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白雪散落的世界

少女將自己金絲一般的長發綁成一束馬尾，身上所穿著的是在維音麾下出動的時候才會身穿的黑色制服以及足以覆蓋全身的大衣，邊上還有一絲能夠讓人留下深刻印象的金色修邊，腰間上的木刀也從平時帶的木刀換成了一把真刀。

這就是她——背負著【一瞬霎那】之名的伊絲芙琳，作為劍術師真正時候的姿態。

伊絲芙琳深呼出一口氣后，筆直地離開了房間。

過了數分鐘后，伊絲芙琳便來到了巨高塔的底層。她也同時意識到高空中的那點異樣，似乎有人在這座城市裡展開了靈術結界，而結界外似乎有著戰鬥的跡象。

但這些對她來說都不是要緊事，最重要的還是儘快與那個人相見。

『哦呀，不是說了叫你等等我的嘛？』

『……維、維音？』

維音的出現，讓伊絲芙琳感到許些驚訝，但更多的是一種莫名的安心。

他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其原因是因為伊絲芙琳與劍聖·尤娜之間關係不能讓他就這麼撇著不管，而最大的原因，恐怕還是因為她們之間的戰鬥挑起了他濃厚的興趣。

這時，維音也來到了伊絲芙琳的身邊，並仔細地觀察了她一遍。雖然想要將目光停留在服飾上，但最吸引他目光的是她腰間上的刀。

『果然是把【金絲雀】給帶來了啊』

伊絲芙琳看向自己腰間的刀，露出了微笑。

『當然的，這把可是維音送給我的第一份禮物，到死我也會帶著它的！』

『聽你那麼說還真是有點高興呢，但這件事情就先放在一邊，現在就去把那傢伙揪出來吧？』

兩人看向通往巨高塔的門口，意外地發現入口處並沒有任何人，恐怕守住門口的警備人員已經被召集到其他地方了吧。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通過來自【軍方】的調動，在背後做出這些動作的已經不需要再說明是任何人了。

率先進入到裡頭的維音，對周邊的裝潢都感嘆不已，畢竟自己是時隔了那麼久再次回到這塊地方；而伊絲芙琳也是同樣，只不過卻帶了些憂鬱感。

『……這樣看來又回到失戀的樣子了』維音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才、才不是這樣的！我只是……』

『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去看她，是吧？』

兩人交談之際，通往最高層的電梯也來到兩人的面前，兩人也識相地走入電梯裡頭。

『……嗯。大概就像是兩個交情很好的朋友，突然在一天了吵架了，然後分別了超乎想象的久，原本以為不會再相見，但最後還要再見上一面……嗚哇啊啊……光想想我就已經想要回家了！』

伊絲芙琳有些氣餒地蹲在了一旁，就像是受到了打擊極高的小女孩一樣。

原本還威風凜凜的樣子已經完全消失了。不過這也並不能全部怪她，畢竟在成為劍術師之前，她也還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而已。

『好啦好啦，別太難過了』

維音也一起蹲在伊絲芙琳的身旁，伸手輕撫在她的腦袋，像極了正在安慰小孩子的大人的畫面。這樣的摸頭已經不是一兩次，而每一次這樣的動作都非常有效。

過了蠻長的一段時間后，電梯終於是停止了，而從外出照射進來的陽光與剛剛所在的地方相差甚遠——那是一片雪白的地方。

與其說是白雪紛飛，倒不如說是白色的灰燼飄散在周圍還比較貼切。

『這個是……？』

就連伊絲芙琳都有些難以置信，通往【靈界】的【靈道】竟然是這個樣子，宛如來到了另一個世界。一個自己十分熟悉的世界——就像是百年之前，與她相遇的時候。

灰燼落在維音的手上，也同樣意識到兩人真是來到了格雷特世界與【靈界】之間的裂縫之中。

『……百年前嗎……』

這樣的畫面維音個人已經是看過無數遍了。

【靈道】之所以會是這個樣子，而非眾人所想的那樣，最大的原因是因為【靈道】會隨著第一位入駐這裡的人而改變形態；將格雷特世界和【靈界】當成兩岸來看，【靈道】就是船隻，會隨著船夫而做出改變。

