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微妙的聯繫（一）

真田的公寓今天又爆發了一次大戰。

這次柯南沒有在場,因此戰場直接從客廳蔓延到廚房，再蔓延到卧室。枕頭和沙發墊都被扔到了地上，砧板都差點被當作武器。

不過兩個人都還有理智,所以沒有動菜刀。桌子上的瓷杯也還在原位。

偏向和式的裝修本身很講究收納，桌面上沒有放什麼東西,真田想要操起手邊的武器也沒辦法。他倒是拿了自己用來練習的武士刀，沒有出鞘而是帶著刀鞘用來攻擊，結果直接被仁王用手指點了兩下就被奪了刀。

每次打架前都知道，打架的結果大概率不會改變,該輸還是會輸,但實在是忍不住啊。

這張可惡的臉，真的很想一拳頭砸上去！

但最後是仁王將真田摁在了地上。

「打夠了？」他問。

真田:「……你到底在做什麼啊。」

「我在想辦法讓曾經有罪的那些傢伙們對著公眾認罪。」仁王說,「不過這個世界上政客里大概有80%不是好人，我也只能從已經落魄的那些人里挑選獵物。」

「這種事沒辦法在現實世界做不是嗎？」仁王鬆開真田，後退兩步,坐在了沙發上,「但人類偶爾也會有想要做點出格的事的時候，比如嘗試一下審判壞人？」

仁王一開始想說的是「嘗試一下學習蝙蝠俠」，但想了想他又覺得這樣說並不恰當，畢竟他做這些事並不是出於什麼高尚的情懷和打擊犯罪的正義之心。而且真田,他親愛的前副部長,真的知道蝙蝠俠是誰嗎？

用一個梗但對話的另一個人不知道這個梗，是很讓人掃興的。

「你得承認,有些壞人從不認為他們會遭報應，但他們害怕黑吃黑。」仁王伸出手在膝蓋上點了點,「會有更多的人把證據送到我手裡的。」

因為已經開了頭。

真田從地上坐起來,扶了扶旁邊的茶几:「你會很危險。」

「他們會希望你消失。」真田當然很清楚這一點。

「但我背後有組織。」仁王說,「狐假虎威……這種時候，背後是恐怖組織，反而更讓那些人恐懼吧？」

真田語塞。

他能長篇大論，說出許多話去論證仁王的做法並不對，但就像是從前許多次一樣，他從來沒辦法阻止仁王。

這裡不是現實世界。

……這個理由彷彿是覆蓋在一切事物之上的最高法則，但這不對。這個世界的人是外星人，和他們本質上不屬於同一種人類，那麼就不應該將同樣的原則放在他們和其他人身上。

但不應該是這樣的。

「仁王。」真田看了一眼系統面板。

這個東西他始終不能習慣，一直出現在視野範圍內，潛意識希望它不見的時候它確實會消失，可那只是欺騙他的視覺，本質里這個東西一直存在於他的意識里。擁有這個，不管在什麼地方都會感覺自己與世界有隔閡吧？

仁王為什麼要一次次強調這裡不是現實世界呢？

「你……去過很多其他世界吧。」真田說，「在那些地方，你做事會肆無忌憚嗎？」

「欺詐師永遠自由。」仁王打了個響指，「我做什麼都不會影響你，不會影響我們的親人和朋友不是嗎？」

再說下去，真田或許要發表「智慧生物都應該遵守道德原則」的演講了，仁王不想聽。他知道真田在想什麼，但他沒有像真田想得那樣無所顧忌。

他是浪子，是流浪者，是旁觀者。他經歷一切，享受一切，不會被控制也不會被虜獲。

但這些就算說出來，真田也無法理解的。

「談正事。」仁王說，「反正這個世界，屬於組織的這個身份，是必然要隨著組織的消亡而死去的。你覺得最後被追到窮途末路然後開車開到懸崖下面如何？或者乾脆你直接追著我，最後暴露我的身份，然後開槍……對著這裡。」

「你喜歡哪一種？」

真田皺起眉:「你在想什麼？你會死的！」

「我會想辦法活著，但做了壞事一定得付出代價不是嗎？」仁王聳了聳肩，「你得相信我的演技。」

「現在別聊這個。」真田強硬道。

這種對於假死的設想仁王之前也找真田聊過。他總有些奇思妙想，比如最後在屋子裡放一把火，和這個世界背景里他的家人一樣歸於灰燼……反正他可以在著火以後想辦法離開，讓仁王雅治和「日內瓦」都死在火場里。

真田每一次都會打斷仁王。他很難想象仁王描述的那些場景，仁王本人要如何離開。做壞事也好，無法接受仁王的作風也好，不能理解也好，但這個世界確實只有他和仁王是同類。

真田其實想過，最後如果仁王很難跑掉，那他可以在警方里想辦法弄清楚警方的路線。

每個世界都有無數通緝犯無法被警方抓捕，不缺仁王一個。他問過仁王回到現實世界以後這裡會怎麼樣，仁王說就和出了遠門一樣會離開，會消失。那麼這裡的警方就永遠抓不到仁王了。

