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表演的收尾(二)
「真田警官居然和公安有關。」柯南坐在阿笠博士家裡,抱著熱茶,發出這樣的感慨。
在旁邊擺弄著顯微鏡的灰原哀動作頓了頓:「那又怎樣?」
從語氣里聽不出她對官方組織的尊重,甚至還有一些排斥。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出身於組織,又在組織的監控下被送到美國讀書的灰原哀,曾經的天才科學家宮野志保,對官方組織自然會是一副警惕又不信任的態度。
學術界並沒有那麼單純,研究「危險領域」的科學家更是如此。
對於那些醉心研究不在意其他任何事情的科學家來說,在國家的保護下安心工作確實是一個很好的選擇,也只有強大的國家能夠擁有足夠的資源去供養頂層的科學家。但宮野志保不是那樣的人。她很聰明,也很有天賦,但她並不喜歡自己正在研究的東西。
她有在意的家人,有喜歡的愛好,也嚮往著自由瘋狂的生活……她買很多新款包包,也給自己買機車,她是被困住的飛蛾。
她憎恨組織。
她也明白,她不能將自己的天賦,和研究成果,給官方知道。
她的身上深深刻下了組織的痕迹。如果她和組織無關,在陽光下生活的她會成為國家保護的寶藏,但她曾經身處組織,做出的藥物沾過人命,那她就很難再做一個不問世事的純粹科學家了。
而公安,是特工,是獵犬,是……和組織那群人做鬥爭且同樣冷酷的一群人。
灰原哀想了想真田那張嚴肅的臉。
那位警官真的可以做特工嗎?明明更適合做普通的警察吧?
「嚴格來說,真田警官並不算是公安。」並沒有注意到灰原的敏感情緒的柯南,在整理自己從真田警官那裡得到的消息,「只是國內負責組織的小組隸屬於公安,而真田警官會給他們提供信息,在必要的時候提供幫助。」
這不就是冤大頭嗎?灰原哀想,這就很符合她對真田警官的印象了。
身懷偏見的灰原哀看著手裡的顯微鏡,發現自己無心研究,索性從凳子上爬下來,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你不會什麼都和真田警官說了吧?」
「當然不會!」柯南抬起頭,「愛爾蘭死的時候說,日內瓦同樣混入了聯合調查小組的內部。我必須要確認真田警官告訴我的確實是事實,而不是謊言。我拒絕了加入公安的保護計劃,真田警官答應我,不會將我的消息上報。」
「他們可不會聽從你的拒絕。」灰原說。她想了想,又覺得:「如果是真田警官的話,他的承諾是可信的。可他的不會上報,是什麼程度的不會上報呢?」
「他答應了會隱瞞工藤新一這個身份,但不會隱瞞在東京塔上的,我關於連環殺人案的推理成果。」柯南看著灰原,「如果公安的警官們決定監視毛利叔叔他們,那麼毛利叔叔和小蘭的安全也得到了保障,不是嗎?」
「反過來,在偵探事務所附近發現了官方人員監視的組織,會更在意你的毛利叔叔和小蘭姐姐。」灰原哀挖苦道,「你根本不知道他們有多可怕。」
「如果什麼都不做,就變成死循環了。」柯南放下了手裡的杯子,「愛爾蘭本來就不可以直接交給警視廳……」
這是幾個月前在警視廳突發心臟病的原佳明,教給柯南的道理。
他看著真田警官帶走了愛爾蘭的屍體,而後第二天那個屍體又重新出現在了警視廳,之後很快就被警視廳公安部調走。這件事讓柯南對真田警官所做的事背後蘊含著的隱秘有了猜測。
雖然警視廳公安部的動靜並不會外傳,但他旁敲側擊之下還是從高木警官那裡得知,警視廳公安部有人員調動。
真相只有一個,警視廳公安部中存在卧底。
而真田警官配合公安將卧底找了出來。
日內瓦就在那些卧底當中嗎?還是依然存在於暗處?
