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們這叫先婚後愛
靈曜殿。
江稚魚喝下沈憐特地熬制的鹿角湯,像只懶豬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
做自己真的很爽,她想睡就睡,想吃就吃,想玩就玩。
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樣,時時刻刻想方設法對付身邊的人,也就少了很多事情可做。
「無聊,太無聊了。」
沈憐在床邊坐下,把江稚魚光裸的玉足放到腿上,仔細按揉:「小魚兒覺得本座無趣?」
江稚魚頭搖得像撥浪鼓:「不是你,我天天呆在月宮,最大的活動量就是去搓阿黃的腦袋,然後又回到靈曜殿,生活太單調了。」
「小魚兒不喜歡靈曜殿的風格?本座推了給你重建一個,如何?」
「不是這個原因。」江稚魚嘆氣,斟酌字句:「天天看同樣的事物會膩煩的,所以……」
沈憐眸色一冷:「小魚兒膩煩本座了。」
【大魔頭的腦迴路真是一絕,企業級理解。】006豎起大拇哥。
「人是活的物是死的,那怎麼能一樣呢?東西會看膩,人不會……不過也不是所有的東西都會讓人膩煩,你送我的白玉簪就不會呀!」
江稚魚拔下頭上的簪子,在沈憐面前晃一圈。
這簪子又好看又結實,用力扎心都斷不了……
她趕緊把話繞回來:「所以,我們出去玩兒吧?」
沈憐停下手中按揉的動作,低眉斂眸。
「出去」兩個字觸及他心中的禁區。
江稚魚騙他太多次,失去的恐懼日日夜夜縈繞心頭,幾乎把他逼瘋。
稍有片刻不能知曉她的動向,他就跌入崩潰的邊緣。
「你想離開……本座不允。」
江稚魚瞥見沈憐的指尖在顫抖,知道他在害怕。
「沈憐,不是我一個人走,是我們一起走。」她湊過去,指頭戳戳沈憐的側臉:「以後每次出門,你都可以跟著我呀。」
沈憐抬眸,一瞬不瞬地望著她,聲音微不可聞地顫抖著:「好。」
江稚魚高呼一聲,鑽進被窩裡又探出腦袋,整齊柔順的青絲炸了毛。
她把自己裹成一座小山,蹲在沈憐旁邊嘀嘀咕咕。
「我們去凡間看看好不好?也不知道現在的凡間是什麼季節,嘖,管他什麼季節,肯定有不少好玩意……還有好吃的!」
沈憐怔住,他第一次見江稚魚做出這樣的舉動,滑稽但可愛。
有一瞬間他驀地感覺,這樣靈動活潑的江稚魚才是他一直愛著的人。
*
此時的凡間早已入冬。
江稚魚和沈憐下去的那一晚,迎來了一場漫天大雪。
「不乖乖喝葯的人,明天不許出門。」沈憐走到窗邊。
他沒有把江稚魚拉回來,由著她探頭探腦地看雪,只是輕輕揮了揮手,為她擋開冰涼的雪花。
月宮四季如春,江稚魚好久沒有見過雪,激動得不行。
她喝到一半,忍不住好奇:「我天天都在喝鹿角湯,那頭小鹿還有角嗎?」
「阿黃不在身邊,小魚兒又關心起鹿來了?」
江稚魚心中警鈴大作,不會又吃醋了吧?
阿黃,危。
她抿嘴,轉頭卻看見沈憐嘴角揚起好看的弧度,沒有從前的冰冷駭人,墨瞳透亮,像是有星河流淌。
「鹿角足夠,喝到孩子降生都綽綽有餘。」
沈憐從背後抱住她,用法術驅散寒冷,陪她一起看雪:「明日想做什麼?」
明明人就在身後,聲音很是飄渺,深沉而緩慢。
江稚魚嘴角一彎,語氣滿是期待:「吃糖葫蘆,畫糖畫,雕燈籠!」
背後的人沒有作聲,她耳根子微微發燙,忸怩道:「你不想嗎,是不是太幼稚太無聊了,不然換成別的?」
悅耳的笑聲從頭頂傳來,她腦袋一重。
沈憐揉揉江稚魚烏黑的頭髮:「不用換,本座已經開始期待明天了。」
求之不得,怎麼會嫌棄?
