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表演的收尾（五）
仁王精準地掌控著自己信息「泄露」的進度。
很快就是暗殺土門康輝的任務。為了完成這個任務,琴酒已經制定了數個行動計劃，基爾也被調入行動小組。
基爾是CIA的卧底。
FBI在美國境內和CIA是老對頭了。目前FBI還未獲得入境許可,而CIA大多在國外進行特工活動。CIA在日是有執法權和完整的行動小組的,不過FBI不要說尋求他們的幫助了，根本是會躲著他們走的。
上次FBI對貝爾摩德的圍剿失敗，FBI更換了路線和行動信號,也借著對貝爾摩德的了解甩開了貝爾摩德的跟蹤。
仁王後來還是跟著朱蒂摸到了他們的一些行蹤，知道他們最近重新更換了安全屋和通訊信號。以柯南的「運氣」,他們很快會再次相遇,而仁王從兩邊追蹤進度，能夠更清楚地把握住FBI的動向。
這工作量不低。比較起來，公安的情報只要直接問真田就好了,沒什麼難度。
仁王在赤井秀一面前表演過兩次,以赤井秀一的敏銳,他必然會猜到日內瓦和仁王的聯繫。
所以現在，仁王直接在真田的公寓，在開誠布公的談話中,暗示了自己和日內瓦的「聯繫」。他要先讓柯南有這樣的概念：仁王雅治在私下裡調查組織，和組織有血海深仇，而他為了獲得信息與日內瓦有些不清不楚的關係。
於是等到柯南和赤井秀一交換信息，開始合作,柯南和赤井秀一也會對「日內瓦和仁王或許會是情人關係」這個線索更加篤信。
這個信息赤井秀一會相信的。他進入組織是用的類似的方式，他會認可這個線索，而不是直接懷疑「這是演的」。赤井叛逃的時候真田已經出現在了組織的視野里，但以赤井的級別根本不會知道仁王的這個「弱點」，他又真的見過仁王表演的深情日內瓦，這樣一來便會更相信仁王。
當然實際上仁王對這個信息先讓赤井秀一知道,還是先讓降谷零知道，沒有絕對的偏好，他總有辦法演得讓別人相信他。只是波本沒辦法在暗殺任務前回來，赤井秀一肯定會先獲得和柯南見面的機會。
仁王不打算攪亂這個。
波本回國會在土門康輝的暗殺任務之後。雖然朗姆已經同意了他的回國申請，不過這次任務BOSS對朗姆不是很滿意，壓了壓朗姆的命令，讓朗姆在琴酒這次暗殺任務結束之前暫時專註整頓國內情報卧底線。
這很明顯是在拉偏架，畢竟琴酒這次任務做得也不能算很好：折掉一個愛爾蘭，廢掉一架直升飛機。
至少在底層人員和普通代號成員眼中，這次任務的結果處理表現出了BOSS對琴酒的寬容。
但實際上呢？
實際上，對BOSS而言，整個組織的代號成員有將近四位數，分佈世界各地，除去各部門負責人以外的其他普通代號成員對BOSS來說就是消耗品。龍舌蘭還直接因為意外而死呢，他死得荒謬，可組織每年因為類似原因，暗殺失敗死亡，或是情報獲取失誤死亡的代號成員有很多，底層人員的折損就更是數不勝數了。
廢掉皮斯科的時候，愛爾蘭在BOSS眼裡就已經是廢棋了。
貝爾摩德揣摩BOSS的心理是有一手的，她毫不掩飾直接給琴酒遞暗示，也是知道BOSS根本不會在意一個愛爾蘭。
琴酒本身也很敏銳，他清楚BOSS的心理，才肆無忌憚直接從倉庫開了直升飛機出去。
對普通成員來說，直升飛機這種高級軍火，他們想見都見不到，但對於BOSS而言，世界各地那麼多個倉庫的軍火都是他的。組織成員里還有專門培訓直升飛機駕駛員呢，伏特加手上駕駛工具的證件有一打，組織訓練營里也有專門訓練駕駛的，琴酒自己也會開直升飛機。
訓練用報廢的直升飛機每年也不少。
白蘭地和琴費士認為琴酒浪費，只是因為這種型號的直升飛機不太好弄，價格貴一些而已。這種貴對BOSS來說也只是小錢。
