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假面的會面（二）

在「下定決心作為證人出面作證提交證據」之前,赤井秀一先讓fbi的人整理這個案件的調查資料。他們在調查的過程中也發現了不少受害者雖然很痛苦但並不打算出面，這時候赤井秀一就按照流程詢問這些受害者是否願意別人替他們發聲——在保密的前提下。

沖矢昴這個身份是假的，他可以吸取一些別人的「背景」作為設定,這部分fbi會做好檔案的設計和資料的整理,有官方為後盾的話，不會有破綻的,因為現實就是什麼情況都會發生。

與此同時,赤井秀一以柯南為橋樑,試圖和諸伏景光進行一次簡單的會面。

「決定要合作了嗎？」柯南有些興奮,「要在哪裡談呢？」

「我只打算和那位綠川警官進行一次私下的談話。」赤井秀一和柯南說,「boy,正式合作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並不是兩方的人覺得可以合作就能夠坐下來談的。」

「為什麼不行呢？」柯南很不解，「cia的那位小姐不就答應和fbi合作了嗎？」

那是因為本堂瑛海以為我們在威脅她，赤井秀一心想。本堂瑛祐或許也接收到了她姐姐的一些不安的情緒,因此一直很猶豫不想接受fbi的證人保護計劃。基爾本人已經沒有辦法說服她弟弟了,但赤井秀一確實沒辦法任由本堂瑛祐自由生活。

他不擅長說服別人,也不擅長表現友善，這一部分工作最近是詹姆斯帶著朱蒂在推進。

朱蒂做過帝丹中學的外教，雖然她辭職的時候本堂瑛祐還沒有轉學,但短暫的教學生涯也讓她對學生的心理把握能更精準一些，而詹姆斯身上帶著那種上了年紀會有的慈愛氣質，沒有太強的攻擊性。

「boy，要有耐心，急躁是會出問題的。」赤井秀一當然不能把這些機構內部的博弈告知給柯南,這是大人世界獨有的利益漩渦。於是他只和柯南說:「就算要合作,也需要有人推進。雖然成功將基爾送回組織,但是那天在醫院，我們也和公安起了衝突，現在我們fbi在日本也屬於非法入境……如果想要合作，還有很多問題需要提前解決。」

「而我正在為合作做準備。」

如果真的要合作，拜託總部那邊直接聯絡日方才是最快的方式。赤井倒不是覺得那樣不好，只是他和蘇格蘭的關係確實還不錯，如果什麼招呼都不打，直接就讓上頭的人施壓……稍微有些過分。

其實現在fbi握著很多獨家情報，官方申請合作的話，fbi是不會允許情報外流的。這中間有許多利益博弈，或許會浪費很多時間，而赤井不想浪費時間。

所以他所說的合作，其實是私下找蘇格蘭達成默契。

為了摧毀組織，他倒不介意交換情報，甚至讓出一些獨家線索，因為他對自己的能力有著絕對的信心，也對自己拉仇恨的能力有著足夠的了解。組織想要殺死他，就會行動，繼而露出破綻。

原本這種私下會面，他直接找蘇格蘭就可以了。但赤井秀一真的很欣賞柯南，也直覺一些信息讓這個小孩知道會更好。他讓柯南轉達會面的邀請，也算是變相告知蘇格蘭一個潛台詞，「我信任這個男孩的能力，他可以在對付組織的行動中佔據更重要的地位」。

在組織里待過的人不可能輕視小孩，蘇格蘭會明白他的潛台詞的。

赤井秀一和諸伏景光的這次會面選在了一個露天的用來給流浪音樂人做live表演的場所里，兩個人重新背上吉他包，很有一種從前威士忌組做任務的既視感。但不管是赤井秀一還是諸伏景光都沒有重溫舊夢的懷舊感，反而都心懷警惕。

赤井秀一是自然而然想起了波本。當初三個人一起執行任務時，他就感覺到波本和蘇格蘭似乎早就相識，兩個人之間有些更深的聯繫。後來蘇格蘭暴露后他還刻意觀察過波本。只是他和波本關係很差，根本沒有能夠好好聊天的時候，因此也沒辦法套話或者近距離搜集線索。

假如波本現在是蘇格蘭的線人，那麼fbi在組織內的情報源實際上是偏弱勢的。基爾的地位比不上波本，能力也比不上。

做計劃時要用最悲觀的思維去思考各種可能性，波本有可能已經和蘇格蘭斷聯，也有可能其實也和官方機構有關，是卧底，但赤井秀一依然以波本確實是組織的人並且和蘇格蘭有聯繫，是蘇格蘭的線人來進行思考，這是對fbi來說最差的情況。

「真沒想到我們會在這種場合重新見面。」諸伏景光說。

赤井秀一點了點頭:「那個自稱是朗姆下屬的組織成員的dna，在公民信息庫里沒有備案。」

卡沙夏是大聲喊了朗姆和日內瓦的代號，但仁王沒有喊他。基爾發過來的消息是那天帶走她的那個人是卡沙夏，但赤井秀一不知道諸伏景光是否知道了卡沙夏的代號，便乾脆沒有提。

而諸伏景光也不會將代號信息告知給赤井秀一，他默認fbi不知道卡沙夏的代號，接著赤井秀一的話說:「這部分，日本的公民信息庫也沒有備案。」

「看來又是沒有身份的人。」

「組織的很大一部分成員都隱藏在黑暗中，沒有明面上的身份。」諸伏景光語氣比起平時要冷一些，「但這些人不足為慮。更麻煩的反而是有公眾身份的組織成員。企業家，演員，政治家……他們背後有無數利益糾紛。這個道理，你應該更有體會吧？」