他說個開頭仁王就知道後續了。仁王才不想這樣呢。

通緝犯，太遜了吧？

想要逍遙地活著，保留這個世界的「度假價值」，那麼屬於組織的那一部分就是要完全抹去。他可以換個身份，但絕不以現在的身份被通緝被追捕。

「對了，你今天就是想問問我最近做了什麼嗎？」仁王轉換話題，並不想和真田太深入地談兩個人的價值觀差異。

真田這才想起諸伏景光在電話里說的事。諸伏景光是希望他探一下柯南的口風，具體的事情還是會由他親自去談的，只是想知道柯南對「竊聽」這件事的看法和對公安的看法。

他皺起眉，還是先問:「你從公安的包圍圈裡跑掉的？」

「公安已經確定是誰了嗎？」仁王問。

真田有些不解:「不是你嗎？『日內瓦』，我記得這是你的代號。」

「蘇格蘭的反應還挺快。」仁王若有所思地點頭。

如果不是蘇格蘭，就憑之前圍在土門康輝車子旁的那些公安，根本認不出來他是誰。國內對黑衣組織行動小組的其他公安距離波本和蘇格蘭，能力確實有壁，也難怪波本升得那麼快。仁王看了一眼真田，想真田什麼時候才能升到比波本更高的職級？

「真田，你要努力啊。」仁王看了一眼真田，「什麼時候才能再次升職呢？」

真田一頭霧水:「我為什麼要升職？搜查一課很好。柯南那個孩子和搜查一課碰面的機會很多。」

這也是實話，死神遇到案件的概率太高了，真田如果不是在搜查一課，以他的性格想要和柯南打好關係可沒這麼快，這麼容易。

「那麼公安想讓你做什麼呢？」仁王問，「你之前在系統里說想要約柯南出來……想要約他出來，直接打電話找他不就好了嗎？」

真田:「……」

事實是真田雖然很喜歡小孩，但在小孩眼裡一向是很可怕的人，唯一在他面前膽子很大的只有他侄子佐助。況且，在真田的想法里……

「我們上次和柯南君說好了要在適當的時候交換情報。」真田嚴肅道，「既然答應了就不能食言。我最近沒有收到什麼消息，所以……」

「所以你喊我過來了。」仁王懂了。

真田關於組織的信息都是來源於仁王，想要交換信息當然要仁王在場。以真田的性格，不是他收到的信息他不會選擇轉述並以此居功。仁王願意在柯南面前展示他的獨特情報，他就會在涉及到相關事務時問仁王有沒有時間一起見面。

真田一直將事情的優先順序劃分得很清楚:和柯南組隊對付組織是排名第一的任務。他以後會回到現實世界，從來沒打算留在這裡，因此對一些警局劃分給他的多餘的工作，或者公安那邊的動向都不太在意。他從前因為脾氣，在警校和警局時人緣都不太好，但工作時間日長，他這樣願意承擔責任的人自然就是同事和領導眼中「值得託付」的人。

也有人一直在幫他。

「你直接在系統里和我這麼說，我在路上就可以直接和柯南君約好見面時間了。」仁王說。

真田看了仁王一眼。

仁王:懂了，你就是想先和我打一架對吧？

仁王打電話給柯南時，柯南正在阿笠博士家裡。

他之前發現了被竊聽以後，很快從晚上出現在網路上的「公安辦事不利」的新聞中得出結論:放竊聽器在他身上的是公安。

他本來想問問真田，但第二天就遇上了一個兇殺案，進了搜查一課就得知真田又連續加班了好幾天。

「真田警官是不會做這種事的。」灰原哀不知不覺已經形成了對真田的刻板印象，「但如果公安想要和你聯絡，那麼應該會讓真田警官來找你吧。他就是這樣的人。」

「之前真田警官確實沒有彙報我就是工藤新一。」柯南想起了維持兩周的公安的「保護」，兩周以後大概是沒有在他身邊發現組織成員，就都撤離了。

真田警官實在是個很真誠的人。…但他還是覺得灰原對真田警官有些誤解。

「他們應該已經知道水無憐奈在fbi手上了。」柯南又想起那天的狙擊。

茱蒂老師的那個fbi同事阻止了琴酒，並且另一個方向也有人攻擊琴酒，只是被另一個人阻止了……就是直接在光天化日之下從公安包圍圈裡闖出來還搶了車的日內瓦。

這件事刷新了柯南對日內瓦的印象。

在那之前，他只是從愛爾蘭口中聽到過日內瓦這個代號，知道日內瓦潛入警局，便以為日內瓦和貝爾摩德是相似的風格。但從這次的行動來看，日內瓦的行事風格反而很簡單粗暴？

可不符合邏輯啊！

……仁王哥哥似乎能從日內瓦那裡得到一些信息？是像自己從貝爾摩德那邊挖掘情報那樣的方式嗎？

柯南有些猶豫地想，要不要約仁王哥哥見面呢？

在他猶豫的時候，他看到了仁王配合警方調查的新聞。土門康輝的父親直接在網路上認罪，新聞沒來得及壓下來直接因為所有受害者共同出面提交證據而由警方發起了特別調查。

仁王在其中屬於知名度比較高的那個，他悲慘的過去也在報道中露出冰山一角。

而柯南似乎抓到了一線靈感，又還差一點。

或許先去問問茱蒂老師他們的進度？

就在柯南這麼想的時候，他接到了仁王打來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