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對劍

面對巴奈特，伊絲芙琳也像是回應一般，將腰間的木刀——【井庭】給拔了出來，但並沒有著急地擺出架勢。

『在那之前，我想請問一下，你所說的【反靈力】是怎麼回事？就算我有點冒失，但我可不記得我有在眾人面前使用過那種能力』

除了普通的靈術和劍術以外，伊絲芙琳都沒有使用過任何的反靈力來對付任何的一位對手。畢竟維音所給予自己的【反靈力】的能力，除了能讓她永生以外，她幾乎都不使用這樣的能力。

換句話說，伊絲芙琳用來擊倒對手的，都只依靠自身的靈術和劍術而已。

『那些都不重要了。即使那位真正的【反靈術師】也在場，我也會一同奪走你們的【反靈力】』開始緊握起手中的紅劍。

『……不可能的。就憑你也想打倒主人……不，恐怕就連他的腳前都不可能抵達』

手中的木刀宛如真刀一般，鋒利地令人發寒。

『【一瞬霎那】——伊絲芙琳，在此接受你的挑戰』

全場開始高呼起來，看來即使是對靈術和劍術沒有任何觀念的觀眾們也會因著這樣的場面而熱血起來。

看見伊絲芙琳擺出持刀的架勢后，巴奈特便從口中吟唱出強化自身的靈術。

『【速度強化】【雙腕力量強化】【反應思考並列化】【身體力量強化】【耐力抗性強化】』身上開始出現各種圍繞著自身的靈術。

『身體強化系的劍術師嗎？看來我也能適當地表演一會兒了』

雙方都擺出應有的架勢后，率先移動的是巴奈特。

他奮力一腳，以驚人的速度衝刺到伊絲芙琳的面前，手中的紅劍也瞬間來到她的面前，試圖以橫掃的方式將伊絲芙琳一擊斃命。

然而伊絲芙琳只是輕手一揮木劍，將迎面而來的紅劍給抵擋住，並宛如打滑了一般，從木劍的刀身滑過。

——這是在劍術里常見的招式【卸力】，又或是在體術里名為【消力】的招式；將迎面而來的攻擊順著攻擊抵消。

紅光的劍刃從木刀身上劃開后，伊絲芙琳就像是逮住了機會似的，以木刀畫出一字型的漂亮曲線，砍向巴奈特的頭顱。

『……！』

但是伊絲芙琳的木刀刀刃只是在巴奈特的鼻尖劃過，似乎沒有對巴奈特造成任何傷害。但巴奈特似乎因為這一擊而推到幾公分開外。

心驚膽跳的巴奈特連忙摸了摸自己的臉蛋，發現沒有任何的傷勢后，讓他鬆了一口氣。

怎麼回事？——明明非常放心伊絲芙琳不會殺死自己，但還是感受到一絲的違和感。唯一知道其中的違和感的則是坐在觀眾席的維音，他笑了一笑。

沒有繼續再思考下去，巴奈特緊握起紅劍，站著的姿態也變得無比端正，宛如真正與地面相連在一塊的站姿，重心無比穩重。

『【刀陣展開】』

瞬間，巴奈特的周圍開始圍繞起一個巨大的圓圈，距離就剛剛好落在伊絲芙琳的腳前。

這是居合斬嗎？不對，稍微有點不一樣——在好奇心驅使下，伊絲芙琳往前踏出一步，正好落在圓圈裡。

瞬間，無數個看不見的刀刃襲向自己。所幸，在自己的反應之下，看不見的刀刃都被木刀給格擋，並未傷到自己分毫，但同時也稍微感嘆。

這就是巴奈特在精通劍術是所開發出來的原創靈術——【刀陣】，以自身為中心點展開的圓圈，讓踏進來的所有事物都會被看不見的刀刃給斬殺，但這個刀陣似乎能夠隨著自身而移動，可以說是毫無死角的攻守型劍術。

