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 60 章

第60章 第 60 章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看到雲緩之後,這名下人喊了一聲「小公子」。

雲緩有點暈血,他看到大片的血跡會覺得眩暈,因此他忍不住偏過頭去:「慢著,你們要帶他們去醫治?」

「二公子說,把他們丟到馬棚里,是死是活全看他們的運氣。」這名下人道,「小公子也要玩?那邊有馬和弓箭。」

雲緩並沒有心思玩這個,他吩咐道:「最近王妃常常在佛堂里抄經,她不想看到家裡出現死人,你找大夫給他們兩個療傷。如果他倆出事了,破壞王妃抄經的心情,王妃肯定會重重責罰你。」

雖然凜王的姬妾很多,但后宅真正有權力只有王妃。

雲緩是王妃生的,別人都知道他和王妃親近,自然不敢質疑他說的是真是假。

這名下人聽過之後趕緊道:「是。」

雲緩走了過去。

雲府二公子云永泰是側妃所生。雲永泰一直都不怎麼看得上雲緩這個弟弟,在他看來雲緩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文不成武不就簡直是個廢物。要是他像雲緩一樣都是王妃所生,肯定比雲緩更有出息,甚至能奪得王世子之位。

雲永泰瞥了雲緩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道:「呦,七弟,好久不見你了啊。」

雲緩笑了笑:「我也好久沒有見到二哥了,最近想念二哥,所以過來看看熱鬧。」

雲永泰「嘁」了一聲。

幾個兄弟都是你爭我搶互不相讓的性格,雲緩身體又差而且腦子不靈光,當然搶不過他們。

但云緩有一個優點就是特別會說話,說什麼都滴水不漏,讓人挑不出毛病來。

而且雲緩長得好看,雲永泰去過江南幾次,就連江南那些細皮嫩肉又清秀的公子哥兒都比不上雲緩樣貌精緻,這樣一個好看的弟弟用溫和的語氣對他說話,他就算想找茬也找不出什麼。

雲永泰挑了挑眉:「你也想練一練箭法?這裡的弓都很重,以你的身手恐怕拉不起來。」

「這倒不是,我只是來這邊看看熱鬧。」雲緩道,「二哥箭法精湛,我是知道的。」

雲緩來到這個朝代之後,知道多管閑事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但是,有些事情他看不到是一回事,看到了又是另外一回事。

如果他阻止雲永泰,不讓雲永泰用這些人當靶子,按照雲永泰的心性,他肯定哈哈大笑,把其他兄弟都叫來,所有人一起嘲笑雲緩膽子小。

如果鬧到凜王那裡,凜王也會罵他不成器。

在凜王府中,凜王欣賞做事勇猛有氣魄的兒子,雲緩從小體弱不靈光,王妃又把他寵得像什麼似的,因而,他一直都不喜歡雲緩,覺得雲緩將來沒什麼出息。

現在雲緩在這裡看著,雲永泰礙於面子至少不會故意射偏,會爭取把箭都射在箭靶上。

雲緩道:「二哥,我聽說新開了一家酒樓,裡面的飯菜特別好吃,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雲永泰冷哼一聲:「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吃這麼多東西,也沒有見你個子長高。等我把這些箭用完了再吃。」

雲緩在心裡罵了雲永泰一百句。

雲永泰騎著馬繞著雲緩溜達了兩圈,從自己身後拿出一支箭:「今天讓你看看我高超的箭法。」

說著這支箭飛了出去,一箭正中靶心。

舉著靶子的人雙腿顫抖,整個人已經抖得不像樣子了,身下濕了一片,居然被嚇尿了。

雲永泰哈哈大笑:「這也是個沒有出息的人。」

雲緩忍不住嘀咕:「如果讓你站在那裡,你說不定比他更害怕。」

雲永泰又拿了一支箭,他慢慢的搭上去,朝著場上另一個人的箭靶射了過去。

這次他沒有瞄準箭靶,他的箭往下偏移了幾分,雲緩臉色一變,他知道雲永泰這次失手了,舉著箭靶的人會被射中心臟。

千鈞一髮之際,那個人居然伸手穩穩的接住了這支箭。

雲緩鬆了一口氣,徒手接箭不是誰都能做到的,看來這群人中卧虎藏龍,有真本事的人。

雲永泰這一箭射偏了,他心裡本就窩藏著一股氣,眼見當箭靶的人居然伸手接住了他的箭,他心中更氣,翻身下了馬背,拿著馬鞭朝那個人走了過去。

雲緩趕緊跟了上去:「二哥,你不和我去吃飯了嗎?」

雲永泰一鞭子抽在了那個人的身上:「你好大&#3

0340;膽子,本公子不想讓你活,你敢活下來?」

那名男子本就穿得單薄,身上只是一層單衣,這樣一鞭子下去,他的衣物瞬間被血染濕。

這個人的目光從始至終都落在雲緩的身上,雲緩覺得他的目光格外不同,彷彿認得自己一般。

這名男子雖然落魄,但五官深邃而冷厲,哪怕面容上帶著血污,依舊看得出是極為罕見的容色,而且他的身姿挺拔如松,在一眾跪舉著靶子的人中格外醒目,如果雲緩見過對方,肯定會記得他。

