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子嗣
九月廿十三這日，已漸漸入了深秋。
這日，是大軍班師回朝的日子。
海上賊寇暫時已平，換了江浙一帶的太平日子。
紀遙清快到了臨盆的日子。
沈謙想陪著她，但他作為首輔，今日怎麼能不去。
「夫君，你去吧，我今天還生不了呢。」
「清清，我……」
「沒事，孩子等著見你呢，你不在不敢折騰我。」
即便知道是為了給他寬心，沈謙還是很內疚。
他抱了抱紀遙清，「乖，我一定儘早回來。」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紀遙清的話顯然說早了。
時至午時，她就感覺到一陣一陣的陣痛。
疼起來恨不能死過去。
但過一會兒又不疼了。
反反覆復，折磨人的很。
接生的人都是早就準備好了的，隨後侯著。
紀遙清額上沁出了一層薄汗，紫芙替她擦拭后，又沁了出來。
真的到這一步，才知道為人母有多難熬。
她摸了摸隆起的腹部，面上卻掛著淺淡的微笑。
還不知道，是男是女呢。
問過沈謙，他倒是沒什麼意見。
若是女兒，他就當有兩個女兒，若是兒子，他就當只有一個女兒。
紀遙清當時還笑罵他，佔便宜，不要臉。
如今，疼痛感又把她拉回來。
那種痛真的無法形容，用什麼辦法都止不住的疼。
須臾，汗就將鬢邊的發打濕。
她握著紫芙的手，「紫……紫芙，快，快去，我可能……可能……」
言畢，疼地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是被疼醒的。
屋外站了好多人，沈岳，甚至白宛玉，還有……秦紈。
沈茵在室內守著紀遙清，安撫著她。
「清清，別怕，已經派人去給霽昀送信兒了。」
紀遙清反握著沈茵的手，語氣上氣不接下氣地，「不，不要……不要同他講，現在……現在他還正忙著。」
這麼大的事情要處理，他現在是大梁的臣子不是她一個人的夫君。
再者，她有些私心。
生產這樣的事情，她究竟不想讓沈謙見到。
一是確實這般景象血腥至極，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如此狼狽的一面。
二是她所受的每一分苦痛，她怕沈謙都加在自己身上，屆時他只會負累更重。
先前同她行那種事，他都會有壓力，何況這種大事。
她有孕的時候，已經是把他折騰的夠嗆。
時常哄著她睡，而他經常一夜不闔眼的照顧她。
有時她半夜突然想吃什麼東西，他都是連夜起來給她準備。
她甚至都懷疑這段時間他會不會都學會做膳食了。
他實在過度的緊張了，她總覺得她難受的是身，而他卻日日飽受著心上的折磨。
好不容易撐到了今日，還是別讓他知曉了吧。
來不及去想了。
那種疼痛的下墜感愈發的強烈，想要撕裂一般。
「夫人，夫人別怕！」
產婆握著她的手，紀遙清被一波又一波的疼痛席捲著。
像要命了一般。
「堅持，堅持，用力啊。」
她渾身已經被汗水打濕，眼神都有些渙散失焦，嘴唇咬破又鬆開。
在她聽到孩子哭的那陣聲音，似乎聽到門響了，側頭望過去，好像是……沈謙。
……
等她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擦黑了。
渾身沒有一點兒力氣，眼皮沉重到根本抬不起來，睜眼便看到守在她床前的人。
沈謙似乎眼眶有些發紅。
「夫，夫君。」
紀遙清伸著手去碰他，沈謙看到她醒了，急忙道，「怎麼樣了？是不是很疼。」
說話間，只覺得他的眼眶像更紅了幾分。
紀遙清笑笑，安慰他，「沒，沒事兒，不疼的。」
沈謙看了她一會兒，又扭過頭去。m.
眼角似有行淚劃下，傻姑娘，怎麼能不疼的。
紀遙清想抱抱他，卻發現自己沒有力氣。
她只能拉拉他的衣袖，「夫君，你抱我一下。」
沈謙深吸了口氣，復才轉過身來扶著她起身靠在自己懷裡。
像是對紀遙清說又像是對自己說。
「清清，只有這一次。」
他絕不能再接受任何可能失去她的瞬間。
紀遙清環住他的腰，「好啦，現在沒事了，孩子呢，我還沒見呢，男孩兒女孩兒啊？」
沈謙也才想起來，他一直在紀遙清床邊，也未見過。
他把紀遙清放好，對她說，「你好好休息，我去給你抱來瞧。」
「你會抱孩子嗎？」
紀遙清表示有些懷疑。
沈謙表情這才有了幾分鬆動，「小看你夫君是不是？只要你有需要，我可以什麼都會。」
紀遙清小臉微紅，低低地應了聲。
隔壁的耳房裡，圍著一大群人看剛出生的孩子。
沈岳見了他，趕忙招呼著，「霽昀，快來看看你兒子。」
沈茵看著剛剛睡著的小孩子，笑容溢滿，「真是可愛呢，這頭髮長得可真好，霽昀快來看看啊。」
沈謙愣了一瞬，男孩兒啊？
好像是的，只是他剛剛聽了沒聽清。
「大哥哥，這孩子跟你很像呢。」
皇后也來了，在紀遙清生產完之後緊趕慢趕地趕來的。
沈謙步履有些遲鈍，這幾步路好像很遠很遠。
他一到那搖籃跟前，看著那閉著眼睛的小傢伙，突然就有一種不知名的滋味兒。
這是清清和他的孩子？
這種感覺很奇妙。
就像是世界上終於有一份獨獨只屬於他們二人的牽挂。
他有些試探著伸手去碰小傢伙，誰料這小傢伙倏地睜開眼了。
那小傢伙眼睛還沒睜太開，無措地看著圍在他眼前的這一大群人。
沈謙立馬把手收了回去，對其他人道，「我去……抱給清清看看，她還未見呢。」
眾人自然皆應好。
奶娘要把孩子抱起來，沈謙看著她，「給我吧。」
奶娘笑了，「大人，您能行嗎？」
沈謙接過襁褓，還挺有模有樣。
「放心吧，還不至於摔了他。」
小傢伙很乖，也不哭也不鬧，眼睛滴溜溜地看著沈謙。
紀遙清見到孩子的時候，才知道自己生了個男孩兒。
「夫君，你看他跟你像還是跟我像？」
沈謙目光都在紀遙清身上，聞言才淡淡地瞥了一眼小傢伙。
「不重要。」
紀遙清不解，「嗯？」
沈謙，「隨誰也不會虧待了他。」
紀遙清默了默，你這顧影自憐的毛病還是改不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