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洛亞之春24

【喔哦哦哦哦——嗚哩嗚哩嗚哩——】

草草趴在車頭充當汽笛,兔兔握著方向盤一臉神氣，重新貼滿飛行捲軸的托馬斯小火車歡快地駛出了山谷。

火車滿載五百份邀請函，是主辦方耗費重金說服巨人,藏在枕頭下、屁股下、牆縫裏、樹梢上……準備讓選手冒着生命危險來爭奪的邀請函。

被巨人自己搜颳了一通，一張不少地送了出來。

以及一箱一箱又一箱的……巨人進貢給「神」的財寶。

各種顏色的強化石、防爆石,還有鑽石、金幣、黃金、鈦金,以及一箱箱的魔法捲軸、血葯藍葯、弓箭彈藥……將兔兔的尾巴都照得五光十色，這些財寶是古代戰爭的戰利品,以及前去屠夫山谷的冒險隊被幹掉之後,掉落的裝備與補給。

積攢了好多年，裝了滿滿一車。

【親親，你怎麼知道巨人的信仰是兔兔，種族圖鑑里都沒有寫耶！】

草草還在震驚。

竟然為了表達對「神」的忠誠,巨人把家底都掏盡了、要獻給他們的「神」。

「創世神的傳說你聽過么。」謝爾難得這麼高興，就興緻勃勃給草草講故事,「世界初誕的時候，有五個種族是創世神最滿意的傑作——巨人，矮人,人魚，德魯伊,人類。」

「他們被賜予高山、地底、海洋、森林與大陸。」

「還讓他們自由挑選一項種族天賦。」

「巨人選了防禦，矮人選了工藝,人魚選了魔法，德魯伊選了敏捷,人類選了智慧。」

草草翻動着種族圖鑑：【對哦，這個有寫！巨人在最初是一個中立善良的種族，因為防禦超強,每個巨人自己就是一座盾牆，很多種族就與他們同盟，獲得庇護，人類也是在巨人庇護之下成長起來的。】

「選了智慧的人類，一開始最為弱小，壽命最短，沒有力量，沒有魔法，連工藝技術都要藉助於矮人，身軀更是脆弱無比，沒有任何抵抗災害的能力，但誰能想到……」謝爾冷笑着說，「到了最後，站在世界之巔的是人類，人類拿起屠刀，踏進高山，要將巨人的地盤也收入囊中。」

