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保送

第二天，各大學都搭起自己的展台，開始招攬競賽優勝者。林星不想過早決定，便躲著招生老師，從各展台收了些招生小冊子，拿到外面慢慢翻閱。京華大學，原名京華學堂，1912年改為現名。抗戰期間南遷，1946年復學。1952年院系大調整，被確立為綜合性大學。改革開放后，成為首批國家「911」工程建設大學。校史沒什麼特別的，林星也不是非上京華大學不可。但鍾朝遠在京華大學，林星想去見見他。復交大學，起源於盛宣懷在上海創辦的南洋公學。1905年劃歸清廷商部、后改屬郵傳部。1912年民國成立后，改屬民國政府交通部。1928年移歸鐵道部，和北方原交通部各專門學校合併為交通大學。1941年上海淪陷，交通大學被汪偽政府接收。抗戰勝利后復校，改名復交大學，取光復交通大學之意。1952年院系大調整，確立為綜合性大學。改革開放后，國家首批「911」工程建設大學。帶白雨涵去上海看看，是林星曾經的夢想之一。但上海什麼時候都能去，也不是非得報復交大學。「老師，你們學校主體是曾經的交通大學，又在上海，為什麼不直接叫上海交……」林星有些好奇。「你報不報我們？」復交大學的招生老師打斷林星。「不報。」林星不留情面地說。「那就不要多管閑事。」

林星又看了幾所學校。浙南大學，同樣是第一檔的大學，但反正要出省，不如直接去BJ或上海。科大，入選省隊時都沒簽約，現在再去簽約保送，有些尷尬。金城大學卒央學院城關分校，這麼長的名字看著就不像正經大學。林星拿起招生小冊子翻了翻。全國海拔最高的911大學！全國地理中心！卒央山下好讀書！「同學，了解一下，我們金城大學卒央學院城關分校，小班教學，集中優質資源培養，可不比京華大學差。」「不好意思，你們是一本嗎？」看著這麼長的校名，林星有點發怵。「什麼一本，我們可是正經的911大學，副部級高校！」「哦，那好。」林星放心了。「你們說不比京華大學差，是什麼的培養模式？」「宣傳就是這樣啊」，招生老師敲了敲桌子。「你們也要從自身實際出發。那京華大學，肯定得金牌啊。我們這，什麼牌都能保送。」「但我是金牌……」「你金牌還來消遣我？」林星被攆走後又看了看，拿了金牌選擇範圍反而變窄了，好像只有京華大學一個選擇。京華大學不認為這些金牌會報別的學校，別的學校也不待見這些金牌得主。林星轉了好幾圈，最後只好又回到京華大學的展台，簽約保送。林星沒仔細看，寫得無非就是高考不能選別的學校、去了后不能轉專業之類的。其實簽約后又高考換學校的也不是沒有，反正這合同也沒明確說違約會怎麼怎麼樣。當然林星是沒這能耐，就算把學物理競賽的時間都拿去複習高考，林星也就勉強考個金城大學。

簽完約保送京華大學，林星沒多做停留，和潘問天、劉澤超一起坐火車回家。放棄集訓隊資格的不止林星一個，順延下來，劉澤超幸運地遞補進了集訓隊。按他的說法，寒假是沒法好好過了。「不愧是我們複賽的第一名，被實驗坑了還能進集訓隊。」這是林星的真心話，雖然看上去林星在以上位者的姿態嘲諷劉澤超。「還得感謝你主動放棄資格。」「又不止我一個。」「對了，潘問天，你最後簽哪個大學了？」林星問。「京華大學高考降六十分。」潘問天說。「潘神強啊，

給我加一百分我都考不上京華大學。」「林神謙虛了。」火車到江寧，劉澤超坐地鐵回家，林星和潘問天還得再換乘去廬河的火車。「說不定，當時科大冬令營，擦黑板能拿金牌的傳聞是真的。」林星突然感嘆。「沒有啦，只是鼓勵你一下。沒想到你真的很強啊。」「我也只是走運。潘神這次沒發揮好可惜了呀。」「嗯……」

回到廬河，林星徹底成為學校的大明星了。去年考到省二第三時，只是所有同屆的學生和少數其他年級的同學知道。現在，作為廬河七中五門學科競賽里，唯一一個拿到省一等獎、進入省隊、決賽拿到金牌的人，林星的輝煌事迹在七中門口宣傳欄里佔了兩整版，喜報登在了七中官網首頁。林星把潘問天的風頭完全搶了過來，有些不好意思。潘問天一直很優秀，這次決賽依然優秀。去年物理競賽，廬河考得最好的也只是一塊銀牌。今年潘問天是銀牌，也完全談不上辜負廬河一中老師同學的信任什麼的，卻失去了以往的關注度。不用說徐建永和於至辰，林星的初中同學劉晴都發來祝賀。「恭喜林神，金牌大佬！」「等等，你是誰？」林星加qq好友時會改備註為真實姓名，但人多了以後，看著真實姓名還是對不上號。「我是王薇薇啊，林神記性真差。之前你來一中上過補習班的，記起來了嗎？」「不好意思，忘了。」

潘問天還有高考壓力，一中指望他給學校掙一個市狀元，甚至是省狀元。決賽結束后回到廬河，他就立馬被班主任提溜回學校上課了。林星雖然平時成績不錯還穩定，但也只是穩定上一個末流911大學的樣子。現在反正保送了京華大學，七中也催著他上課。林星現在又沒有去集訓隊學習的壓力，在家看了會白雨涵送的費曼物理講義第三冊。第三冊講量子力學，但林星不喜歡費曼用的一些記號，就沒再看，想著以後上學時還是跟著主流教材再學一遍得了。十一月中旬，突然就徹底解放出來，早早地放寒假。這個年齡還是應該努把力，林星想。回去上學得了。

雖然自己是靠實驗數據作假才拿的金牌，但現在沒有其他人知道。沒人知道就是沒有作假，林星試著說服自己。當孫宇航在每一個課間都圍繞自己打探決賽細節，像狗仔隊追蹤明星的一舉一動，或者像警察盤問罪犯的一舉一動那樣，林星嘗試用劉澤超對自己的溢美之詞回應孫宇航。劉澤超對林星的描述是安全的，因為他根本不知道林星實驗數據作假，他眼中的林星，就是大眾眼裡一個競賽金牌該有的形象。林星回答孫宇航時，一邊回憶劉澤超對自己的描述，一邊嘗試在自己心裡勾勒出這個接近完美的人物形象，嘗試分析他在決賽考試現場的想法，總算是盡量無矛盾地把這個形象給孫宇航完整講了一遍。給孫宇航講自己的光輝事迹時，林星餘光瞥到白雨涵。她多次想來跟林星講話，但由於圍著林星的人太多，在外圈看了幾眼后又離開。離自己複賽全省第三進省隊，讓白雨涵等自己一會，已經過去一個多月。離自己第一次跟白雨涵誇下海口，考到省一后讓她答應自己一個願望，已經一年多。「白雨涵，等等。」放學后，林星終於找到機會。時隔一個多月，再次拉住白雨涵手腕，喊住白雨涵。「可以陪我一會嗎？去操場上走走。」「很快的，不會耽誤你複習的。」林星笑了笑，「現在你的時間很寶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