琴酒做的最麻煩的行為反而是掃射東京塔。但正值選舉換屆階段，組織本來就打算搞些大新聞，琴酒這麼做也算是正中BOSS下懷。行動組老大做得過分一些不是什麼大事，這就是琴酒的風格。
朗姆也很清楚這一點，可這不妨礙他對琴酒不滿，想給琴酒找麻煩。
組織高級代號成員之間互相推鍋扯後腿本身就是常態，他們是非法組織，又不是什麼積極向上的正經職場。
警視廳公安部的卧底被剷除，不代表組織手上就沒有卧底了。威逼利誘，新的卧底很快就會出現。但總的來說，會有一個空白期，而在這個空白期存在的時候，真田這個遊離在外的，又擁有重要組織信息渠道的警官，就變得顯眼起來。
公安是必然會想要將真田手裡的信息渠道握在手裡的。
為了防止被信息誤導，也為了更好地指揮行動，波本必定會來試探。
而只要他在柯南的提示下知道日內瓦和仁王雅治的關係，那麼他很快就會明白，真田在組織里的高級線人到底是怎麼運作的。
只有組織高層知道真田對他來說很重要，朗姆不信任波本，根本不會告訴波本這個消息，但貝爾摩德不一樣，唯恐天下不亂，恐怕會給波本暗示。
這正好。貝爾摩德的消息會給波本誤導的……知道真田和仁王的關係，又知道真田和日內瓦的關係，波本會怎麼想呢？
會認為日內瓦對真田的特殊，是出於對仁王的喜歡嗎？還是會懷疑真田呢？這兩種想法表現的最大的差別，是仁王雅治這個身份能拿到的情報強度的差別，為了確認這一點，波本必定會進行確認，而這樣一來，就會陷入仁王的劇本中了。
身份的不同，必然會造成赤井秀一和降谷零兩個人理解的，日內瓦和仁王雅治關係的不同。
仁王等著公安和FBI，拿著日內瓦的弱點，來「勸說」日內瓦。或者是想辦法勸說仁王雅治。
不知道這兩邊會用什麼話術呢？會更先接近誰呢？
是打算直接從日內瓦入手，還是先弄清楚仁王雅治的立場和重要性呢？
復仇，或者正義，或者愛？
又或者是公眾利益？
親手挖掘出來的線索才可信，費盡心思獲得的成績才更有價值。貿貿然走出去送情報是不會被相信的，只有被看到痛苦和掙扎，展現出猶豫和覺悟，仁王雅治這個人給出去的信息才會被重視。
這種表演當然不是必要的，只是仁王就是喜歡把事情弄得複雜一些，也算是找些樂子。在這樣的世界，想要過得快樂，總要自己做些什麼的。
甚至這樣的表演也可以讓真田放鬆一些。覺得無語也好，啼笑皆非也好，情緒波動強烈，都是一種情感的宣洩，也是壓力的釋放。
仁王是習慣了在不同的世界穿梭，在陌生的地方冒險的，可真田不是。一直表現得鎮定又沉著的真田，在這個世界待了許多年一步步走到這個位置的真田……他真的不恐慌嗎？
仁王那麼希望他不改變，可他還是懂的，真田也會害怕，會痛苦，會焦躁。
那就讓他多生一點氣吧。仁王是做不到聞言軟語去安慰真田的，他甚至會假裝不知道真田的壓力和疲憊。
仁王知道自己喜歡做的，和自己的行事風格，總會讓真田心頭冒火。那不是很有活力嗎？把內心的煩悶發泄出來也不是壞事。
仁王在這個世界必須站在黑方的立場上，他完全可以選擇成為琴酒那樣幽靈一樣的組織成員，從頭到尾都隱藏在幕後，可他最後還是讓「仁王雅治」這個身份成為了閃耀的職業選手。
真田可以看到他，看到他在世界網球比賽上打比賽，作為瀟洒的職業選手而活。這是他和真田都熟悉的樣子。
仁王是不會承認他在想辦法緩解真田的心理壓力的，他只會在真田面前惡作劇，隱瞞自己的計劃，假裝自己就是要把真田指揮得團團轉。
他不會和真田說，放心，我一定會帶你回去，會站在你這邊。你可以看著我，看著我堅定地站著，那麼你就有信心了。
他只會莫名其妙拆分出了日內瓦和仁王雅治兩個身份，假裝自己就是為了好玩才演出自己愛上自己，自己是自己弱點的這個戲碼，然後讓仁王雅治這個身份陪著真田一起走紅方的線。
