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通情達理
林開坐在床上，聽着小孩的講述。
這孩子模樣怎麼看都和正常人無異，林開的恐懼也淡了許多，怎麼樣都總比那一團青色的鬼火好。
林開也大概理清楚了前因後果。
據小孩所說，他是冥府的鬼差黑無常。
事情其實也並不複雜，無非是前夜他們誤闖了那一處隱蔽的洞穴后，因為人氣的進入，喚醒了他。
因為這方天地靈氣稀薄，他雖然蘇醒卻無法化出人形，雖然他們自成為鬼差之時起，就約束了他們絕不可傷害人類，但在這個陌生的世界，又感知不到冥府的存在，眼前便只有林開三人，猶豫再三，就想稍微借一下他們身上的陽氣成就人形。
他並不想傷害三人，況且他雖來自冥府，卻身為鬼差，不是尋常小鬼，從成為鬼差之時起，便註定了要遵循冥府的規則。
但是誰曾想它剛剛蘇醒，陰氣太盛，孫河和李勝利其實也並非是因為被積食了太多陽氣才導致如此，而是因為他陰氣太盛，只是稍微靠近，就使得二人寒氣入體，致使二人凍僵。
陰氣不似尋常冷氣，也幸好醫生來的快，兩人送醫及時才沒有生命大礙。
他雖然對孫河和李勝利感到抱歉，但他當時也不知道該去哪，第一眼見到的三個人，也就剩林開無恙，也發現了林開似乎不那麼受他影響，就跟了回來。
在林開睡覺的時候，又補了幾口陽氣，才得以化身人形，但也僅僅是小孩模樣而已。
林開摸摸下巴，他似乎已經完全習慣了黑無常的存在，「我就說我怎麼會睡了這麼久，果然不正常。」
黑無常面容冷酷，說話姿態完全是個小大人模樣，「你睡這麼久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我確實吸食了一些陽氣，但是那些量就相當於在湖泊裏面舀了一杯水，對你根本造不成什麼影響，你睡得久，純粹是因為你能睡而已。」
「呃……」林開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
他只是開個玩笑，想緩解一下緊張的氣氛而已，畢竟現在在他面前的是個實實在在的黑無常，卻沒想到黑無常會這麼正經的回答他。
過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雖然氣氛變得有些尷尬，但是也確實起到了緩解緊張的作用。
看了看黑無常身上的衣服，穿出去絕對是百分百的回頭率。
雖然在現在這個世界，就算告訴別人這是黑無常，也不會有人相信的，但是林開還是叫了跑腿，給他買了一些普通的休閑服。
還別說，黑無常的氣質，忽略掉身份的話，倒是像極了富家小少爺。
從黑無常的口中，林開得知，神靈消失，冥府也跟着消失了，他不知道自己當初怎麼陷入沉眠，更不知道現在又是怎麼蘇醒。
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現在的黑無常無處可去，也不能隨便使用能力。
既然已經和林開攤牌了，黑無常還是想要跟在林開身邊，但是他也不好太過強硬，還得林開同意還行，「這些天我能住你這嗎？等我搞清楚事情始末就離開。」
林開看着眼前和常人無異的小孩，心中不由開始琢磨著，「這麼大點的小孩，本來就無家可歸，趕出去好像也不合適。」
思索片刻之後，林開才緩緩開口，「我是一個人住，收留你倒是沒多大問題，但是你得保證，絕對不要鬧出什麼奇奇怪怪的事情。」
黑無常有些疑惑，「奇奇怪怪？」
林開撓了撓頭，「就是你就像正常人一樣生活就行了，
要實在有什麼特殊需求，得先跟我說清楚。」
黑無常想了想，似乎有些理解林開的顧慮，雖然他自己清楚他並不會做什麼奇奇怪怪的事情，他也沒有什麼特殊需求。
在化形之後，現在的他已經足以依靠自己維持這副身體，靈氣再稀薄那也是靈氣，只要不動用能力，維持身體不成問題，便也不再需要吸食陽氣。
黑無常對此心知肚明，但對於這些林開明顯不懂。
為了能夠讓林開放心，黑無常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好。」
醫院裏。
有兩名警員正在給孫河和李勝利錄口供，前日已經問了林開一些情況，當時孫河與李勝利已經凍僵昏迷，急需送醫，錄口供一事便暫緩了。
昨日晚間時分醫院便通知他們，孫河與李勝利已經醒了，在今天醫生確認二人情況穩定，他們便就馬上過來了。
重新從二人口中了解一下情況，與林開所說並無差別，又例行詢問了一些問題，便收了本子與錄音筆，向兩人道別。
出門與前來看望的林開碰了個正著，點了點頭算作打了個招呼。
林開一手拎着一大袋水果，順手把門帶上，「你們怎麼樣？沒什麼事吧？」
孫河不客氣的從袋子裏折了兩根香蕉，一根給自己，一根丟給了隔壁病床的李勝利，「沒事，一早就重新做了檢查，各項指標都正常。
本來可以出院了，但是醫院說我們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見，所以建議留院觀察幾天再走。」
話是這麼說，可孫河和李勝利都覺得，醒來后看到一大群穿着白大褂的醫生圍在自己的病床，指指點點討論着什麼的樣子，簡直就像看到了什麼可研究案例。
如果不是確信自己在醫院，從窗戶就能看到醫院裏散步的病人，憑藉他們的想像力，一定會腦補一番人體實驗的大戲。
孫河驅散了腦子裏奇怪的念頭，「誒，你說，那天我倆的狀態真的有那麼可怕？」
李勝利狂炫了一根香蕉，面色古怪的說道，「那天你們真沒看到什麼奇怪的東西？就是那種……」
李勝利揮舞著雙手，試圖讓兩人意會。
林開和孫河確實意會出來了，可兩人心思各異。
孫河短暫的愣神后，大方的擺擺手，「哪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別胡說八道自己嚇自己，都說了害怕我自己上就好了，你非跟我上那石柱子。」
李勝利聞言也不幹了，「說誰怕呢？」
孫河賊嘻嘻的笑着，「我可沒說。」
看着兩人「吵架」的模樣，生龍活虎的，林開應該高興才對，可聽到兩人的說話內容，他卻有些笑不出來。
目光不可查的瞥了一眼門口，換上了現代裝的黑無常正在門口入戶的拐角處，靠牆站着，似乎在閉目養神。
孫河和李勝利打鬧了兩句，「林開你也說說。」
回頭，兩人都看到了林開不正常的臉色，兩人互看一眼，「怎麼了？」
孫河和李勝利紛紛探起身子，朝林開目光方向探了探頭，「我去，哪來的小孩？」
黑無常一直在拐角處靠牆站着，要不是林開異常的舉動，孫河二人都沒發現，此時房間內還有個小孩。
孫河的驚呼拉回了林開的思緒，腦子瘋狂亂轉，「那什麼，親戚家的孩子，今天開始需要在我那暫住一段時間。」
一邊招呼黑無常，「小黑，別躲著了，快來打招呼。」
林開看着孫河和李勝利嘿嘿傻笑，「小孩子內向，內向！」
孫河卻瞪了林開一眼，目光中像是在說，「你早說帶小孩來的。」
李勝利也是不客氣的瞪着林開，扭頭看向悠悠走出來的黑無常，瞬間換上了笑臉，「剛剛哥哥們都是開玩笑的，你別害怕，這世上沒鬼的。」
而林開此刻的心裏只是在想，「這黑無常看起來挺通情達理的，應該不會在乎我剛剛叫他小黑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