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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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已經進入春天,夜間的風也絲毫未帶有暖意,帶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意撥動響樹間剛長出不久的新葉。那一點屬於春季生機的盎然氣息在這座山間化為烏有,黑夜似乎要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被烏雲遮住的月亮總算是灑下光來。

褐發青年拾級而上,寬鬆的衛衣罩在他的身上,月下的影子被拉得古怪又稀奇。他抬眼看向山腰上方的鳥居,琥珀色的虹膜中盛着淺色的光,顯得無害且無辜。

朱紅的木漆掉了原本的色澤,陳舊衰敗,從內里深處散發出腐爛潮濕的作嘔腥味。

紅眼的烏鴉靜悄悄落在鳥居的笠木之上,長大翅羽撲扇了幾下,緊緊盯着下方的青年。

「啞啞——」

粗礪的叫聲着實應景。

石階左側的樹叢倏忽搖晃了一下,發出枝葉摩挲的簌簌聲。

青年卻毫無反應,林間的冷風帶動他散亂的額發,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睛裏毫無雜念,只一心向著鳥居上方走去。

在很多怪誕傳聞中,鳥居都被作為劃分神域與俗世的結界,它即是神域的入口。

在長谷川徹一腳踏入鳥居身後世界之時,林中的鳥雀悉數振翅騰飛,留下一片嘩啦啦搖晃的樹梢。

那隻烏鴉不知何時也飛走了。

月光靜謐著,照出鳥居之上的鬼影——宛如白骨的突刺面孔,尖齒利爪,以及那具扭曲到極致的身體。

褐發青年卻毫無察覺,將脆弱的後背暴露在惡鬼饞涎的目光下。

這座山的神社已經被廢棄了,但由於名字與一座大火的神社相近的原因,不乏有找錯地方的笨蛋們。

而那些人,無一不成為惡鬼的盤中餐,成為再也找不到的失蹤人口,直至由時間宣告死亡。

它成為鬼已經很久很久了,卻從未被發現過。這並不僅僅得益於這座山頭坐落位置的偏僻,還有惡鬼從一開始就躲著鬼殺隊的隊員的原因。每每有暴露的風險,它就會換一個地盤,一個地方再僻靜安全也從不超過三月。

況且鬼殺隊的人太好分辨了。

他們總是披着羽織用以罩住別在腰間的日輪刀,內里則是一身黑色的制服,在夜間行走時絕不會放鬆警惕。

與背影都是破綻的褐發青年正巧相反。

它獰笑着,向下方的盤中餐撲去。在它的想像中,青年會被嚇得六神無主,而它則會將其拉入地下,封存住一切尖叫,慢慢享用自己的大餐。

但是。

在鬼的利爪就要扣住青年狀似不堪一擊的背部時,長谷川徹以極快的速度轉過身,手中的利刃在空中劃過一道豎線銀光,一刀捅入了鬼的喉嚨。

與此同時,他借力扭過下半身,順勢一腳將因為重力被死死釘在匕首上的鬼踢飛。

力道大到撞斷了兩棵樹才停下。

鬼被那硬生生捅入喉嚨的匕首釘死在樹榦上,坐在地上愣了幾秒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

那個青年分明就是鬼殺隊的隊員,只是故意演成那樣引自己出現!

這是由猩猩緋砂鐵和猩猩緋礦石打造的匕首,帶着宛如炙熱火燒的痛感。鬼想要忍痛拔.出來,卻被獵物抬高腳踩住了匕首末端。

青年穿着一雙機車靴,哪怕包裹在戰術褲內,腿的線條也顯得如此流暢有力。

他低頭垂眸,眼神里依舊毫無波瀾,什麼都沒有印出來。那張臉實在是過分漂亮,就像是不知悲憫的神子。

但分明是暴力狂!

鬼想盡了辦法都無法掙扎出去。

活不成,也死不了,還痛得死去活來。

它忍無可忍,修復好自己的聲帶,「喂,臭小子……操,你他……怎麼不…….殺。」

一句話修復了三四次。

長谷川徹這才將心思放在被捉住的鬼身上。他眨了下眼,皺起眉回道:「我在想事情,你別打擾我。」

惡鬼要被氣死了,還有比這個更恥辱的事情嗎?在它吃人的生涯里簡直是奇恥大辱,還不如把它的頭割下來當球踢!

