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章 我是天才嗎

如果只是普通的入門級別的法決，聚氣的效果是很一般的。

而且，這太極訣，為何是反的？師父也不糾正一下嗎？

還是說，他這太極訣，和我們的不一樣？

藍曦周身的氣變得濃郁起來，然後向中間聚集。

但這時，藍曦猶豫了。

是要用衝擊產生的能量加熱爐子嗎？藍曦思索著。如果這一次衝擊的能量不足以讓水沸騰呢？

這樣想着，他周身的氣又散開來，變得有些不明所以了。

「這是在幹什麼？明明氣都聚集好了啊，怎麼又放任他們逃逸開來？」

這一下子把洛青帝看愣了，他自言自語着，想要提醒藍曦，可是邊上有倆持中立態度看戲的傢伙，他也難以出言提醒。

只能是干著急了。

吳寒看着這氣剛聚攏又散開的樣子，唏噓道，「看來確實是個走後門的門外漢。」

李雄偉有點看不慣吳寒這副嘴臉，但事實勝於雄辯，這新弟子聚氣不穩的事倒像是已經坐實了。

在所有人眼裏，聚氣又散只能是功底不穩的表現，丟臉丟大了。但，藍曦自己和清風道人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

藍曦將訣散開，雙手合住，拍出一聲輕響。

「怎麼連個太極訣都掐不住啊。」吳寒臉上的得意更甚了。

但下一秒，隨着藍曦輕拍手掌，剛還在爐子周圍盤旋的氣又聚攏起來。

只是，換了一種方式。像是環繞一樣，緊緊地貼著爐子的外圍，像是直接將爐子抱住了一般。

而後，藍曦重新掐起太極訣，開始運氣。

眾弟子一下子靜默了。吳寒也收起了輕蔑的表情，開始注視着爐子周圍的氣之流轉。

大意了，他不是不會運氣，而是扮豬吃老虎！洛青帝也屏住呼吸，他知道，入門的弟子，最多也就是把氣聚成一團當球扔出去罷了，而這樣自如的運氣，看來是個練家子，或者......天賦過人，無師自通。

只是，只用氣使水沸騰，即使是對自己來說，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吳寒還是不怎麼看好他，這對這個階段的修行者而言本來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洛青帝雖然看到了一絲希望，但是並不知道藍曦接下來要做什麼，只能認真盯着一爐一人，等待奇迹的發生。

藍曦的眼睛緊盯着爐子，深吸了一口氣。

將水燒開更多的是要穩定的持續的熱量，如果是一次一次強力衝擊產生的摩擦，顯然是行不通的，要想達到效果，應該是需要持續不斷的小幅度摩擦傳遞熱量。

隨着藍曦理清思路，掐訣運氣，爐子周圍的氣開始緊貼著爐子外圍繞行起來，對外圍不斷地摩擦撞擊，雖然只是小幅度的傳輸，但積少成多，很快，爐子就有了顯著的變化。

「聽到聲了聽到聲了！」李雄偉第一個驚呼道。

爐子裏的水，正在受熱！

不過，即使李雄偉這個聽覺過人的傢伙察覺到這個狀況的時候，已經是半小時后了。

畢竟藍曦剛入門，想要精確控制非團狀的氣，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中途也有幾次氣息不穩，差點又讓氣四散開來了。

慢慢地加熱，從剛開始的一點點熱量，不斷聚集，爐子因受熱發出的滋滋聲也越來越響。

吳寒的臉色則不太好看，原本是出言刁難，可誰知小丑竟是自己。

洛青帝輕拍了幾下手掌，算是對藍曦的認可和提前祝賀。

在藍曦一次又一次的運氣摩擦爐子的運動中，加熱爐中水的工作也在有條不紊地進行着。

過了許久，爐子頂上終於是冒出了水蒸氣。

藍曦收了訣，將手垂到身子兩側。

「開了。」

滄桑的聲音中帶着疲憊與無奈，但也有說不出的喜悅。

「善。」清風道人哈哈笑着走上前來，揭開爐子，果然，是一爐已然沸騰的水。

吳寒這下臉都綠了，實在想找個洞鑽進去。

不過，還是有轉機的，若是我能夠通過他的入門考驗，即使這裏輸了一局，還是能夠扯平的。

「那，師父，藍曦的入門考驗是什麼。」吳寒看向清風道人，想要扳回一局。

「不藉助外物飲下一杯『青雲泉』的泉水。」清風道人輕描淡寫地說道。

吳寒閉嘴了。其他弟子也無話可說。

青雲門的修鍊秘訣有三，是加入青雲門才能享有的福利。其一，是青雲門任何組織內的一道陣法，能夠避免邪氣入侵，提供良好的修鍊環境；其二，是青雲門特供的米食菜肴，對修鍊都有所幫助；其三，就是這青雲泉了，對於血氣流轉和疏通筋脈都大有好處，只是其蘊含的能量有些大，一般人不能常飲，剛入門的弟子也通常要在師門的幫助或是服用一些抑制性的丹藥下才被允許飲用，以防損傷體格。

能直接飲用而不藉助外物，必須是對運氣有一定造詣的修士或者體質優秀的稀有血脈。

無論藍曦是哪一種，都不是他們應該隨便質疑的存在。

「弟子知錯，甘願受罰。」沒轍，吳寒知道要是自己喝下這一口青雲泉水，不知道會出什麼事，只能向師父謝罪了。

「你們這些小夥子啊，都是年輕氣盛，但反倒是年輕人，才更該以和為貴，莫要相互猜忌。師父做的事自有分寸，自有道理，與其懷疑師父做的對不對，不如花這時間去打磨自己，幫助師弟，共同進步才是。」

