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美好

當周姣覺得今天就是她和嫋嫋的死期的時候，一眾黑甲將士如潮水般湧來了，馬蹄似虎嘯狼奔，頃刻間，叛軍已被滅的十不存一，零散之徒痛哭著投降。

來的正是凌不疑，不過他好像受了傷。

周姣看著程少商用少商弦為凌不疑拔箭，看著凌不疑看嫋嫋的眼神，腦海里突然想到最後一次見到袁慎的場景，他在馬車裡死死的盯著她，像是在分辨她說的那些傷人的話是真還是假。

袁慎當時和凌不疑現在，他們兩個人的眼神好像，我看的分明，凌不疑對嫋嫋的感情，卻看不懂袁慎那時對我的心意。這就是嫋嫋說的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嗎？

周姣心想，他當時會心痛嗎，我好像能感同身受了。

待所有事情安置妥善後，三叔父程止姍姍而來，還未等周姣開口，便連滾帶爬地去尋愛妻。

緊接著車廂里傳出程止的嚎啕大哭，以及對樓垚的控訴，意指他在途中多次暈厥耽誤行程。

程少商向樓垚詢問了來龍去脈，才知是程止誤以為桑舜華遭遇不測，且在悲憤之下屢屢昏迷。

聽完雞零狗碎的講述，周姣和程少商越想越生氣，她們與三叔母歷經生死，可偏偏三叔父和樓垚漫山遍野亂跑，未曾有半點危險，真可謂是同人不同命。

「三叔父的運氣也太好了點，好的都讓我羨慕了。」周姣感慨。

車隊繼續啟程前往驊縣，隨著車轍從血水中碾過，城門緩緩洞開，映入眼帘的是死傷無數、哀鴻遍野，以及叛軍所燒毀的房屋，流離失所的百姓，無不令大家為之震驚。

周姣看著城裡這番如同人間煉獄的景象，看著流離失所的百姓，看著哀嚎不斷的傷患，決定要為這些人做些什麼。

程止已換上素衣，執意要為程老縣令守靈，此時下人來報尋得囡囡，可又因為受傷太重，恐怕是時日無多。

程少商此時陪在囡囡身邊，看著她不由聯想到年幼的自己，何曾幾時也是渴望與父母兄長相伴，以至於經常遭到惡意欺負。

周姣看著囡囡年紀尚小，可是心智遠超於同齡人，求生意志十分強烈，咬牙忍過一次次劇烈疼痛，就算是在昏迷時也會喃喃喊著父兄，看到她好像是看到了小時候的程少商。

程少商盡心竭力地照看著囡囡，周姣則是幫助醫士尋找稀缺藥材，來往於縣衙和醫廬之間。

一些草藥需要去郊外的山上去采，周姣因為從小生活在軍營了，見多了士兵所受的刀傷劍傷，跟在軍醫身邊，耳濡目染，便懂了一下藥理和治療刀劍傷的辦法，而驊縣的受傷人群里，最多的便是刀劍之傷。仟仟尛哾

受傷的人太多了，醫廬里的草藥不夠，周姣便帶著阿妙等武婢去郊外採藥。

戰亂之後，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需要救護傷員，需要重建家園，戰爭之後不是結束，而是開始。

周姣和程少商都在忙碌著，想為驊縣重建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程少商的木工天賦在此也有了用武之地。

忙起來就不會想別的事了。

這些天閑著的時候，周姣總是會想起袁慎，往日不在意的種種細節，都不受控的浮現在周姣腦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回憶。

由於府庫銀錢不足以購買所需木材，樓垚拿出了自己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並表示之前因有家族庇護，享受著安樂衣食，從未想過會有今日窘迫，只顧著博取好名聲。

程少商受他的啟發提出了募捐這個想法，而在相處中，樓垚對程少商的愛慕之情愈深，旁人都能看出他眼裡的愛意。

而周姣看著程少商完全沒有察覺的樣子，忍不住嘆氣，嫋嫋在這些事情上還沒開竅呢。

然後又想到了自己，開竅又怎麼樣，把喜歡的人都給趕走了，還不如不開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