「雪小了唉。」江稚魚激動得雙頰粉紅,她搖著沈憐的衣袖:「沈憐,我們出去堆雪人!」
沈憐想要觸碰眼前明媚的笑顏,掌心停在半空,遲遲無法落下。
太美好了,像一場虛幻的夢。
「快點快點,一會雪大就出不去了!」
「好。」沈憐無奈苦笑,將身前的人攔腰抱起,腳踏窗檯縱身躍出畫舫。
兩人身影交疊,在夜空中勾勒出優美的弧度,細碎的雪花跟隨空氣涌動,席捲在兩人周圍,靠近卻不敢觸碰,像翩翩飛舞的花瓣。
沈憐穩穩落地,盪起腳邊的落雪。
圍繞著兩人的雪花像是受到什麼壓迫,失去依託,瞬間極速墜落。
「唔哇!」江稚魚驚奇不已,杏眼透亮,顧盼生輝。
她迫不及待地衝到雪裡埋頭苦幹,006也忍不住跑出來,給自己搭建城堡。
沈憐看不見006,只見江稚魚專註地搓雪糰子,小嘴裡念念有詞。
她忽地回頭,明眸彎彎,嘴邊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可愛得緊。
「沈憐你快過來堆雪人啊!」
兩人一統很有默契地不再說話,靜靜堆砌自己的世界。
沈憐堆了個矮矮圓圓的雪人,頭頂有一條小魚,又短又胖,張著小嘴撅起尾巴,栩栩如生。
江稚魚堆的是沈憐,她撿一根枯枝插在雪人手裡當作長劍,最後拼湊五官。
倒八的眉毛,又圓又大的眼睛,嘴角朝下的大唇。
「原來在小魚兒心裡,本座如此凶神惡煞?」
江稚魚笑盈盈地狡辯:「這叫冷酷,冷酷的男人也很帥!」
她往旁邊瞧瞧,覺得美中不足:「我都懷孕了,你怎麼不把我肚子搞大?」
沈憐眉心一跳,無奈至極:「在本座心裡小魚兒才是唯一。」
江稚魚有點驚訝:【前幾次都以為沈憐最看重孩子,原來不是這樣的嗎?】
006鑽進自己搭好的豪華城堡,一臉享受:【可能他一直都不在意寶寶,只是以前以為寶寶能留住你,所以才那麼執著,現在你自己留下來了,寶不寶什麼的就無所謂啦。】
江稚魚被一旁灼灼的目光盯得臉頰發燙,慌忙轉身,抱起一團雪去把自己肚子搞大。
沈憐凝望那道忙碌的身影,終於在無人可見處壓抑不住悲傷的神色。
江稚魚自從嫁給自己,再沒有展露歡顏,像今天明媚動人笑逐顏開,是第一回。
這幾日的和諧共處究竟是真實存在的,還是黃粱一夢,如夢泡影?
「小魚兒和本座在一起開心嗎?」
「開心啊。」
江稚魚笑容自得,雖然自由少了點,但不用扮演別人,也是一種自由,而且現在的沈憐比以前正常多了,日子滋潤又舒坦。
「那有沒有考慮愛上本座?」
「有有有,我在考慮了。」江稚魚想撬開他的腦袋看看裡面究竟是什麼,愛上一個人哪有這麼容易?
她回想這幾天的相處模式,忍不住翹起嘴角:「沈憐,你知不知道我們這樣叫什麼?」
沈憐撫去女孩身上的細雪,輕輕側頭:「叫什麼?」
「叫先婚後愛!」
江稚魚粲然一笑,妥妥的言情劇本啊!
沈憐愣住,心底很不贊同。
他早就愛上了,怎麼能叫先婚後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