只不過【靈道】是否會想維音所推測的那樣簡單就不得而知了。其中還有一個決定性的要素，但目前並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

就在兩人剛從電梯里出來之時，附近也迎來了數目不少過二十隻的靈怪。

正當伊絲芙琳想要拔出刀的時候，維音卻擋在了自己的面前，並從空間靈術里拿出了一把刀——那是伊絲芙琳在離開的時候，贈送給他的那把刀。

『維音……？』

『伊絲芙琳，現在可不是讓你在它們身上花費體力的時候。要面對劍聖之前最好還是保留全力』

維音拔出刀，亮出了無比鋒利的劍刃。

『更何況，我也想偶爾在我喜歡的偶像面前耍帥啊～』

速度之快，讓眼前的靈怪瞬間變成了碎片；就在他開玩笑之際，眼前的靈怪已經被一掃而空，只剩下華麗收刀的少年。

『哦、哦哦……！』

這樣戰鬥方式雖說自己也能做得到，但不管看幾次，伊絲芙琳都還是會覺得這樣的戰鬥方式非常華麗。

兩人一邊走著，一邊打怪著，終於是來到了百年前的【亞基恩】城市。

這裡的慘狀與現在的繁華程度相比，簡直就是天與地。路邊上除了到處遊走的靈怪以外，還有幾個人類的白骨，估計這【靈道】里除了他們兩人以外就沒有其他的人類了。

為了從靈怪和一片白茫茫的景色中喘口氣，兩人也決定在靈怪稀少的地方搭起篝火整修。

『好嘞，來烤魚吧！』

不知是怎麼得出這種結論的維音，從空間靈術里拿出了幾條新鮮的魚，穿插在樹枝上，放在篝火旁燒烤。

不過這樣的畫面，伊絲芙琳已經看慣了，所以並沒有花費力氣去吐槽維音的作為。

她就這樣看著篝火，一個困擾著自己的想法浮現在腦海中。

『……維音，你早就知道師……咳，劍聖·尤娜已經來到了這裡吧？而且這裡……』

『嗯，畢竟我的眼線多的是啊，不管是世界的哪個角落我都沒有看漏眼哦。不用猜也知道，這裡的畫面，就是想要和自己最喜歡的徒弟打友情牌啊』

維音所說的並不無道理，劍聖·尤娜要表現的就是想要讓伊絲芙琳回想起當晚的畫面，畢竟那個時候，就是兩人應該做出斷絕的時候。

他之所以會知道，是因為當晚的自己也是這舞台里唯一的配角。

『配、配角什麼的……我不敢那麼說呀……』伊絲芙琳露出苦笑，繼續說道：『……那麼那把刀，【嗜血劍】，維音非常清楚吧？可那把劍不是已經被毀掉了嗎？』

『是呢……不過那種說不上是神器的東西，只要是手工稍微好點的工匠隨便都能修復的吧？更何況會去修復這種東西的也就只有那個組織的人而已』

維音口中所說的組織，無疑指的就是【月半聖典】，但至於他們為什麼這麼做的目的，維音還是沒有說出口，畢竟要斬草除根的話，還要暫時保守這個秘密才行。

『……啊抱歉，說成是【那種】組織是我的不對，希望後面的那位小姐不要生氣』

說完，伊絲芙琳立即察覺到有種非常危險的氣息，將手放在了刀把上蓄勢待發。

過了數秒之後，一位粉色長發的少女走了出來，身上穿著的正好是【月半聖典】組織的黑白制服。

『不不……我哪敢生氣呢？對我來說，組織什麼的就像是我不得已才待下去的地方，怨言什麼的可能比你還多……不過那位【帶刀偶像】可以先把殺氣給關掉嗎？稍微有點……啊，烤魚可以分我一個嗎？』

