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丟失的屍體
猶豫一下，走出電梯。
蘇易咽了下口水，要說完全不害怕那肯定是假的。
雖然之前在山洞裏見到的同學遇害，但畢竟是跟警察同志一起的。這會自己一個人站在地下停車場，多少有些緊張。
何況前面就是太平間了。
細一聽，怎麼還有人打呼的聲音。
蘇易小聲走到太平間門口，一個瘦小的大叔坐在椅子上睡著了，跟夢裏電梯出來的其中一個人一模一樣。
這可夠邪門的。但見到了有人，蘇易膽子大了許多。
「啪嗒。」深夜裏傳來輕微的響聲，並沒有把瘦大叔吵醒。
太平間的不鏽鋼推拉門，突然這時候開了一條縫。
蘇易有種騎虎難下的感覺，硬著頭皮走進去。
進入之後發現裏面有三間房，一間解剖室，一間標本室，最大的那間當然是太平間。
標本室跟解剖室是並列的，與解剖室不同的是，標本室的牆壁上有大塊的玻璃，能透過玻璃看到屋子裏面佈局。
標本室里有很多架子，上面放了一些裝着人體組織的罐子，反而沒有看到人頭這種嚇人的標本，蘇易鬆了口氣。
看久了那些人體組織還是會有不適感，蘇易調轉過頭，目光落在最後一間，也是最大的太平間。
想了一下，蘇易可不想跟這裏有什麼親密接觸，他從褲兜里掏出一張紙巾，抓着門把手推開。
一陣涼氣送出來，打了一個冷顫。
太平間等同一個冷庫，為了保證屍體不輕易腐化，裏面的溫度是很低的。
左側有很多個存屍抽屜，每個抽屜上插了個卡片表示裏面有「存貨」。
蘇易大著膽子在這些抽屜前走了一圈，並沒有看到熟悉的名字。正當他準備走的時候，聽到旁邊抽屜里傳來兩下敲擊聲，蘇易以為自己幻聽。
「吱呀～」
一個抽屜滑開了，上面有個黑色的存屍袋，袋子鼓鼓的顯示出，有內容物。
屍袋裏能裝什麼，當然是屍體了。
半晌沒有任何動靜，蘇易吸了口氣，伸手想去把袋子拉開看看。
「吱呀～」
又一聲響，旁邊的抽屜也滑出來了。
就算蘇易再天真，這會也不會覺得是抽屜滑軸鬆了。
看個鬼喔，走為上計。
他轉身想離開，一隻手突然從屍袋裏探出來，抓住了他的手臂。
有一個人從屍袋裏坐起來。
另外一個人也從屍袋裏坐起來。
兩具屍體以一種僵硬的姿勢站起來，就像電量快耗盡的玩具，身上的血衣顯得那麼可怖。
他們呈現出死人的灰白，臉上佈滿了黑色的紋路，細看還能發現那個紋路在皮膚底下是會動的。
正是小樂跟李維峰。
蘇易張大了嘴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
下一秒對面兩具活屍就像上滿發條一樣，朝蘇易快步走過來。
喪……喪屍？
這跟流浪漢很相似，卻又不完全一樣，流浪漢身上還有一些活人的生機，而眼前兩個人似乎沒有個人意識了。
小樂鋒利的指甲抓過來，蘇易往下一縮，躲過了她發黑的手掌。
李維峰則行動更迅速，從側面發起攻擊，蘇易躲無可躲，一下坐到金屬操作台下面，手邊摸到了一把手術刀。
他朝兩具活屍揮舞一下小小的手術刀，發現對方不為所動，又撲上來了。
情急之下，蘇易朝小樂手臂劃了一刀。
她身上並沒有流血，被劃開的傷口乾巴巴的。很難形容那質感，蘇易覺得自己彷彿在切一塊風乾的臘肉。
什麼仇什麼怨？要報仇找流浪漢啊，為啥要逮著自己啊？
李維峰再次撲上來，這次動作更猛了，蘇易被撞到金屬台上，手上抓着的手術刀刃給自己拉了一口子。
流血了。