「什……事情!」它劇烈掙紮起來,想吃一個人的心從來沒有這麼強烈過。

長谷川徹只覺得這隻鬼真的好吵鬧,但還是分享了困惑自己一路的事情——向他的追殺對象:「我在想為什麼前輩不允許我帶日輪刀。」

他不理解,但還是乖乖沒帶。

鬼被氣得嘔血,它帶着惡意揣測,笑起來瘮人又醜陋:「你前輩……一定很想讓你死吧?」

人類就是噁心。

「臭小鬼,你……被討厭了啊。」

長谷川徹看着胡說八道的鬼,神色都沒有改變,認真反駁道:「我沒有被討厭。」

手機在風衣口袋裏響了兩聲,褐發青年嘟噥了一句,又皺着眉向鬼表示不快,擺出擺出不贊同的神情:「你好討厭啊,竟然挑撥離間。」

鬼:「……」

要不是修復聲帶太費力了,還要蓄力逃跑,它一定要跳起來大罵這人幾聲傻子。

長谷川徹抬開一直踩着匕首末端的腳,在鬼暴起騰空的那一刻同時單腿發力跳向半空,精準地握住在飛屑中亂轉的匕首刀柄。

一刀橫劈。

水之呼吸壹之型水面斬擊。

一絲銀色水線率先劃過空氣,緊隨着的是宛如浮世繪般的藍色水流,宣洩著一種簡單而暴力的美。

對於長谷川徹來說,並不是失去了日輪刀就毫無殺鬼的能力。

他從跟着富岡義勇學習呼吸法的第一天起,就是使用的匕首訓練,直至後來長大了,才開始換成日輪刀。

鬼猙獰的面孔還未收斂,頭顱就落了地。

它栽倒在地,想要再說些什麼,卻什麼都不能修復了。包括在逐漸化為消散在空氣中的碎屑時,想起來的身為人的過去。

長谷川徹平靜地注視着鬼的死亡,直到它落下的那滴淚水也隱沒在石階的塵土裏。

「啞啞!」

烏鴉的啼鳴近在咫尺。

紅眼烏鴉再次落回鳥居之上,撲扇著翅膀,催促道:「徹!去吃飯!快去吃飯!」

雖說如今有更方便交流的手機沒錯,但這些鎹鴉也偶爾要負責將主人的戰況傳遞迴去,以免因為騰不出空發消息而錯失支援遭遇不測。

……又或是傳遞死訊。

大概是算好了時間,蝴蝶忍給他發了慶祝任務成功的消息。也正是她讓長谷川徹並不要帶日輪刀,甚至連制服都沒有讓他穿。

但是青年並不敢直接問出口。

雖然蝴蝶忍前輩總是笑眯眯的,但長谷川徹最怕這種性格的人,尤其還有Omega性別加成時。

猶豫了半天,他還是刪除了對話框裏未發出的疑問。

會被前輩罵笨蛋的。

青年花了一點時間下山。

黑太郎是一隻相對來說體型要更小一點的烏鴉,卻更機靈懂人性,在長谷川徹拉開車門之後便率先飛了進去,站在了它的車載鳥架上。

它大概是受了誰的囑託,一直在催著青年回去前記得吃頓夜宵。直到長谷川徹開始查在這個時間點還開着的夜宵店時才停止在主人耳邊念叨,吃起長谷川徹為它精心配置的飼料來。

即使壓着最高限速,等長谷川徹開到了拉麵店,也已經近乎凌晨兩點。一開始還在車裏嘎嘎亂叫的黑太郎也在近一個小時的車途中,將頭埋進翅羽下睡著了。

在路邊可供停車的地方停好車,替它留了條窗口小縫通風,長谷川徹整理了下衣服,便推開了這家從窗口就散發着暖光的店的木門。

拉麵店那濃郁的豚骨香味撲面而來,瞬間就勾起了青年肚子裏的飢餓蟲。

咕嚕一聲。

好在是凌晨,麵店裏並沒有其他客人。只有暖色的光與木桌木椅安靜著,成為黑夜裏的慰藉。

「晚上好。」長谷川徹向店主打了聲招呼,「三碗豚骨拉麵和一杯冰水,嗯......暫時就這麼多吧。」

拉麵店的老闆是位中年大叔,看上去異常淳樸,哪怕是疲累的深夜,也帶着熱情洋溢的笑容。長谷川徹坐在緊靠着吧枱的單面長桌的一端,身體逐漸放鬆下來。

像這樣就很好。

夜晚本就不該是屬於鬼的。

和連軸似的轉了三天的青年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突然泛起睏倦的眼睛,一絲藍風鈴的清甜透過被生理性淚意濕潤的眼角飄了出來。

那是Alpha自己的信息素。

長谷川徹愣了一下,抬手摸向脖頸。

明明是出於方便佩戴者放心活動和舒適的設計,可皮質的choker繞在青年白皙修長的脖頸上,無端會讓人產生什麼聯想。尤其是在褐發青年殺鬼時的一身攻擊性消失殆盡后,看着就很好欺負。

可Alpha實在是沒有那方面的筋,又十分依賴信息素阻礙器,對於這種殺鬼時也不會因為劇烈活動掉下來的設計十分滿意。

更何況在這個人口性別幾乎由Beta與Omega構成的社會,作為Alpha的長谷川徹反而處處有不方便的地方。為了自己的信息素不影響到他人,他外出時一般都會戴上信息素阻礙器。

這樣還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事情。因為長谷川徹並不喜歡Omega,甚至可以說對於Omega里的某些存在害怕到有些心理陰影的地步。

褐發青年低頭,抬手解下戴在脖頸上的信息素阻礙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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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Alpha柯學戀愛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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