「弟子知錯了。」吳寒陷入了從未有過的尷尬境地，只能老實挨批了。

「嘴上說說可容易，希望你們能身體力行，努力修鍊，為我青雲門爭光，」清風道人轉身離開，「都散了吧，早些休息，明日晨練不得有人遲到。」

「明白！」眾弟子齊聲道。

藍曦看着愣在原地的吳寒，感覺自己應該上去緩和一下師兄弟關係，於是走上前去，「師兄，以後還請多多指教。」

吳寒一怔，然後看向眼前這個將自己完虐的師弟。

長得人畜無害，但這話音活像個老妖怪——和他的天賦一樣。要是早知道他是這麼個「老妖怪」，自己也不會丟這大臉了。

「你哪用得着我指教啊，」吳寒算是認了，苦笑道，「說不定你很快就能去上一層深造了。」

「不至於不至於，我們應該一起進步才是。」聽過洛家兄弟介紹的藍曦知道要進入上一層可不是件簡單的事情，看來這位師兄對自己的評價還是虛高了。

不過，能讓剛剛不可一世的師兄說出這番話，看來剛剛師父讓自己做的試煉並不是一件平平常常的事情。

自己其實很厲害嗎？

弟子們都紛紛散去，有的回住處，有的則找地方加練。

藍曦則對着爐子琢磨了半天，一直圍着爐子轉。

雖然得到了誇獎，但藍曦還是不太能相信僅憑氣的能力就能直接將這爐子的水燒開——雖然這就是自己方才做到的，不過基於對自己是個新手的基本認識，他還是懷疑這個爐子是不是被師父偷偷做了手腳以至於不讓他太丟臉。

這時候，洛青帝走了過來，拍了拍藍曦的肩膀，然後揭開蓋子，用手捧了一口還滾燙的水飲下。

「用氣燒開的水，味道有所不同。」洛青帝感慨。

「不燙嗎。」藍曦瞅了一眼爐子裏的水。

「溫熱，」洛青帝甩了甩手上沾上的水滴，「怎麼還不回住處休息。」

「我想研究一下這個爐子。」藍曦用手貼上爐子的外壁，還是很燙。

「研究爐子？」洛青帝笑道。

「因為，把水燒開未免也太容易了，我覺得是師父拿了特殊的爐子有意給我降低了難度。」藍曦一臉認真。

這話讓洛青帝一愣，容易這兩個字是你這麼用的嗎？

「爐子沒有問題，」雖然有被雷到，但洛青帝還是向藍曦解釋，「應該自信一點，你已經超過我們大部分人了。」

藍曦愣了一下，「沒有吧？我難道是天才嗎？」

自己才是個剛入門的修行者而已，除了父親留下的一些書籍之外沒有任何基礎。

「你......」洛青帝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看着藍曦這副「不願醒來」的樣子，還是收聲了。

「哦，對了，我一直好奇，為什麼你的太極訣和我們是反過來的？」洛青帝看向藍曦的手——有幾分粗糙，但能看出來模子還是很好看的。

慢著，自己怎麼對一個男人的手冒出這種想法？

「因為這樣比較舒服，也方便我運氣，」藍曦其實有認真學師父掐訣的方法，但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掐出了反的，而且這反的太極訣反而比正的更好用。

「嗯？」洛青帝也試着掐了一個反的太極訣，但沒過一會兒，他就收了。

「你體內陰氣比較重是嗎。」洛青帝看向藍曦。

這一下子把藍曦給問住了。師父都沒這麼問，怎麼這個師兄問了這麼一句？

自己是女的，陰氣肯定比陽氣要重啊，可是......

這個師兄應該只是普通的修道者吧，為什麼一下子就能看出來法決的性質？

藍曦看向洛青帝的眼神開始警惕起來，但感覺自己這樣有些欲蓋彌彰了，馬上便又平復了心情。

「小時候身體虛弱，受寒氣不少。」藍曦給了個解釋——幸虧自己有看父親留下來的一些書籍，要不然怕是直接露餡了。

「嗯......」洛青帝點了點頭，看上去是勉強接受了藍曦的說法，「這個太極訣，正掐是運轉體內陽氣帶動陰氣，反掐是陰氣帶動陽氣，我們陽氣偏旺，反掐是很難運氣的。」

藍曦點點頭，這個人也不簡單，只是簡單地模擬了一下，便懂得了其中的原理。

「我胡言亂語的，哈哈，只是我自己運不起來氣罷了，可能是我功底不太夠，也只是憑藉感覺罷了。」洛青帝看了看藍曦，調侃道。

藍曦無言。自己也早該想到這一點破綻的。

「早點回去休息吧，有好功底更應該努力，明天好好修鍊吧。」洛青帝說着，徑自便離開了。

藍曦則看着洛青帝的背影，皺了皺眉。

剛剛被發現反掐太極訣，而且洛青帝這樣的普通修士就能輕鬆推理出自己身上陰氣偏重......

看來自己得快點學習沒有辨別性的運氣訣，以免被其他人抓住破綻——洛青帝還算是相信我的謊言，但換做其他人，或許就百口莫辯了。

這樣想着，藍曦嘆了口氣，也跟着洛青帝的方向去，回住處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