對面兩具活屍，彷彿嗅到了世間美味，發狂地衝過來。
不能暈！堅決不能暈！
蘇易告訴自己千萬別暈血。
手上一股涼意，一陣酥酥麻麻的感覺。一股血像頭髮絲一樣從他手上的傷口飄出，在空中凝結成一張血網，落在小樂跟李維峰身上。
兩個活屍突然就倒在蘇易面前。
周圍暗了下來，蘇易暈倒在兩具屍體旁邊。
……
渾身沒有力氣，蘇易覺得一陣陣發冷，這個過程聽到有人在說話。
「你們怎麼辦事的？這兩個人怎麼就裝錯柜子了，怎麼會鬧出那麼大個笑話？差點就被家屬告了。」
「我記得明明不是這個位置。」
「別說了，夜班工作精神恍惚是難免的，回去給院裏遞交個報告檢討吧。等會家屬和殯儀館的車就要過來了，趕緊收拾一下。」
感覺自己躺在一個很狹小的空間，除了黑暗就是冷。渾身綿軟甚至無法睜開眼睛，就這樣迷迷糊糊一會，蘇易聽到似乎有人在嚎啕大哭，又昏睡過去了。
……
「12床的，快起來了，今天沒什麼事就可以出院了。」
蘇易有氣無力地睜開眼睛，自己還是躺在病房裏。這兩天發生太多事了，讓蘇易一度覺得自己是那夢蝶的莊周，分不清哪部分是真的，哪部分是假的。
「醫生，請問今天幾號？」
「7月3號。」醫生奇怪地看了蘇易一眼，彷彿這種問題很傻。
蘇易冷靜地分析起到底發生什麼事，第一次從醫院醒來是7月2日，也就是昨天，下午的時候李隊長還來看過自己。
自己後面去重症病區看望過鍾警官，回來之後刷手機刷得有點困就睡著了，做了個奇怪的夢，醒來之後去買橙汁喝，然後就去了太平間，那場面就別提了，想想還有點驚悚。
可是為什麼，現在自己還躺在病床上？難道從昨天下午開始自己就一直在睡覺，反覆做噩夢？
他趕緊抓起手機翻一下班級群聊天記錄，群里昨天最後一條消息是：
「你們說那天山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真的是流浪漢殺死他們嗎？」
「秦小蓉撤回一條消息」
「王慶撤回一條消息」
「許瑛撤回一條消息」
蘇易依稀記得，-自己去太平間之前，還刷到不知道誰說了一句，小樂和李維峰兩個人跟他在同一個醫院。這句聊天記錄現在不見了。
如果說人的表情能在頭頂出現符號的話，蘇易此刻頭頂一定懸掛着無數個？？？？。
他在在群里發了一句：「昨天你們撤回了啥？」並@了那三個人。
班長許瑛出來回了一句：「沒什麼，大家開玩笑發錯了。」
像以往一樣，班長回復完后沒有人再搭理蘇易，有幾個同學在聊大學的事。
「小樂和李維峰怎樣了？」蘇易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繼續在群里問。
同學A：「你不知道嗎？我們野營的意外都上熱搜了。」
同學B：「這個暑假大家都過不好了。」
同學C：「別討論了，我們沒出事已經很幸運了。」
同學A：「唉，有點難過。」
同學D：「別說了，聊點其他的吧。」
同學A：「我媽這個假期都不給我出門了，外面太危險了，還是在家待着吧。」
蘇易關閉群消息，打開某社交app，熱搜第25、26條：
《市人民醫院遺體失蹤烏龍》
《一中學生畢業聚會遇險》
剩下就是跟本次事件有關的周邊：
《流浪漢上山》
《依雲山探險》
《精神病與神經病的區別》
……
或許，這次畢業聚會就是噩夢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