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畢業

「知了，知了……」

「才六月，就這麼吵。」孫柔倩在旁邊嘀咕著。

旁邊坐着的蘇星卻眼神熱切地朝帳篷外的小樹看了一眼，肚子不爭氣地「咕咕」叫了幾聲。

這裏是一間大帳篷。帳篷內二十多個男生女生坐在可摺疊的桌子前，坐在可摺疊的椅子上，說着閑話。

「孫老師來了。」坐在窗戶旁的錢可一聲招呼，大家都安靜了下來。

「咱們上了今天的課，可就要各奔東西了。」

孫老師眼神中帶着些不舍掃視了一圈眼前的二十多個大多面有菜色的學生。尤其是坐在自己女兒孫柔倩旁邊的得意門生，蘇星。這位少年雖然劍眉星眼，卻是瘦骨嶙峋，面色蒼白，一看就是常期缺少營養。

蘇星心中暗笑了一聲，「各奔東西」這個詞總覺得是要離開很遠，但就他們這麼一個小小的定居點，東和西的距離有5公里嗎？

不過，到了培訓學院，女同學，像旁邊的孫柔倩，倒是有可能結識到其他定居點的優秀男生，沒準遷移到另一個定居點去了。

蘇星撇了孫柔倩一眼。孫柔倩雖然也是面有菜色，但倒也是眉清目秀。

孫柔倩很敏銳地感知到蘇星的眼神，臉紅了一下。

孫老師內心感慨了一下，打開了全息投影。

自己這個老師的最大責任，就是定時打開全息投影，輸入本定居點的代號和密碼，把玄宇宙中錄製的課程打開給學生們看。然後每年有一次期末考試，把學生的期末考試卷傳入玄宇宙，系統中自然會有評分，並且評分會保留在玄宇宙的學生檔案中。

課程一開始，全息投影慣常地出現了一句話，「努力吧，少年，我們的星球需要你們。」

每看到這句話，蘇星心中就會泛起反感。需要你們就有飯吃，不需要你們就沒飯吃！自己的爺爺不再被星球需要，所以自己和爺爺兩個人只能吃配給自己一個人的糧食！

想到飯，蘇星的肚子又咕咕叫了幾聲。

蘇柔倩同情地看了一眼蘇星，偷偷把書包里一小塊紅薯放到了蘇星的抽屜里。

蘇星感覺到了孫柔倩的小動作，把小紅薯又放回了蘇柔倩的抽屜里。然後給了孫柔倩一個燦爛的笑容。

孫柔倩也不會飽到哪裏去，這種不能解決問題的好意，蘇星他覺得接受了意義也不大。

孫柔倩咬了咬嘴唇。心裏埋怨了一句「固執」。她已經記不起蘇星是多少次拒絕她的好意了。

蘇星很快全身貫注於學習之中。

……

一天很快過去了。

由於是畢業班。最後，全息投影又傳遞了幾則招人信息。

農業聯合公司期待着你的加入！

投身到醫護行業吧，你永遠不會失業！

保護星球，護衛隊需要你！

17歲畢業后，各位學生就要選擇自己的行業，去星球職業培訓學院做學徒，然後再分配回自己的定居點做相關的工作。

所以，並不是你想做什麼最終就可以做什麼，要看你所在的定居點需要什麼樣的人，最終決定你可以去哪個行業學習。

不過，他們都會去孫老師那裏報名，由孫老師把他們的意向上傳玄宇宙。

這十二年帳篷學校的學習當然不是白學的。在學校的成績會決定你在職業學院會受到基層人員，還是管理人員的培養。

大家開始議論自己心儀的職業。

「你想做什麼職業？」孫柔倩問道。

「護衛隊，下了課我就去孫老師那裏報名。」蘇星沒有遲疑，爽快回答孫柔倩。這是最有機會去探索玄宇宙的職業了。而爺爺說過，玄宇宙藏着破解「黑色百合」的線索。能破解「黑色百合」，青木星球的人類冬天就不需要像地鼠一樣生活在地下，異常力量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一年又一年蠶食人類居住的地方。

「你成績那麼好，不去研發飛行車嗎？」孫柔倩語氣帶着些可惜。

蘇星緩緩搖了搖頭。其實，研發飛行車，他也是挺感興趣的。

這時，全息投影的一則消息直接燃起了大家的興趣，課室中的議論聲大了起來。

「第一星際艦艇預招新生，報名時間：7月1日至7月30日。」

「不知道哪個幸運兒能被第一星際艦艇選上。」

「要是能進入第一星級艦艇，可以得到最頂尖的培訓。」

「得到第一星際艦艇的培訓，就算不能真正進入第一星際艦艇，怎麼說回到定居點也會按照高級管理級來培養。」

「還能遨遊星際，還能拜訪其它星球的定居點。聽說最大的定居點有上百萬平方，想想，嘖嘖嘖……」

「第一星級艦艇有想不到的美食，還有想不到的漂亮屋子。」

「我看我們學校最有能力付得起第一星際艦艇的學費的，就是張寧和胡簡娜了。」錢可小聲跟同桌嘀咕著。

張寧是他們這個定居點的負責人，被稱為「居長」的張安的孫子；胡榕則是本定居點農業負責人，被稱為「農長」的胡本的女兒。

張寧這會兒面帶矜持看着這則消息，但也掩飾不住臉上的笑意。

另一個帳篷里，胡榕則毫不掩飾地在跟同桌說「我正擔心第一星際艦艇今年不招人呢，這下我可放心了。」

看着面前營養良好，面色紅潤的錢可，同桌胡虎隨口就說，「你家我看也沒問題。」

錢可撓了撓頭，沒有回答。自己家勉強應該也能負擔，但不知道為什麼家裏長輩對自己去第一星際艦艇的態度總是含含糊糊的。

孫老師的心情有些起伏不定，如果他有權力來選去第一星際艦艇的人，當然是非蘇星不可。成績是班裏最好的，爺爺、爸爸和媽媽都曾經在第一星際艦艇工作。可是，這會兒蘇星還有他爺爺連飯都吃不飽，哪裏付得起第一星際艦艇的高昂學費！

看到第一星際艦艇的招生信息，蘇星的眼神亮了一下，又黯淡下來。

蘇星看了看窗外稀疏的樹。還是想些實際的問題，等會兒捕蟬回去。

……

放學后，蘇星慢吞吞收拾好書包，環顧了一次這個陪伴了他12年的帳篷。然後去跟孫老師道別。

孫老師惋惜地看着這個瘦高的少年走出了門檻。

……

「拿着，去的話找我。我有門道找到他們。」出了帳篷，錢可塞了一個紙條給蘇星，然後匆匆離去。

看來錢可是特意守在這裏等自己。

紙條上寫着，「漫遊者公會，幫助你實現財務自由。」上面還寫了地址，應該是錢可家的地址。

漫遊者公會！一家官方允許的去尋找玄力物質的民間機構。漫遊者公會的成員據說都是具有玄力的天選者。

錢寧家全靠錢寧的母親在定居點的機械維修所工作來維持他們家在定居點的定居權力。錢寧的父親很少出家門，偶爾看到他在定居點閑溜達，據說是定居點的富二代，靠着祖父輩留下的金子過着滋潤的生活。

他們家怎麼會跟漫遊者公會有聯繫？

而且，錢可塞這個給自己幹什麼？自己沒有玄力，加入漫遊者公會連生死自由都沒有，那就別提財務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