真田懂嗎？真田是不會理解仁王的許多選擇的。可不理解的同時，他也不會拒絕仁王的要求，也會條件反射注視著仁王的身影。
「強者至上」，一切都可以用這個規則來解釋。這就是仁王和真田兩個人，不被其他人理解，甚至自己也說不明白的相處方式。
另一邊，柯南獲得了情報大豐收。
貝爾摩德不可能將組織信息泄露給柯南，她並沒有打算背叛組織，只是想在組織面前保護她的天使。仁王才是真正想要摧毀組織並且付諸行動的那個。
仁王雅治這個身份在柯南面前是可信的，他也有足夠的理由去對付組織，於是仁王挑挑揀揀將可以給柯南說的情報都告訴了柯南。
比如愛爾蘭和皮斯科的一些信息。
至於琴酒……
「我只知道，許多人都很害怕他。」仁王說，「我的信息渠道大多在歐洲，日本這邊不太熟。」
他說的是柯南經歷過也見過的組織成員，最多補充了一些信息。現在再得到這些信息，有很大一部分已經失去了信息的時效性了。不過用來取信柯南也確實夠了。
他不會在第一次與柯南談話時就說太多。
對一個小孩（工藤新一也只是個高中生）說太多就太可疑了，更別提真田還在旁邊虎視眈眈地看著。而且有些情報，只有在面對那幾個高級特工時說出口才有價值。
「伏特加的信息我倒是查到一些。」這是可以說的。
「從前的伏特加死在琴酒手裡，據說是任務失誤被FBI抓到了蹤跡。新的伏特加好像一直跟著琴酒。」仁王說著低下頭，「可琴酒這個人彷彿不存在一樣。」
FBI，柯南得到了又一關鍵信息。FBI那裡或許有上一代伏特加的資料，或許對挖掘組織的線索有幫助。
如果有機會再問問茱蒂老師就好了。說起來，茱蒂老師上次那件事之後就直接辭職了，原本的住所也人去樓空，不知道現在去哪裡了。應該還在日本吧？
「說這麼多就差不多了。」真田打斷了仁王的話。
「柯南君。」他轉過頭，認真嚴肅地告誡柯南，「下次不要再一個人去追兇手了，很危險。你應該學會尋求警方的幫助。」
「警察根本不可能永遠及時到達，還是要自力更生才行。」仁王在旁邊潑冷水。
真田一拳砸過去：「閉嘴！」
仁王越是這樣說，柯南越是不會懷疑他。之前仁王就是這麼表現的：嘴上說著聽起來很可怕的話，但實際上總是會阻止別人行兇，會勸說別人放棄復仇。
這大概就是口是心非吧，柯南想。
真是麻煩的大人。
柯南還想追問仁王關於日內瓦的信息，但真田在仁王的授意下表示「不可以說」。他和柯南說：「如果知道日內瓦的信息，你一定會去找類似的人，去追查吧？太危險了，柯南君。」
「真田警官應該不是會因為危險而放棄追查的人。」柯南抬起頭，「我也不是。」
「……現在還不是時候。」真田皺起眉，「公安有自己的計劃。」
原來如此。
再古板的人為了達成目的也會採取一些無傷大雅的手段，再冷淡的人也一定有重要的人和感情。柯南自己是為了查案會選擇一些小辦法的人，比如撬鎖或者進入犯罪現場，這屬於偵探共有的屬性，於是他自然認為真田會掩護重要的人這件事沒有任何問題。
正因為對真田警官來說，摧毀組織是一定要做的事，所以他會幫助仁王一起去追查組織，會在上司面前隱瞞仁王的消息。
也會隱瞞他的消息。
在此之前，柯南已經遇到了猜出自己身份並且無條件在幫他的服部，也遇到了最開始觀念不合但以摧毀組織為目標共同努力的灰原，於是他現在自然而然接受了真田這個一定要追查組織的警察，和表面是個普通職業選手實際上擁有特殊信息渠道的仁王。
「柯南君，組織成員是很殘忍的。一定要注意安全。」
對話的最後，不管是仁王還是真田，都再一次提醒柯南要謹慎。
然而嘴上答應的柯南想，下次遇到組織成員，我肯定還是會衝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