「幾次種族戰爭之後，巨人死傷大半，文明走向毀滅，絕望之際，創世神再次出現。」

「給了巨人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

「這一次，巨人選擇了力量。」

【哦豁，然後巨人就踏上了復仇之路。】草草把種族圖鑑翻到了底，【這些都有寫，可是，和兔兔有什麼關係？】

「巨人崇拜的神，就是一隻兔兔呀！」

什麼？？草草表示它的人工智障要不夠用了。

「哦，應該這麼說，創世神——如果這玩意真的存在的話，祂是一個沒有形狀也不可描述的東西，眾生眼中看到的祂，是眾生心中最期待的模樣。」

「巨人看到的，就是一隻兔兔。」

【哈？】

「老子做魔王時……」謝爾緬懷了一下他的光輝歲月。

那時，他還是一個超級囂張的大魔王。

魔王受到巨人族的邀請，前去屠夫山谷做客，他以為巨人想找他同盟，沒想到巨人族長請求他的是——讓他幫忙尋找一隻兔兔。

謝爾在巨人老巢里看到的，就是他們正在跪拜的神像。

一隻用石頭雕鑿出來的，又白又圓的兔兔。

以及掛滿了山壁的兔兔圖騰。

他無法理解為什麼是兔兔，就像人類無法理解猩猩的審美一樣。

他只能感受到巨人對兔兔有着一種非常非常迷戀的崇拜。

還當着他的面，跪在兔兔面前，求神拜天——想再迎回兔兔一次。

因為連年的征戰里，巨人一直在後悔。

老族長說，洗過天賦的種族，是無法凝聚出「種族禮贈」的，他們眼見着無數個、無數個比他們弱小得多的、從未被創世神青睞過的種族，都在漫長歲月里擁有了自己的禮贈。

蝸牛，空間禮贈，無限存儲；

蜜蜂，蜜糖禮贈，無限掉寶；

史萊姆……連史萊姆都有愉悅禮贈，讓一切技能讀條消失的愉悅。

禮贈相當於一個種族的天賦精華，可以贈送給建立了100%好感度的對象，獲得禮贈的那方，就能無限制使用禮贈上的種族能力。

巨人族長看向謝爾，眼中充滿了羨慕。

大魔王阿薩謝爾身披猩紅斗篷獵獵作響——那是惡魔一族的天賦凝聚「憎惡」，擁有世上最強的攻擊力量。

哪怕生於深淵的惡魔，生性殘暴，很不討喜，從未得到過創世神的偏愛。

甚至在巨人乞求更換天賦時，創世神賜予了巨人比「憎惡」更好的「力量」——不但有最強的攻擊力，還有最堅固的血肉之軀。

謝爾作為世上最後一個惡魔，用無數毅力和苦功，最終凝聚了「憎惡」。

他自己就是憎惡，他不會送給任何人。

更不會和任何對象建立好感度。

至於別的種族，好感度刷來刷去，禮贈送來送去，他也從不參與。

魔王是因為高傲不參與。

巨人是因為兩手空空，而無法參與。

——巨人什麼都凝聚不出來。

換過天賦的巨人，既失去了最初的「防禦」，也走不到「力量」的巔峰。

巨人後悔於自己的變節，又遲遲迎不回兔兔，只能綁架矮人工匠，鑄造屠刀，自稱屠夫巨人，假裝他們凝聚出了力量禮贈。

……但別人不是傻的。

因為巨人什麼都沒有，所以到了世界大經濟的時代，沒有人來與巨人建立邦交，更沒有人來刷巨人的好感度。

巨人只能眼看着時代的車輪碾過他們，狠狠離去。

巨人請魔王來做客，實在是已經到了山窮水盡。

除了偶有不怕死的冒險隊來到屠夫山谷送人頭，巨人連出去屠城都屠不起了，外面人類的科技每天都在革新，天空飄滿了浮島和飛船，巨人一露頭就會被天降激光洞穿腦袋，巨人卻還停留在智能手機都不會用的文明，沒有人來教他們，沒有時代的軌道給他們上路，這個種族老齡化嚴重、又要走向滅絕之路啦！

