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鈎狀病毒的叛亂

一陣沉默后，病毒與黎日情緒都有緩和。黎日突然想到一個腦洞很大的問題，「你們病毒有性別之分嗎？」

病毒聽到后又放出自己久違的大笑，「你們老師沒有教過嗎？我們哪裏有性別之分。」

「那為啥你說你的皇后呢，你這不……」黎日一時竟不知如何闡述。

病毒知道黎日想說什麼，意味深長道：「沒有性別不代表沒有愛情。」

黎日總覺得這個病毒像一個哲學家，說出來的話總是耐人尋味，有些話雖然說的是病毒的世界，卻又對人類社會含沙射影。病毒見黎日沒有接話，洋洋自得道：「怎麼，不能理解我們的感情？還是太年輕了。」

「我只是，只是覺得……」黎日總是對病毒嘲笑自己憤憤不平，但一時卻又不知道自己要反駁些什麼，心裏總是暗暗不爽。

「病毒世界沒有性別，因為我們的生殖只需要我們自己就足夠了，當然如果是DNA病毒，我們也可以和人類一樣各出一半基因來生殖。換言之我們就是雌雄同體，不過不是所有生物都要講究性別論。」

黎日其實並不想與病毒討論什麼性別的哲學問題，他只想八卦病毒和他已逝的夫人的愛情故事，雖說這行為有些傷口撒鹽，但至少對於黎日無聊的住院生活也算一點樂趣。

「我和我的王后都是同一種病毒，我們形態呈長條，因為難以被發現，所以稱為隱病毒家族。我們寄生宿主廣泛，所以很多生物體內都有我們的存在。又因為我們數量眾多，所以我們是病毒王國當之無愧的王牌家族。我的爺爺與父親都是病毒王國的國王，但就在我父親在位時，我的父親與鈎狀病毒家族首領起了爭端，鈎狀病毒家族認為人類在世界上日益崛起，而侵入人類身體會給病毒在這個世界帶來更大的生存空間。但我的父親認為鈎狀病毒的侵略人類勢必困難重重，不願讓眼前的病毒王國陷入戰爭之中，他們便開始無休止的爭吵。」

不知什麼時候，黎日眼前浮現了兩個病毒爭吵的畫面。

隱病毒是一個長條形狀，外殼光禿禿的，像一個光桿司令。而鈎狀病毒體型巨大，外殼有鋒利的鈎突，似乎鈎狀病毒很在乎他的鈎突，不時擦拭着它們，閃閃發亮。鈎狀病毒用力嘶吼道：「我們才是這個世界的主人，我們比人類早存在億年之久，如今他們日益雄霸自然，這對我們是空前的威脅。」

隱病毒巍然矗立在鈎狀病毒前，一動不動。聲音蒼勁有力道：「和平來之不易，你們鈎狀病毒就是好戰，難道你們忘了你們祖先的敗仗嗎？那時人類差點滅了你們的族群！你們差點滅絕！」聲音音調不斷提高，讓人不寒而慄。

「那次是時機選擇失誤，讓敵人利用了我們的弱點，但如今正值我們進攻的良機，而且我們在不斷變異中變得更加強大了。」鈎狀病毒似乎早已做好充足準備，這場侵略勢必要血洗曾經的恥辱。「曾經的屈辱我們不會忘記，而且要讓他們血債血還！」

「幼稚！」隱病毒震怒，腰都氣得彎曲，「戰爭只會是兩敗俱傷，和平才是我們致力維護的，我不能帶着整個病毒王國去自討苦吃。」

鈎狀病毒沒有說什麼，只是丟下一句：「我們自己的仇自己會報。」便轉身離開了，透亮的刺突在光照下格外刺眼，那時父親講，他已然看見了那刺突上的血跡。後來鈎狀病毒便開始了他們的復仇計劃。他們並沒有直接選擇侵略，而是開始在病毒界發展自己的勢力，他們對安居樂業的其他弱小病毒不斷欺負，搶佔他們的地盤，並強迫與他們為伍。當然他們也欺負到了我們隱病毒的頭上。

其實我當時還問過父親，鈎狀病毒所言的戰略似乎很有道理，為什麼父親執意阻止，父親只是告訴我長大就會明白。可還沒有等我長大，我第一次遇到我的王后，我就知道鈎狀病毒的所說的並不是我們嚮往的極樂凈土，反而是炮火下的民不聊生。不過或許唯一要感謝鈎狀病毒的是，我遇到了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