『這還真是非常厲害的劍術啊……攻擊也非常強力，但單靠這樣的劍術還不足以讓我認輸哦？』

彷佛被激怒了一般，巴奈特再一次做出先攻。只要自己手中的攻擊在加上【刀陣】的攻擊的話，伊絲芙琳就會無法防禦任何一個攻勢。

但沒想到，任何一樣刀刃，不管是手中的紅劍還是浮在空中看不見的刀刃，所有的攻擊都無法觸碰到伊絲芙琳。

這並不是巴奈特的劍刃或靈術略等一籌，相反，這階級的靈術放在S級別靈術師里也可以算是不能被忽視的技能。他之所以未傷她分毫，只是單純因為伊絲芙琳的級別更高而已。

才不可能！……找到了！——就在捕捉到伊絲芙琳的死角的瞬間，巴奈特瞬移到她的身後，重重地揮動起手中的。

『【劍穿心】！』

靈力集中在紅劍的刀尖，緊接著一道光芒襲向伊絲芙琳。

『【靈劍創生】』

在自身的背後出現數把金色投影的長劍，將迎面而來的光芒給抵擋。

對於伊絲芙琳這般最高階位的劍術師來說，即使有看不見和粗心的地方，但她並沒有任何死角可言。這就是她在這一生中所鍛鍊出來，無比敏銳的感知能力。

『你這看不見的東西稍微有點煩人呢』

語音剛落，伊絲芙琳雙手握起木劍，並一刀朝下劃過。

『【瞬破】』

緊接著，強風拂過舞台，巴奈特腳下的【刀陣】也隨著消散。

無疑，【刀陣】是被伊絲芙琳的刀刃給消滅了，但自身卻沒有出現任何的傷痕，恐怕伊絲芙琳只是想要消除這道煩人的靈術而已吧。

『怎麼……可能！這樣的靈術……！』

『有可能的哦』

在眨眼的瞬間，伊絲芙琳已經來到了巴奈特的面前，手中木劍的刀尖也已經來到了自己的鼻尖前。

唔……！又來了！這份違和感！——感覺到木劍的刀尖始終都沒有觸碰到自己，只是稍微閃開了，刀尖就只會劃過自己，並不會對自己造成任何傷害。

——就像是對自己手下留情了一樣。

被擊倒也會好，被失去一隻胳膊也罷，但伊絲芙琳這種行為確確實實激怒了眼前的這位劍術師。

『你……！到底是想要做什麼！你對我手下留情了吧！！你是在羞辱我嗎？！最起碼也要讓我失去一隻胳膊給離開這裡！』

避開了要害的巴奈特開始對著伊絲芙琳大喊。

『果然那傢伙是在模仿我啊。雖然不怎麼完美，但我還是會給滿分的。誰叫她是那麼可愛的女孩兒呢』

看見伊絲芙琳對付對方的手段后，維音才開始敘說這份違和感。

『……？你知道些什麼嗎？』

在旁的女性——【傳教士】稍微有些不理解。

『簡單來說，就像是我在訓練她的時候一樣吧。那種【故意】的態度』

在讓伊絲芙琳成為自己的家人之後，伊絲芙琳便每天都要求維音和自己來一場劍術的對決，然而兩者之間存在巨大的差距，導致維音的起了玩心，開始使用這種故意讓刀刃停在對手的面前，那種【停手美德】的手法來欺負她。

