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運功

跟隨袁瘳漸入深山，詭白的暠霧越發濃郁。

「不樂。」

袁樂輕輕拽了拽袁不樂的袖口，在他身後輕喚道。

「怎麼了，姐。」

袁不樂回頭駐足，疑惑地看了自家姐姐一眼。

只見，袁樂緩緩抬起顫顫巍巍的手，她指著前方，慌張道：「瘳大夫不見了？我剛剛還看着他的！」

「什麼？」

他連忙回頭，重新想要尋覓一直以來跟隨的身影。

可惜，肉眼可見的除了郁蔥密林和暠霧外，大概只有看不見盡頭的路。

「剛剛還在的！姐姐，你先躲我後頭。咱先別輕舉妄動......」

袁不樂手向身後摸去卻什麼也沒摸到，不禁驚呼一聲。

「姐姐！」

他瞳孔微縮，又是猛地一回頭，一眼望去只有林子和霧，哪還能見着袁樂的身影。

「鬼打牆！不，不是，絕對不是。」

雖說心中擔心姐姐的安危，但袁不樂飛快按捺下心中的不安感，沉下心來思考。

「難道是守寨的法陣！這麼小個寨子怎會有這種神通？不過......目前看來似乎並沒有多少惡意，畢竟一點法術波動都沒有。」

袁不樂眯起眼，聚焦視線去尋找細節。當看向密林深處時，只覺得雙目猝然刺痛。

他緊忙閉上眼，不斷按揉發疼的眼睛。

緩了會兒，袁不樂吐出一口子濁氣，重新瞪着模糊的雙眼看向林子。

「金光？等一下！」

話還沒說到一半就被拉回嘴裏咀嚼。他揉捻下巴，舌尖舔繞自己的虎牙，心中將金光聯想到了袁瘳肺內亮光。

「那是人嗎？可我怎麼確定呢，那玩意刺得我眼睛生疼，再看下去我真的要瞎......」

袁不樂豁然開朗，一拍大腿，喃喃道：「呵呵......這不正是測試『遺忘』的好機會嗎！」

他盤腿坐下，收斂起心神閉上雙目，靜下心來感知體內的「遺忘」。

......

「沙沙沙......」

微風拂過林間，吹得樹葉作響。

一片枯黃的落葉側飛而來，竟恰好劃開了袁不樂的眉心。

傷口不深卻血流不止，

鮮血順着眼窩匯向內眥，最終滲入雙瞳深處。

傷口不斷鼓動，發出如澆油般的滋滋聲，一顆反色的詭譎眼睛掙扎著擠破骨骼血肉凸出。

......

又是一陣惡風，裹挾著濃濃暠霧襲來，聲勢比上一次恐怖百倍。

卻在此時，那片落葉上睜開了數不盡的血瞳。

隱約間，好似銀鈴的笑聲從四面八方響起。

整個蒼翠的林子迅速枯萎，露出藏匿在林后的掛滿金桔的招財樹。

漆黑髮臭的烏郁瘴氣從死氣沉沉的死林間升騰而起，以摧枯拉朽之勢扯碎了惡風。

被攪碎的暠霧揚起層層落葉，一條通體蠟黃的長蛇從落葉中復甦。

蛇的頭頂的鱗片凹凸不平，間隙中流膿的惡疙瘩清晰可見，祂的鼻尖向下畸形地彎曲，好似彎刀。

【阿赫里曼。】

落葉逐漸腐爛，散發出幾乎可視的惡臭。

【法理海·費卡里句·昊勾希。】

隨着最後一聲低吟消散在暠霧中，袁不樂睜開了雙眼。

死林，金光，瘴氣，落葉，第三隻眼，詭異的蛇頃刻間散失殆盡。

袁不樂還是獨自一個人盤腿坐在林間小道上，身旁是掛滿了明黃金桔的招財樹。

......

睜開眼的袁不樂神色恍惚，雙手抱着頭，渾身止不住地顫抖著。

「什麼東西？等一下！為什麼會在這裏。」

用手支地緩緩站起，他迷茫地看向不遠處題著大大「袁」字的寨門。

「我好想忘了什麼......前面是寨子嗎？」

「嘶！」

眉心刺痛，下意識伸手摸索，可始終什麼都摸不到。

「為什麼......我的眼睛不疼了，但眉心卻疼了不停？等一下！我眼睛為什麼會疼！」

袁不樂話說到一半直接卡死，支支吾吾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詫異，驚愕，狂喜。

三種表情依次漸變，他咧開嘴露出一口亮牙，雙手一點點握緊成拳。

「這就是『遺忘』的權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