,一直都被我大夏依為抵禦東瀛倭寇的憑仗。」
「其年前因老王病逝,國中混亂,不想東瀛大軍渡海突襲,已接連丟失馬、辰、弁等三韓之地,國土丟失大半。」
「其使求援,奈陛下病重,一直未得召見,這才尋朝中官員,想通過賄賂達成此事。」
「這到是件好事!」
一語說罷,不待迷惑的趙瑾相問,楚逸繼續:「你安排人手盯著使團,詳細記錄他們都去見了誰,送了多少,等發酵一段時間,再將他們一鍋端了!」
趙瑾心下一凝,連忙點頭:「老奴遵旨。」
打發走了趙瑾。
楚逸大步走出宮門,朗聲道:「來人!準備車馬,本皇要去乾坤宮看望陛下!」
有件事,他須要搞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