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決賽

「恭喜啊，省隊大佬卧槽。」周末打完遊戲，徐建永和於至辰也在群里祝賀林星。「運氣好而已。」林星高興地說，「你們也參加競賽了嗎？」「化學省二」，徐建永說。「物理省二」，於至辰說。「省二和省隊沒法比啊，我之前也沒學過競賽，花了兩星期速成。我媽說自主招生可能有用。」「啊，那也很厲害啊。」林星也違心地恭維的幾句。

「感謝林神」，周一上課，孫宇航把林星吹捧一番，還把從姚東那拿的紅包給了林星。「我拿省二，多虧林神教導啊。」林星有點愧疚，沒提供什麼實質上的幫助。就算考得好一些，省二進實驗和普通的省二也還是一樣，不會有特別的優惠。「感謝林神」，神經刀同學在課間也專門來林星教室，把小紅包遞給林星。「別」，林星本來氣消了，但一想到於至辰說，他從來沒學過花兩周速成了個省二，又開始生氣了。「這是你自己努力的回報，和我無關。」「哪裡哪裡，還是林神教得好啊。」「別，別說是我教的，都是你考前一禮拜自學學出來的。」林星把神經刀同學推出教室。「林星，恭喜你進省隊」，白雨涵說。「嗯，謝謝。」「那個，之前你說，如果考到省一，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嗯，怎麼說呢……」林星扶著課桌，又帶著白雨涵走出教室到走廊上，看著樓下跑來跑去的低年級同學。「現在沒這心情」，林星說，「等到事情告一段落吧，我現在還要準備決賽考試。」林星回到教室。

雖然取消了省一保送的政策，但進省隊后，科大又跟林星說可以先簽約。放在以前，林星可能會心動，但現在想想，科大隻是在省會、離得近，自己對科大其實也沒有太多的情結。就算決賽失誤最後只拿了銅牌，高考還考上原來自己的本科母校，也不算太壞。劉澤超和潘問天也都進了省隊，潘問天之前找了個蹩腳借口拒絕科大，這次省隊簽約又不知道扯了些啥，總之是不去。劉澤超家住在科大旁邊，或許是天天回家都能看到科大，他眼裡的科大褪去了名校光環，他也婉拒了科大。省隊時不時有組織的培訓，林星也以此為借口光明正大地逃課。當時和白雨涵說的還要準備決賽考試，可能也沒那麼認真。準備決賽考試花不了多少時間，至少林星這段時間比其他高三同學輕鬆。

也許應該先和白雨涵告白？但不知怎麼的，林星當時又有點壓力。拿金牌最好，但如果真的發揮不好只有銅牌，也沒人怪他。林星複賽考試也沒有甩開其他人好多分，只是江南省省隊平均水平。林星一會兒想的是自己背負了江南省物理競賽的希望，一會又覺得反正有劉澤超和潘問天在，沒人在乎自己。國慶節只放了三天，之後一直補課。白雨涵問林星要不要出去走走散散心，林星拒絕了。第四天，七中要正常上課了，林星卻沒有學習的動力。林星是七中唯一的物理省隊成員，林星和他們說省隊有培訓，也沒有人來核實真假。過幾天寒潮來襲，十幾天後又是一波秋老虎。林星本來心情就不是很好，又加上反覆無常的氣溫變化，又開始感冒發燒。

在江寧坐上火車，去參加決賽考試時，林星的感冒還沒好。「感覺怎麼樣？」劉澤超問。「我看一時半會是好不了了。決賽我是指望不上了。」「沒事，感冒好得快。」劉澤超說。「我看不行，我都感冒流鼻涕十幾天了。」林星說。林星也不知道是自己換季凍或熱感冒，還是班裡哪個同學傳的流感。反正一到換季就容易得流感，

又都在一起上課，基本上一個班都得倒霉。一年總有那麼幾段時間，上課時常常聽到咳嗽聲擤鼻涕聲。「盡最大努力吧」，劉澤超鼓勵林星。「嗯」，林星說。「但我的最大努力也就那樣了。」

在考場坐下，林星還是一直流鼻涕。監考老師宣布考試開始，林星沒做幾道題就難受得不行，眼睛也辣辣的，一直往外淌眼淚。就算身體健康，林星做決賽題也沒把握，更何況現在。林星一會擤鼻子一會抹眼睛，嚴重影響了打草稿的速度。第一大題的式子好不容易列完，最終計算時又發現沒帶計算器。

林星撂下筆，在桌子上趴下，鼻涕混著眼淚流下。林星想起劉澤超說的，如果這屆表現出色，下屆江南省的省隊名額就會增加。但這和自己有什麼關係呢？林星不在乎。江南省競賽已經夠差了，這屆就算考砸了也不會繼續扣名額。反正上一屆留下來的就這個爛攤子，那把這爛攤子再原封不動傳給下一屆又何妨？真要是為省爭光，讓劉澤超和潘問天進國家集訓隊、國家代表隊，去拿國際金牌吧，反正林星的職責是結束了。林星的本科同學里，就有學科競賽複賽考進弱省省隊，決賽只拿到銅牌的。那又如何？只要不事先把自己定位成保送京華大學的那批天才就好。普通人就該有普通人的活法，靠歪門邪道硬混進天才堆里可是會出心理問題的。

交白卷得了，一個聲音在林星心裡吶喊。正好驗證一下，有沒有可能進省隊卻連銅牌都沒有，是個有趣的實驗。反正認真寫也寫不到多少分。如果交白卷，或許還能在物理競賽決賽歷史上留下輝煌的一筆，引起外界各種猜測。也許還有人自稱是相關人員，接受了哪個哪個大領導的指示，硬把啥都不會的林星塞進省隊。也許會有人說，沒幾年就要失業的林星父母，其實是什麼大官或大資本家，要通過物理競賽把林星運作到好大學。一個背影在林星腦海里浮現，鍾朝遠的背影。該死的鐘朝遠，一直罵自己沒文章要延畢。現在穿越回高中，到時候考上大學，上本科時就能發論文發到吐。但是，非得跟鍾朝遠較勁幹嘛，林星轉念一想，沒這道理，現在的林星和鍾朝遠沒有交集。

但是時光機……誰能拒絕時光機呢？鍾朝遠，可是發明了時光機的天才。雖然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他以後沒法留在京華大學，會淪落到江南師範大學當特聘副研究員，但他的科研能力卻是真貨。如果林星現在物理競賽決賽拿到金牌，就能保送京華大學，問問鍾朝遠的想法。林星在實驗室幫鍾朝遠幹活時完全沒關注他的理論推導，只是像操作工一樣撥弄按鈕。這次，林星下定決心，一定要當時光機發明的第一見證人，看鐘朝遠如何將這物理上不可能、甚至邏輯上都不可能的機器造出來。只有林星知道的秘密，可能是關於世界的秘密。「ELPSYCONGROO」，林星猛地抬起頭。「同學，考試時不要講話。」監考老師提示。「對不起。」林星說。還剩兩小時，時間還夠。林星用衣袖擦掉鼻涕，仔細審題。題目本身不難，就是比複賽多拐了幾道彎、多繞了幾圈。林星保持平和的心態，靜靜地做接下來每一道題。交卷時間到，林星沒留什麼遺憾。一道大題完全不會做，一道大題的最後一小問完全空著，其他題多多少少都寫了點東西，不至於太難看。理論考試結束，接下來就看實驗考試的發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