老族長痛心疾首，懇請魔王為他們尋求出路。

魔王剔著牙：「給老子一打防爆石，就幫你們想想辦法。」

巨人給了他一車，就像今天這樣。

魔王很高興，當場就表示會幫巨人找回防禦禮贈。

但魔王直到戰死，也沒能兌現這個承諾。

因為，被贈予防禦天賦的象龜族——在未來已經滅絕很久了。

草草聽到這裏，總算明白了兔兔從飛毯上探出腦袋，奶聲奶氣問了一句「想讓老子幫你們尋找防禦禮贈嗎？」之後，巨人全族熱淚盈眶，跪地高呼的原因。

【親親你真的要幫他們？】

「這麼多謝禮都拿了。」謝爾打了個飽嗝，「老子就不食言了吧。」

「反正這個時代的象龜族，應該沒有滅絕，不是嗎？」

「等這邊的事情結束，咱們就啟程去水晶沙漠！」

滿車的財寶，讓草草心花怒放，恨不得現在就張開肚肚把它們都存進去，但是它的背包容量有限，只有等到30級解鎖倉庫功能，才能無節制地儲存一切。

【親親！你快升級鴨！老子想變成倉庫鴨！！】

「你不要學老子說話鴨！！……誒？」

這麼一說，謝爾發現他又要升級了。

大概是因為不費吹灰之力就刷滿了巨人族的好感度，來自成就獎勵的經驗值讓他現在離20級就剩一毫米經驗了。

「那……」兔兔撥開了身後的胡蘿蔔，「找個冤大頭打劫一下？」

就能升級了呢！

說冤大頭，冤大頭就來。

賽特扶著纏滿繃帶的腦袋，坐在一把雙人掃帚上，和術師們正在堪堪飛來。

因為蛇精一路都在嚎叫，什麼他毀容了，什麼他要鯊了對方全家，什麼你們這些廢物沒有保護好他，什麼他會掉粉的，什麼他要請律師……駕駛着掃帚的術師的臉都被他嚎黑了。

好想把他丟下去啊！

因為掃帚失控把乘客丟了不犯法吧！

正當他被嚎得忍無可忍之時，一行人已經看到了屠夫山谷的入口。

「啊啊啊！快把攝像頭扛起來！」賽特又尖叫，「別拍我啊！蠢嗎！拍前面！這是一手直播啊快快快！」

他還想着把掉的粉吸回來呢，就聽到「嗚——嗚——嗚哩嗚哩嗚哩——」

那個噩夢裏的鳴笛聲。

又出現了！

賽特這次反應快了，他一腳就把駕駛員踹了下去，自己操控著掃帚，嗖地一下飛到了天上去。

再往上，再往上。

飛到雲層上去。

誰也看不到他！

哼，什麼托馬斯靈車，還想再撞他一次，怎麼可能！

……然後就看着雲霧裏鑽出一個碩大的車頭，伴隨着鳴笛聲突然轉成的狂笑聲，轟隆一下，他還來不及拐彎，就以火箭般的超速，將他撞得高高飛起。

叮咚！擊敗蛇精x1兔兔升到了20級！

在歡快的升級音里，火車的衝擊力讓掃帚當場失控，還在往上飛，還在往上飛。

在賽特擁抱太陽之前，最後一眼看到的，就是那滿滿一車的大紅鎏金邀請函。

在雲層折射的陽光里，翻飛耀眼，紙醉金迷。

「哇草，這個時代的天空也太清爽了吧！白天都能看到星星呢！」謝爾爽得兔兔耳朵都綳直了，「喜歡！好喜歡耶！嗝！！！」

大概因為多數冒險隊都想用飛行滯空取巧，去挑戰笨重的陸地巨人，所以巨人收集了好多好多飛行捲軸，給的實在太多了，謝爾就放肆地用了一把。

托馬斯小火車真正意義上的開上了天。

還用加速捲軸開到了極限速度……再快就要解體的那種。

【親親你能不能……慢一點……】人工智能汽笛已經罷工了，草草虛弱地扒在兔兔肩膀上，【人、人家、要吐了……】

「誰讓你吃了老子五個財寶箱！」「吃撐了吧！！」

一座浮島都沒有，一艘飛船都不見，天空是最初的純澈，不帶一粒塵埃的天風將兔兔的每一簇絨毛都吹得蓬鬆歡喜，兔兔跳到車頭，張開四肢，將自己攤成了一張兔兔大餅。

溫柔的陽光照在兔兔的肚皮上。

那是陽光原本的模樣，沒有聖歌，沒有漫天飛舞的雞翅，沒有教堂背後的陰影。

是他的……爸爸媽媽還在的時候的陽光。

他好像又回到了他躺在屋頂曬太陽的小時候。

嚶，好酥服！

……如果能忽略無時不刻的胡蘿蔔襲擊的話。