必須要儘快摸清楚和日內瓦相關的線索。或許可以從真田警官這裡入手。這段時間的觀察,和那天在東京塔上的反應,已經能夠讓柯南串起足夠的線索。在東京塔上,他懷疑真田,但現在,他重新相信了真田。
應該找機會和真田警官聊聊。
看了一眼灰原哀,柯南問道:「灰原,你聽說過『日內瓦』嗎?」
「那個中立國家?」灰原歪了歪頭。
「不,是酒名代號。」柯南沉吟道,「如果你完全沒有聽過這個代號,那麼這個組織成員,一定隱藏得很深。」
灰原:「……」
「我只是研究人員。」她翻了個白眼,「拜託,組織成員千千萬萬,我怎麼可能全部認得?」
宮野志保不認識日內瓦,也不認為仁王雅治這個運動員會是組織成員。
但確實是組織成員,並且就是日內瓦的仁王,在確認過警視廳內部的卧底清除告一段落後,心情很好地買了點菜去真田家借用廚房。
從前他去過兩個世界法則偏向於廚藝的世界,為了完成任務,他在那兩個世界精修了廚藝。這是個很有用的生存技能,自從去過那兩個世界后,每次回家,他弟弟和姐姐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哪怕只是最簡單的蛋炒飯,他都能做到讓弟弟熱淚盈眶。
就是廚藝上來以後仁王開始精研「食物裝飾」。
比起繼續精進食物的味道,還是研究怎麼在不改變食物味道的同時讓食物的外表更有個性比較有意思。
作為一個重度挑食症患者,仁王的味覺其實很靈敏。但他沒有對美食的執念和慾望。他屬於那種,廚藝很好,卻只在心情好的時候下廚,平時可以用壓縮餅乾來維持生命的那種人。
他和琴酒一起做任務的時候,兩個人可以高強度連軸轉不需要正經吃飯,只需要通過各種壓縮食品和葡萄糖維生素之類的必備營養品來維持生命。
真田看著放在餐桌上的「骷髏」,「帶血心臟」,確認一個是蛋糕一個是蛋包飯。
「你心情很好?」他有些不解地問。
「puri.」仁王擺盤結束,拿出照相機專門找了角度拍了個照,有些可惜現在的手機沒有高清照相功能。他拉開椅子坐下來,問真田:「我用系統把我這些天做的事都錄下來了,你看完了嗎?」
「看了五遍,之後會再看五遍。」真田正襟危坐,「絕對不會錯過任何細節。」
仁王:「……」
倒也不必如此。
他一叉子懟進盤子里的那個「心臟」,血液一樣的番茄醬滾動起來,彷彿心臟在掙扎:「如果柯南君約你見面,通知我一起來。工藤新一是個很聰明的偵探,如果我不在場,他或許會發現你並沒有真正參與東京塔上的亂戰,那我做的一切就都失效了。還有,降谷零很快就要回日本了。真田,如果他問你關於我的事,你只需要說和組織無關的那部分。」
「我知道了。」真田應道。
就算這麼囑咐了真田,以真田的言談和性格,肯定也會被降谷零捕捉到破綻,但仁王的目的就是將這些破綻展示給降谷零看。
降谷零在警校入學時就見過自己和真田,當時自己是送真田去讀警校的朋友,後來在假期也相互見過面。有這樣的前提,降谷零是不會將「仁王雅治」和「日內瓦」直接聯繫起來的。
但組織的流言里,「日內瓦」和「網球選手」的愛恨情仇,可有不少。
當降谷零將流言中的「網球選手」和「仁王雅治」這個人結合起來……
波本,你會是怎樣的反應呢?
將日內瓦和仁王雅治這兩個身份分開以後定製的戲碼,在表演時都沒有幾個重量級觀眾。偶爾仁王還會得到琴酒代表著「你在玩什麼無聊的東西」的眼神。不管是琴酒還是貝爾摩德都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因此在他們面前演出深情戲碼顯得很沒意思。
但現在重量級觀眾來了。
對於黑暗中的人來說,愛人約等於弱點,又約等於把柄。但對於光明世界的人來說,愛人的意義是純粹又充滿希望的。
波本,你會信嗎?相信日內瓦這樣走到黑衣組織高層的惡棍,會為愛所困?
仁王很期待自己預定好的觀眾的反應。欺詐師許久沒有進行大型表演了。
在他對面的真田看了他一眼,大概猜到仁王又想要惡作劇了。惡作劇的對象大概會是降谷。思考了半晌,雖然看不慣仁王的惡作劇,但天平兩邊對比仁王比誰都重要,他便什麼都沒有說。
最多到時候提醒一下降谷?這麼想的真田,並沒有意識到,他的反應其實也在仁王的計算之內,而得到了他的提醒的降谷零,大概會加重一些誤會。
真田重歸警局后,仁王也回自己的網球俱樂部好好做了幾天的網球教練。
朗姆的人手有了大批量的損失,需要重新整理,琴酒也在為之後的大型任務做最後的準備。競選季已經開始,議員候選們開始在各地演講,參加活動,仁王和貝爾摩德的情報搜集工作已經結束,之後是琴酒制定行動計劃的環節。
boss對琴酒這次任務的完成情況沒有不滿也沒有讚許,人員損失對boss來說不算什麼,組織世界各地每天都有人員折損,也不斷在招新。自從決定清理掉皮斯科,愛爾蘭就註定成為邊緣人物了。而邊緣人物的損失是不會受到上層人物的注意的。
相比較而言,直升飛機的損失反而給琴酒帶來了更多麻煩。
主要是負責組織經費和採購的白蘭地與琴費士很不滿琴酒的浪費。
上一次直接清理掉了組織的據點,這一次又在不必要的情況下將直升飛機開出去並且回來就報廢了……
琴費士給boss打了報告,要求限制琴酒的軍火報銷額度。
boss沒批。
琴酒給了琴費士這樣的回復:「和美國關於魚鷹的交易不是已經在進行了嗎?多買兩架。這個型號的直升飛機還在試驗周期,可以壓價。」
「我自然會將價格壓到最低!」琴費士專門給琴酒打了個電話,咆哮道,「別總盯著新型直升飛機,倉庫鎖了!密碼換了!你別想再進去了!」
琴酒掛斷電話。
伏特加小心翼翼看他:「大哥……?」
琴酒面無表情點了根煙。
仁王知道這件事以後笑了一場,還和貝爾摩德打了個電話。
兩個人聊起這件事,發現如果不牽扯到相互的「底線」,光是談這類讓人心情愉快的事,那他們倆還是很合拍的。
「同性相斥。」貝爾摩德感慨道。
仁王:「我可不承認我們倆是同性,差太多了,貝爾摩德,我可是個真誠的人。」
貝爾摩德:「如果連你都是真誠的人,那我真是世界上最誠實美好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