「啊。」赤井秀一應道。

貝爾摩德就是一個鮮明的例子。那些黑暗中的人，只要組織受到打擊，就可以全部清理掉，反而是有身份的人更難處理。不過這也是有論外的情況的，比如琴酒這樣的，他們倆都知道，琴酒也不存在於任何國家的公民信息庫中，但想要抓到琴酒很難。他牽連的不是明面上的關係網，而是黑暗世界的關係網。

兩人通過簡短的對話，大致交流了關於卡沙夏的情報，但都沒有透露自己這方的重要調查結果。

客套的交流告一段落，兩個人假裝在猶豫要不要上台去進行演唱，一面開始談過去的事。比如諸伏景光逃離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赤井秀一想起了當時的場面。

原本臨時和詹姆斯商量將自己的撤離路線選擇一條用來讓蘇格蘭離開，為了保證能救人要搶在其他人面前找到蘇格蘭，為此還在組織里表現出了為了功勛六親不認的態度（打傷了一些同樣在找蘇格蘭的組織成員）。

但還沒有等他告知蘇格蘭自己的身份，就出現了一個警察。

似乎是在附近解決民事糾紛（小混混在赤井秀一眼裡就是民事糾紛），因此沒有配槍，只是拿著警棍。

既然已經決定暴露自己的身份，又知道蘇格蘭也是卧底，赤井秀一就沒打算對那個警察做什麼，還在想這是不是蘇格蘭給自己準備的撤離路線。但很快他就從蘇格蘭的反應里看出來，蘇格蘭認識那個警察，並且蘇格蘭還以為自己是組織成員，想要保護那個警察。

……不用吧？

還沒等赤井秀一說什麼，那個警察似乎也發現了蘇格蘭的舉動，露出焦急的表情后，直接打暈了蘇格蘭。

那一刻赤井秀一是震驚的。

如果不是那個警察看上去表情太真誠，面相又太正直，赤井秀一真的會第一時間動手。但後面又傳來了腳步聲，而那個警察則警惕地一邊掏出警官證一邊擋在了蘇格蘭面前。

赤井秀一後退一步，決定賭一把，fifty-fifty，那個警察的計劃他好像明白了——

果然，在發現他退讓之後，那個警察直接扛起了蘇格蘭，動作很快地翻過巷子的牆壁，先去了那個一群小混混進來的公寓。

幾乎是他離開的下一秒，波本就出現了，表情帶著焦急。就是那個表情，讓赤井秀一敏銳意識到，蘇格蘭對波本的意義不一般的。

他和波本在那個巷子里吵了兩句，波本沒有發現蘇格蘭，整個人的注意力都不在他身上，很快又離開了。

那之後沒多久，赤井秀一就收到了蘇格蘭失去蹤跡的消息，組織里標註是失蹤，但大家都默認了蘇格蘭成功叛逃。他和波本自然受了牽連。波本原本就是情報員，直接被情報組調走，而他被丟進審訊室走了一輪以後，高強度完成了好幾個任務才證明了自己的「忠誠」。

他表現出了足夠出色的能力，組織似乎打算對他進行最後一個審核，讓他和琴酒一起出任務。赤井秀一當時感覺到了危險，又在審查力度變弱，第一次聯繫fbi時得到了fbi希望收網的消息。高強度完成任務時赤井秀一想辦法獲得了一些關於美國據點的情報，現在又有與琴酒做任務的機會，赤井秀一便決定直接抓捕琴酒。

琴酒在組織里的名聲很古怪，殘忍和可靠並存。赤井秀一知道琴酒是行動組負責人。原本fbi差一點就抓住了上一任行動組負責人伏特加，但直接被琴酒破壞了機會。據說琴酒從小就在組織里長大。這樣的成員，必然會擁有很多獨家的情報。

不過後來他被日內瓦叫破了行蹤，直接叛逃了。對組織美國分部的打擊倒是獲得了不錯的成績。

「那個警察，你應該認識吧？」赤井秀一用餘光注意蘇格蘭的表情，「你當時是不是打算自盡？他好像也看出來了，直接把你打暈了。」

用的警棍，力氣很大。

諸伏景光聞言眨了眨眼:是真田打暈的我？可是……

仔細想想，後來真田確實在安全屋教訓過自己，說了類似「不管什麼情況都不能放棄生命」的話，赤井所說的發現了自己想要自盡也是說得通的。

直覺讓諸伏景光覺得有些不太對，但沒有發現邏輯上的漏洞。不想透露太多個人信息給赤井秀一，諸伏景光便很簡單地點了點頭，謝過了赤井秀一，並客套地問了問他當時直接離開有沒有影響到他。他當時想要自盡，也不只是因為面前的萊伊和身邊的真田，還因為聽到了腳步聲，像是又一個組織成員。

「沒什麼。」赤井秀一說著，「倒是那個腳步聲，讓你以為是組織其他人追過來……」

「是組織的人吧？」

「是波本。」

赤井秀一看到了諸伏景光很輕微的瞳孔的震動。

啊，果然，他和波本認識，感情很深，有很大概率現在還有聯繫。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訊息，赤井秀一道:「比較起來，同樣目睹了你的叛逃，波本被情報組帶走後……遭遇了很多吧。」

諸伏景光:「……那不是正好嗎。」

諸伏景光露出一個帶著冰冷意味的表情，言下之意是「這就是做壞事的報應」。他不會在赤井面前表現出他和零的聯繫。但他也發覺，今天的對話，主動權不知不覺偏移了。

不能再聊下去，他想。

「如果想要合作，先解決官方手續上的問題。」他直接轉移了話題，「我的上司可是對fbi很不滿。」

「啊，那是我的上司將要解決的問題。」赤井秀一隨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