當然，一開始的日子伊絲芙琳都一直擺著不甘心的臉開始訓練，直到後來的【對劍舞台】開始，她便有時會以這種方式來對待她的對手。

『……這就是伊琳在【對劍舞台】里對自己設下的規則嗎……』

『沒錯哦～畢竟這舞台也只是用來觀賞的，而且——』

稍微將木劍收回后，伊絲芙琳和維音的聲音重疊道：

『——你並沒有能讓我拿出真正實力的能耐』

瞬間，伊絲芙琳再次來到了巴奈特的面前。

『不過一隻胳膊嗎……這還真是非常大方呢』

緊接著，木刀揮舞，地面留下了巨大的十字，以巴奈特為中心的發出的，雖然被木刀給擊中，但千鈞一髮之際，巴奈特避開了要害。

『切……！你還愣著做什麼！！』

下個瞬間，舞台上出現某一位少女，並一把刀刃從伊絲芙琳的後方劃過，卻正好被伊絲芙琳被檔下。

『……果然是這樣嗎』

對著她出手的並不是巴奈特看不見的刀刃，而是自己和維音無比熟悉，留著綠色天然卷長發的少女——卡米拉。

此刻的她雙眼已經完全失去了光芒，手裡拿著的是暗殺用的匕首，試圖將伊絲芙琳給殺了。看來是完全陷入了無理智的狀態。

早就在【試刀殺人】發生的時間點上，為了尋找出殺害自己粉絲的伊絲芙琳和卡米拉，決定讓卡米拉自身去接觸這把會令人失控的劍刃。

並且在卡米拉的配合下，巴奈特才能夠那麼輕易地就進到這場演唱會裡。

雖然她失控的時候被伊絲芙琳被阻止了，但卡米拉也只是勉強壓制住自身的失控，不知何時，這份失控又會臨到自己的身上，所以才希望伊絲芙琳能夠了結自己。

而這一天終於是來到了。

『喂喂……發生了嗎？』『這是出現意外了嗎？』『認真的嗎？怎麼舞台上會出現兩個人以外的？』『該不會是戲劇效果？看起來不像啊？』

面對突如其來的場面，周圍的觀眾都開始陷入一片混亂，但儘管如此，警戒相關的人士都始終沒有出現。

將卡米拉的匕首被彈開后，巴奈特也順勢將伊絲芙琳給擊飛，但並沒有對她造成有效的攻擊，只是單單被擊飛到幾米以外。

『是看到自己的【家人】，所以才停手了嗎？你真是太天真了』

來到卡米拉身邊的巴奈特一把抓起她的長發，就算用力的拉扯，卡米拉都還是面無表情。

『怎麼了嗎？明明只要拿出真刀的話，你就可以直接將我殺了！』開始更加用力地拉扯卡米拉的頭髮，長劍也開始朝向她的脖子逼近，流出了幾滴鮮血。

『只要你快給我【反靈力】，我立馬就放了她！難道你的家人都不如那份力量嗎！』

『……』

伊絲芙琳始終都沒有流露出一絲的表情，而是非常失望地看了看巴奈特。

『對於你來說，你手中的人命也不如這份【反靈力】嗎？』

『閉嘴！快給我……！』

——是時候發動了，無敵的卡米拉——維音冷麵一笑。

下個瞬間，鮮血四濺。

掉落在地面上的是一隻胳膊和一把紅色的長劍。

無疑就是被卡米拉的匕首給砍掉的巴奈特的右胳膊。

『什……？！你不是……？！』

此刻的卡米拉已經完全脫離了無理智的狀態，自身的周圍也稍微冒出許些強力的靈力。

『呵呵哈哈哈～這真是讓人滿意的戲劇』

在觀眾席上笑出聲的維音，開始拍了拍手。

卡米拉之所以能夠脫離這樣的狀態，多半是因為他在那時候所給予她的這份【暫時性】的反靈力。

看到這種地步才還能笑出來嗎？這可真是出乎意料的怪物啊——在旁的【傳教士】不禁露出了苦笑。

抱著失去胳膊的右半身，巴奈特連忙退後了幾步之遙。

他看向兩人，試圖想要再次反抗，但轉眼看向坐在觀眾席上的【傳教士】，開始打消了這種念頭。

或許打從一開始，【傳教士】的目的就不是讓自己奪走反靈力，而是想要看看隱藏在演唱會裡的【反靈術師】會做出什麼反應而已。

一開始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成為了眾人眼中的炮灰。

『快看！空中有些什麼！』『喂喂……這次又是什麼來了！』『看起來就像是巨大的……刀刃？這也是節目效果嗎？』『雖然有點可怕……但有點漂亮啊』

『……？』

不止巴奈特，眾人都放眼望去。

出現在空中的是一把紅色的巨大刀刃，巨大的靈力也在開始聚集在其中。

『那個是……！』

最先感到驚訝的是伊絲芙琳。

沒錯，這道靈術，自己在成為維音的家人之前可是看了無數遍。不管是靈術還是靈力波動，這毫無疑問都屬於【那個人】的東西。

驚慌之下，伊絲芙琳連忙拔出木劍，但並沒有任何的自信能夠阻擋這樣的攻擊。畢竟對付【那個人】的靈術，用木劍來說實屬太困難了。

就在巨大紅劍即將釋放出巨大的斬擊時，一個漆黑的箱子瞬間將體育館的上空給完全包圍起來，其規模遠遠超出了這一棟體育館的大小。

『那個是……！』『維音大人！』