托馬斯小火車足足在天空開了好幾圈，才慢悠悠開回了城。

回城第一件事就是換掉這身羞恥的兔兔。

第二件事是思考這一車邀請函要怎麼處理。

總不能他一個人獨吞，那就只剩他一個人進晚宴了，這也太醒目了。

但是發給誰呢……

哦！猩猩可以！

讓猩猩們去玩耍吧！

就在他準備尋找烏龜巴士的蹤跡時，忽然感覺自己身體內部，傳來一陣奇異的觸動。

謝爾：？

謝爾摸了摸頭頂的角角，角角還埋在頭髮里，嫩嫩的兩個，不，不是惡魔角角要發芽。

火車停了下來，謝爾靠在方向盤上。

體內的那種奇異觸動越來越明顯。

「草，怎麼感覺老子也想吐？」

【……】草草有氣無力地詛咒他，【你懷孕了吧親親，多喝熱水哦親親。】

「老子又沒穿到abo世界！」謝爾一腳踹在車門上，力氣大得直接把車門踹了下來，但他沒有感覺到腳腳的疼痛，因為體內那個奇異的、涼絲絲的、不算難受但又相當難耐的觸動，洶湧地佔據了他所有的知覺。

甚至連身後的胡蘿蔔襲擊他都顧不上了。

「老子不就升了個20級嗎，能有什麼體質的變化……」

他做魔王時一路升到99級，他都沒有經歷過這種感覺，每一塊皮膚，每一個毛孔，都似乎放大了無數倍的知覺，在被迫接受着每一陣風的吹拂，每一束陽光的照射，每一片衣料摩擦過的劇烈觸感。

好冷，他想要一個溫泉，跳進去，他不想這樣，好冷，不是物理意義上的冷。

是來自身體內部的，讓他靈魂都顫慄的寒冷。

草草終於從暈車裏清醒了，一醒就驚叫——【親親！你！你這是要長出藍條了耶！！我檢測到了！嗝！！！你終於要長出藍條了！！！】

謝爾：？

謝爾：「老子以前長藍條也不會這麼難受啊。」

而且他剛墮成惡魔他就自帶藍條。

20級的時候都有十米藍條了！

哪裏像現在這樣，憋到20級才開始長！

【因為親親你現在是一個最完美的身體啊！】草草打了個比方，【你看過修真小說嗎，主角懷孕，啊不，主角結出金丹，總是和別人不一樣的啦！】

【所以你這個身體長出藍條就是厚積薄發嘛！】

【你的藍條質量一定是鍍金的！】

謝爾才不要什麼鍍金，他現在只想要一把火把自己烤進去。

是的，溫泉已經不夠了，他需要一把火。

太冷了……又冷又空虛……彷彿來自身體深處的空虛。

他受過重傷，灑過熱血，撕過天堂，下過煉獄，他卻從未經歷過這種……有苦說不出的感覺。

但明明又稱不上什麼痛苦，他只是難耐，只是渴望着有什麼能……

【親親，要不這樣，你找個人抱你一下？】草草悄咪咪地建議他，【檢測結果顯示，親親你這個身體每一個發育節點，都需要遞進的……嗯……】

「？你再說一遍？」

【哎呀，就是……嗯……反正親親你放心啦，你現在藍條剛剛長出的階段，只要抱一下就好啦！你想想你以後的藍條質量，是亮晶晶的藍條哦！和別人都不一樣哦！】

「如果老子不呢？」

【可能會……胎死腹中？啊不，可能會長不出來？】

【你就禿了哦！永遠沒有藍條了哦！親親你要變成禿頭魔王嗎？】

「……」

【哎呀，親親你不要害羞嘛，你一個男孩子被抱一下怎麼啦！】

【又不是你40級時藍條拓展你需要被……】

草草說不下去了，因為謝爾粗暴地把它禁言了。

沒有人可以強迫魔王做任何事！

沒有人！系統也不行！

找個人抱他？做夢吧！

他寧願發育失敗！啊啊啊！魔王寧死不屈！！

——路西法穿着鈦金鎧甲，騎着皇家大馬，準備出城去找老婆分享他剛剛在公文山裏找到的關於營養液的重要線索時，就看到城門口，一個圓滾滾的雪白兔兔，像是喝醉了酒一樣，紅著小臉，紅着眼睛，紅著長長的耳朵，搖搖晃晃地向他走來。

「那個，你！」兔兔用一種奶凶奶凶的語氣就跟欠了他八輩子似的，「過來！」

「抱老子一下！」

「不許問為什麼……不然鯊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