少女臉上帶著不知是開玩笑還是從容的笑容，讓伊絲芙琳的殺氣更上一層樓。

然而維音更不以為然，給出了另一條剛烤好的魚。

『請，小心燙』

『呵呵～』

接過了烤魚的少女，親切地坐在了兩人的對面，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著烤魚。

『啊忘了介紹，我是艾麗西亞，是【月半聖典】里【十之新約】的第二席。別看我這樣，我真的是第二席嚼嚼嚼……』

吃著烤魚的艾麗西亞說出來的話很難讓人相信她身為幹部的身份。

『挺厲害的嘛！我是F級別的靈術師，叫我維音就好嚼嚼嚼。這位是……看來你也已經知道了嚼嚼嚼……』

『啊啊，畢竟在我們聖典里，【帶刀偶像】也有不少的粉絲呢，真是希望伊琳也可以加入嚼嚼嚼……』

『才不會加入！我就只會是維音的人！還有別一邊吃一邊說話！主人也是！』

『嗚哇～這人怎麼突然就爆出那樣的嚼嚼嚼？不過你們的關係還真是嚼嚼嚼吶……是地下情侶嚼？』

『太、太失禮了哦？！我和偉大的主人大人怎麼可能會是那種輕薄的關係？！還有說真的！我已經聽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了！』

看向這兩位少女的話題，維音不經意地笑了出來。

『好了好了你們兩位，現在可不是能夠大聲說話的時候。話說艾麗西亞小姐，你會出現在這裡是因為迷路了嗎？』

『……』稍微遲疑了一會兒，艾麗西亞才繼續說道：『稱呼就不需要了。是啊，原本想要和劍聖說點什麼的，但我很快就被趕了出來……難道是我太吵了嗎……？』

劍聖·尤娜……？——伊絲芙琳皺了皺眉頭。

『哈哈，我想應該不只是那樣的理由而已，更多的應該是你那收斂不住的【氣息】才是讓她不愉快的理由吧？』

艾麗西亞稍微睜大了雙眼，她真是沒想到這樣的人是想要揭穿自己到什麼地步，還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嘿……？你知道啊？圍繞著我身邊的【那種東西】……不對，或許——』

你和我就是同類——但艾麗西亞並沒有說出來，而是鬆了一口氣。

『其實我來到這裡也只是好奇心旺盛而已，但萬萬沒想到是真的迷路了。可以的話，能請你們帶我回到入口嗎？』

【回到入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能夠讓人類從【靈道】里回到本來的世界的方法也就只有一個，那就是將【靈道】的核心給破壞掉。

那麼【靈道】的核心又是什麼呢？簡單來說，那就是能夠改變這【靈道】模樣的擁有者，也就是劍聖·尤娜。

現在的劍聖恐怕就已經和靈道核心融成為一體了，只有將她給打倒，三人才能夠無事地回到原本的世界。

『……你在說什麼？憑什麼我們要把你帶回到入口？要真是請求的話，那也就請你先收一收你的殺氣！』

『沒辦法，我收不了』樂呵呵地笑著。

稍微思考片刻之後，維音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可以哦，反正我們也和劍聖有想說的話』

『主人！』

『啊，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現在最要緊的不是和這位小姐有無謂的爭執；換個說法，要是我們能帶你回到原來的地方的話，你能為我們帶來什麼呢？』

『……沒想到你和其他看見我的傢伙們不同，不是那種一見面就會打架的類型呢』

『別把我想成那種粗俗的傢伙，我對女孩子們都是非常紳士的』

『在我看來，你就是一位典型的花花公子呢』

『這可是一個稱讚，我的榮幸』

艾麗西亞再次露出了笑容，而非具有危險性的那種，而是久違的動容。自己沒想到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遇到這樣的人還是第一次。