維音對著上空所釋放出的反靈術——【黑星封絕】，將眼前的事物包裹在黑色的巨大四方塊里，甚至是一絲的氣流都不會流進去，名副其實的四方結界。

『這可真是讓我非常滿意的戲劇啊，真不愧是令我自豪的你們』

隨後一個彈指，黑色方塊連同封印在裡頭的劍刃都在瞬間化成無數個金色粒子，就如同落下金色的雪一樣，飄散在體育館的周圍。

正宛如金色的夜空一般。

『……真是漂亮啊……』

就在卡米拉還在感嘆著的時候，伊絲芙琳就飛奔到了卡米拉的身邊，趕緊拉著卡米拉的雙手，開始檢查起卡米拉身上的傷勢。

『卡、卡米拉！沒事嗎？！』

『伊絲芙琳大人……嗯，沒事哦！』

聽見卡米拉那麼說道，伊絲芙琳才鬆了一口氣，但卡米拉身上的靈力就像是流水一般開始飄散，隨後便無力地倒了下來。

『卡米拉！呼……看起來真的沒事啊……』

躺在伊絲芙琳懷裡卡米拉並沒有顯露出任何痛苦的表情，而是一種完成了某件事後的滿足的可愛表情。

看完了這一齣戲的【傳教士】，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準備離席。

『哦呀，這樣就要走了嗎？偏偏是在兩位美少女貼貼的時候？』

『呵……』露出了笑容說道：『除開帖帖以外，我也收穫了不少非常棒的信息哦。這都是多虧你了』

『那麼要給我來個吻別嗎？我看這裡氣氛也非常好的……』

『我才不是那麼輕浮的女人哦』無視掉維音的話，【傳教士】筆直地朝向出口走去。

『況且我們以後還會再見的。到那時候，或許我真的可以給你來個吻別哦』

『那我可要好好地期待了，【傳教士】』

…………

『呃……！』

失去了胳膊的巴奈特，踉踉蹌蹌地走在小巷。因著體力不支而開始東倒西歪，撞擊在水泥牆旁，依靠著滑落，牆上也因此留下了大量的血跡。

癱坐在地上的巴奈特，放眼望去那金色的飄雪，不甘再次襲來。

自己是依靠著強力的原創劍靈術而進入到【月半聖典】，並且在數個月里就成為了【十之新約】里的第八席，其實力是無可置疑的。

『可惡！那到底是怎樣的力量啊……！』

回想起伊絲芙琳的劍術，意識到她大部分的能力都只是在使用著劍術而已，根本就沒有對他施展過任何強大的靈術——這讓他的心情再次跌倒了谷底。

不過現在說什麼也沒用了，畢竟自己也已經失去了胳膊，恐怕就連【月半聖典】都容不下他了。現在的他，乾脆就在這裡一了百了好了。

就在巴奈特這麼思考之時，一個腳步聲輕輕地傳入到他的耳邊。

——輕盈而空虛，彷佛老早就知道了自己會出現在這裡似的，一位少女來到他的面前。

這位少女的淺灰色長發和眼瞳在小巷裡是顯得多麼奪人眼目，就像是跨過了一切的時間而來到自己面前的，不可觸碰一般的人類。

不對，這樣的她還能算是個人類嗎？還是來奪取自己全部時間的灰色死神呢？

在仔細看了看這位少女的制服后，他才真正確信眼前的這位少女就是一位死神。

『【軍方】最強靈術師——雪兒·加坡尼爾，人稱【灰色死神】。這一次終於是死神來到我的面前了嗎……？我的遭遇寫成自傳的話或許會有很多人欣賞啊』自嘲道。

『不過前提是我能從死神面前活下來才是……』

巴奈特踉踉蹌蹌地站起身子，手邊也隨便操起落在地上的鐵水管，當成刀刃來使用。

『……【月半聖典】的幹部人員——巴奈特。若你在此不反抗的話，你即將會享有我們【軍方】最高級的待遇……不過看你的情況，你似乎不太理解現在的情形』

雪兒嘆氣般地搖了搖頭。

『在我的時間面前，你是做不了任何東西的。放棄吧？』

『放棄？你說笑了。這種情形才是不能放棄的時候啊……！』

巴奈特用僅有的靈力展開【刀陣】，其範圍準確地覆蓋到雪兒的全身，無盡的刀刃也正好襲向雪兒。

『……？！』

但刀刃卻剛好停在了雪兒的面前，就像是停止了時間的靈術一樣，絲毫沒有任何動靜。

『我已經說過了，在我的【時間】面前，你是沒有任何能力反抗的』

灰色眼瞳在黑暗的小巷裡越發讓人毛骨悚然。

『開什麼玩笑？！我可……我可是……唔啊？！！』

在下個瞬間，自身的身子被各種奇形怪狀，宛如指針一般的鋼鐵貫穿。

黑暗的小巷被血紅的液體染成一道河流。

『呃啊……！我可是……【十之新約】的第八席……！！【刀陣】的巴奈……特…………』

看見眼前的男性永遠地閉上了雙眼后，雪兒才讓貫穿在他身上的指針們消失。

隨後，雪兒便打通了手中的終端。

『坐標已經發給你們了。拜託了，【清道夫】』

說完后便掛了終端。

此刻的她也望向夜空中金色的飄雪，享受著片刻的優美。

『……你們也在看著嗎？這漂亮的雪……不。不可能的吧』

宛如回憶里的雪，烙印在雙手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