既然沒有見過,對方卻這般看著自己,雲緩猜測他肯定是以這種方式向自己求救。

雲緩抓住了雲永泰的鞭子:「二哥,你不要打他了,我害怕看到血。」

雲永泰不耐煩的道:「你怕血?咱們雲家的子弟沒有你這麼膽小的,快給我躲開!」

儘管口中這麼說著,雲永泰沒有再打下去了。

府上知道雲緩看到血容易暈厥的人很多,雲永泰便是其中之一。

某年冬天世子獵了一頭鹿,當著雲緩的面放了鹿血來喝,沒想到雲緩看到他們每個人都端著一碗生血去喝,而且還勸著他也來一碗暖暖身子,直接被嚇暈了過去。

在原本的世界里,雲緩連殺雞都沒有見過,突然看到一群壯漢逮了一頭鹿去殺,還要逼著自己去喝生血,他當然接受不了這種奇葩的事情。

王妃一直都很喜歡雲緩,如果真的把雲緩嚇出什麼好歹了,雲永泰知道王妃一定會想方設法的把自己提溜過去問罪。

到時候他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雲永泰冷哼一聲,他把馬鞭扔在了地上:「有你在這裡,我什麼好興緻都蕩然無存,好好的射箭遊戲全被你攪黃了。」

雲緩真的不想理會雲永泰這個神經病。

如果只是好好的射箭活動,不把活人當成箭靶子來使,雲緩才懶得過來湊熱鬧。

天氣這麼冷,雲緩只想待在自己溫暖的房間里寫寫字畫會兒畫,一點都不想跑到這個四面漏風的練武場來。

看著雲永泰走遠了,雲緩讓府上下人把這些舉著箭靶子的人帶走。

那名挨了鞭子的男子看起來頗為狼狽,雲緩對他伸出一隻手:「你起來吧,身上傷口是不是很疼?」

男子把手放在了雲緩的手上。

雲緩沒有想到這個男人的手這麼大,居然把自己的手掌都覆蓋了。

對方身上應該是冷的,但不知道為什麼,接觸的時候雲緩卻覺得一股暖流從自己身上遊走而過,讓他感到格外舒適。

雲緩吃了一驚,緊接著男人在他面前站了起來。

雲緩這時才發現對方身量很高,自己剛到對方肩膀處,他修長的身形給人很深的壓迫感,可能是有外族人的血統,所以男人五官涼薄且立體,瞳孔明明是很淡的茶色,卻給人深不見底的感覺。

因為男人剛剛用手抓了箭頭,手心被箭頭劃破,鮮血滲了出來,他把手放在雲緩手心上的時候,雲緩也覺得自己手心黏黏膩膩的。

「你和我去我的住處拿點葯塗抹上吧。」雲緩道,「箭頭如果生鏽的話,你的傷會很危險。」

男人垂眸看著雲緩的面容。

雲緩圍著赤紅的狐皮披風,披風顏色越是鮮艷,便越是襯得他膚色清素如雪,偏偏發色漆黑勝墨,只用銀冠束了一半出來,另一半垂散身後,閃著緞子般的光澤。

雲緩眼睫毛微微抖動了一下,好奇的道:「你看我做什麼?我臉上有東西呀?」

男人冰冷的眸中似乎染了些許異色:「沒有。」

「那你和我一起過來吧。」雲緩道,「我的院子里距離這裡很近。」

雲緩手上帶著男人的鮮血,又濕又黏讓人不太舒服。

他總是忘記隨身攜帶帕子,這些血只能等回到住處再清洗。因為不想看到鮮血,所以雲緩一直避免去看自己的手。

男人突然抓住了雲緩的手腕,把他染血的手心在自己的衣物上擦了幾下。

雲緩有點不好意思:「我不是嫌棄你&#/>

;血,只是不喜歡看到鮮血,我會賠你一件新衣服。」

男人一言不發。

雲緩道:「你叫什麼名字?」

「公儀鏑。」

居然姓公儀……雲緩猜想他大概率是皇后一族的人,現在公儀一族已經被抄家了,也難怪會變得這樣落魄。

雲緩道:「我叫雲緩,可緩緩歸的緩。對了,你餓不餓?我身上有紅豆糕。」

他從懷中拿出了紅豆糕,糕點依舊是溫熱的,揭開帕子之後,一股紅豆的甜香在冰冷的空氣里瀰漫。

一共有兩塊,雖然雲緩也想吃一塊,但他想著對方戴罪之身,這幾天肯定沒有吃到溫熱的食物。

他把紅豆糕遞給公儀鏑:「給你,我已經吃過早飯了。」

胡春園的點心是凜州最好吃的點心,自然也是價格最貴的。

小小一盒紅豆酥居然要二兩銀子,雲緩的零用錢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每個月發的錢都有數目,所以他肯定不捨得買這麼貴的點心天天吃。

王府里的公子也不是想怎麼揮霍就怎麼揮霍,起碼雲緩沒這個財力。

府上王妃最心疼雲緩,偶爾讓人買來這家糕點鋪子的給雲緩吃。

算起來,雲緩已經好久沒有吃到他家的紅豆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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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你能再靠近一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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