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出擊
做夢這件事，對於琴晚來說早已經習以為常了。
因為大腦過於活躍，琴晚基本沒有不做夢的時候。
但這次，他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夢裏，琴晚如同無根浮萍，又似一葉扁舟，在黑暗的海洋里隨波逐流。
不知東西，難辨方向。
不知漂浮了多久，他漸漸能看到光亮。
那光亮只聚集在一塊很小的地方，像是海洋中矗立的孤島。
一點點靠近，他看到，那光亮來自月亮。
月亮掛得很低很低，彷彿抬手間便能捧在手心裏。
如同一輪玉盤狀的小夜燈，就靜靜地懸掛在孤島中央。
有個人影靠在那月亮上，彷彿在休憩。
人影膚如玉脂，說是月光凝成的也絲毫不誇張。
那人影背對着琴晚坐着，只能看到半張臉。
似乎是感覺到有人靠近，她扭過頭，月光照在她的臉上，看不清全貌。
她對着琴晚淺淺一笑。
隨後，像是被風裹挾著一般，琴晚的意識離開了無邊的黑暗海洋。
夢醒了。
琴晚捂著頭，頭痛欲裂。
這一覺，完全沒有消除疲勞，反而狀況更加糟糕。
想到夢中那片黑海，琴晚便感到一陣壓抑。
在黑海之上，他只能睜著一隻眼，什麼也做不了，甚至連呼吸都十分困難。
過了許久，才稍稍緩衝過來。
琴晚搖了搖頭，這種難以言喻的虛弱感，彷彿來自靈魂深處。
「反噬嗎……？」
擦了一下額頭的汗，看向窗外。
月光透徹，毫不客氣地侵入宿舍，霸佔床上一角，窗外，殘月已是高懸。
腦海里閃爍著一段又一段記憶碎片。
琴晚感覺，似乎有更大的風暴將至。
……
禁夜司大樓前的空地上，葉明遠和李宣風一人搬了一個小馬扎，就坐在那擼串。
因為肉芽事件，全城戒嚴，所有正常居民都可以申報不急，在家中獃著就會有人把物資送上門。
所以現在街上是空無一人，連感染者都被控制了。
於是葉明遠就自己搭了一個棚子，掛上燈，擺好烤架和火鍋，跟李宣風好好放鬆放鬆。
最近幾天確實過度操勞了，好在現在穩定了不少，解決的方案也有了不少眉目，而且後面怕是又一場苦戰，所以適當的養精蓄銳也是必要的。
本來想叫上琴晚的，可他狀態不好，就放棄了。
「你說，禍鬼到底想幹啥？」
李宣風悶了一口雪花問道。
「誰知道呢……反正不是啥好事。」
葉明遠平靜的看着遠處的路燈，和李宣風碰了一杯。
「最近事兒多起來了，剛才下面報上來說隔壁鄭城又出事了，似乎是出現了個很強的個體怪異。」李宣風說道。
葉明遠嘆了口氣，禁夜司總部在京城，其他地區大概一個省分佈有兩三個分佈，輻射管理周邊地區。
但禁夜司很難管理到方方面面角角落落，所以會與當地一些組織合作，南省的分佈不在最繁華的鄭城，反而設在周城和洛城。
不過鄭城卻駐紮着一個很強而且很有影響力的組織總部，叫做「羽島物流」，同時也是南省禁夜司的合作夥伴。
「羽島那邊沒人出手嗎？」
葉明遠問。
「出手了，但沒處理掉。」
「沒處理掉？」
葉明遠有些詫異。
「嗯，是個皮子很厚的怪異，羽島的人沒刮死，讓它逃了。」
葉明遠不禁失笑，羽島物流收容的大部分是跟速度有關便於通行的異能者，也被人戲稱為「刮痧物流」，但實際上，羽島內部是有極為強悍的異能者坐鎮的。
「嵐小隊去了？」葉明遠問。
「出任務了，不過那怪異沒有造成很大的損失，只是襲擊了醫院血庫，無人員傷亡，有羽島守着，也出不了太大的事。畢竟有那傢伙坐鎮鄭城呢，等處理完這茬子事兒，咱去那邊看看。」
說話間，有人從遠處行入視野，走到棚子下面，搬了個小馬扎坐在兩人身邊。
「忙完了？」葉明遠問。
「嗯，有些難處理的高侵蝕度感染者已經解決完了。」
張雲燁開了瓶雪花，跟兩人一起勇闖天涯。
「半身以上覆蓋就救不了了……」
葉明遠嘆了口氣，這是琴晚告訴他的。
以前是沒法救，現在是有了，卻因為現實原因救不了。
三人坐在棚子下面，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等待夜風漸寒，便回去休息了。
……
琴晚頂着黑眼圈洗漱，頭痛欲裂。
洗漱完跟着葉明遠和李宣風在食堂吃過早飯便出發了。
車內，兩人沒有吸煙，怕影響到琴晚。
李宣風看着琴晚蒼白的面色，有些擔心道：「你身體不礙事吧？要不你先休息兩天？」
琴晚搖了搖頭。
「我多休息一天，就會多死好多人，如果因為我休息而影響了任務進程，剋扣我工資怎麼辦？」
葉明遠笑着搖搖頭，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小子就是嘴硬。
「精確度有多少？」
「百分之百。」琴晚渾身冒着冷汗，聲音也有些虛弱。
「你聲音都打顫了，別勉強自己啊。」李宣風又道。
「不礙事，我腦子還很清醒，反正我的戰力也幫不上什麼大忙，腦子清醒就夠了。」
琴晚目光堅定。
周德保得死，禍鬼也遲早要亡。
「左轉。」
琴晚出聲指路。
他要做的事情，是放出拘魂燈內的肉芽靈魂，根據它回返的路線找出周德保的所在地。
車子最終停在了復興路的一處拐角前，琴晚為他們點名了方向，周德保就藏在巷內的爛尾樓里。
葉明遠和李宣風交換了個眼神，下了車。
「你就在這兒休息，有什麼事隨時打我電話，我們會馬上趕來。「
葉明遠叮囑道。
琴晚點點頭，目送他們鑽進了葉明遠的帽子通道里。
隨後他就放出張澤安在周圍境界。
「拜託你了澤安，我先睡一會兒。」
琴晚扶著額，躺在後座眯上了眼，一隻手卻始終握著包里的菜刀。
「沒問題！」
張澤安比了個大拇指，飄蕩在車子周圍。
……
「又是樓道戰啊……」
李宣風煩躁地撓了撓頭。
葉明遠在一旁思考。
剛才帽子通道精確地傳送到了琴晚指定的房間，卻遭遇了伏擊，這就說明對方已經發現他們了。
「不過他是怎麼知道的呢？難道有暗哨？」李宣風問。
「不會的，如果有暗哨琴晚會提醒我們的。」葉明遠搖搖頭。
「琴晚沒有提醒我們周德保轉移了位置，就說明對方的應該是在我們靠近這裏的那短暫時間內發現了我們的蹤跡，然後轉移了位置。」
「那到底為啥？」
「詭器I-301「感測之石」」
感測之石是由一個唄跟蹤入室殺死的人身上析出的，能力是可以用目標身上的東西來鎖定目標的位置，但每次只能鎖定一個目標，並且只有對方靠近自身一定距離時才會生效，目標越近，感測之石的溫度越高，所以是不能確定對方的準確位置的。
「周德保應該還沒跑遠，我們還有機會。」
葉明遠說完，手中出現了一把魔術棒，點在了傑德的帽子上，一隻只千紙鶴從帽子裏飛出，朝着樓內的各個角落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