『說回正事，我現在能給你們回報的，就是帶你們前往劍聖·尤娜所在的地方。你們想去那邊吧？那麼由我來帶路的話，你們也能減少不少的時間。而且這位伊琳同志似乎等不及了』

『你還真是具有一雙慧眼啊，艾麗西亞』

『論道慧眼，我可遠遠不及你。好了，吃完這條就起航了』

『為、為什麼是你在吩咐啊？！』

『……另外更具有魅力的提議，那就是讓我欠下人情……也就是說，無論你想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做哦～？主人～』舔了舔下唇，露出了稍微有些色氣的表情。

壞女人！這壞女人！無疑是在色誘主人大人！他可是我的主人！我的！主人！——伊絲芙琳露出了兇狠的表情，目光也有些獃滯，腰間的劍也即將出鞘。

看來我的資金上線了！——但維音心裡所想的卻是另一回事。

『好嘞，我們就這麼做吧！』

…………

三人經過一段的時間都在前進著。

當然，這期間里都遭受到了許許多多靈怪的攻擊。只要越靠近劍聖·尤娜所在的地方，靈怪也就越來越強，也越來越多。

但所幸的是，維音和伊絲芙琳都沒有出手打倒過任何的靈怪，全都是因為艾麗西亞說了，會讓兩人在遇見劍聖之前，自己都會負責扛下所有的戰鬥，這才讓兩人悠哉至此。

果然，是個好姑娘啊！要不以後所有的委託都去拜託她好了？——正當維音那麼想的時候，自己的後背就被一個硬塊給頂了上來。

『……那個？伊絲芙琳小姐？怎、怎麼一臉生氣的模樣啊？』

回過頭，發現的是伊絲芙琳正用刀鞘的尾端用力地踹維音的背後，然後一臉嘟嘴的樣子，難以不讓人聯想到生氣的態度。

『好了好了，別那麼生氣了。我讓艾麗西亞和我們一起走並不是因為她長得漂亮……不對，或許真是那樣？不過最重要的還是能夠和這一代的聖典們打個招呼，這可是一個非常好的籌碼哦』沾沾自喜地說道。

果然主人還是那個主人——伊絲芙琳有些不高興地嘆了一口氣，原本的嫉妒心也開始慢慢消失。

『難道主人就不覺得她奇怪嗎？』

伊絲芙琳的發言並沒有錯。畢竟一路上都沒有看見任何人類，而且這種地方也不會有所謂的人類出現，除了準備來到這裡調查的靈術師以外，更讓她在意的是，她似乎和劍聖是同一夥的，可不能大意。

『是呢……不過也放心好了，雖然艾麗西亞表現得那樣，但她實際上是非常想脫離這裡的……至少她沒有直接打死劍聖』

而且她並沒有想要對我們出手的想法和理由——維音得出了這樣的結論，似乎是察覺到了艾麗西亞的那一點異樣。

『……既然主人都那麼說了……』雖然臉上帶著不滿，但伊絲芙琳還是接受了維音的提議。

三人行走過了一段時間后，終於是來到了另一座，與現實中【亞基恩】城市裡一模一樣的巨高塔。

無需置疑，劍聖·尤娜就在最高層等待著伊絲芙琳的到來。

沒有猶豫，艾麗西亞率先走進了電梯。

『……嗯？你不是說到入口就好了嗎？』伊絲芙琳有點質疑地說道。

『其實我也想要看看初代的劍聖和現代最強的劍術師的劍術啦～更何況，也要你來打倒了她，我才能回去吧？』艾麗西亞露出稍微有點邪惡的微笑。

『也是呢，我也想看看兩位的比拼還會跟著過來的』

沒想到維音竟然也附和著艾麗西亞一起起鬨，這讓伊絲芙琳稍微頭疼了起來。

『……走吧』

伊絲芙琳將手放在刀柄上。

『——去見一見許久未見的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