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反擊

早上吃飯，小五放牛回來了。

小五分到了一塊餅和一個饅頭，陳大用分到多一點，多了一小碗粥。

就這點東西，就兩人自己吃，也吃不飽。

加上小九妹，三人吃完，都只吃了個半飽。

那些說大鍋飯時代，可以敞著肚皮吃的，也不能說他們說錯了。

因為，確實有這種。

有些富裕的地方，生產隊不僅做工的人，可以敞著吃，就是那些家人小孩，也是吃集體的。

可是，陽鳳縣這窮縣不行。

就是做工的人，都吃不飽，哪裡能讓不做工的家人小孩一起吃食堂？

改革開放的號角，先從陽鳳縣曉崗村開始，不是沒道理的！

吃完，繼續幹活。

到了中午，中午這頓，分到的食物，倒是多了點。三人一分，都吃了大半飽。

很快，太陽西斜，馬上就要下山了。

也開始收工。

晚上是不包吃的，所以，下工得早一點。

也方便記工員記工分。

「記工分了，記工分了，各幹活小組排隊記工分。」陳愛國嚷道。

然後，就排隊記工分。

等了許久，輪到了李建~國和陳大用。

「李建~國，挑糞水，10分！」

記完李建~國的工分，陳愛國開始記陳大用的，「陳大用，挑糞水，各種偷奸耍賴，磨洋工，扣4分，記6分，希望大用同志，明天要注意！」

眾人嘩然。

旋即，噤聲。

李建~國嘆了口氣。他早就猜到，會是這樣。

陳大用獰笑一聲，然後，扭頭就走。

他衝進了隊屋食堂。

再出來時，手裡，已經多了一把菜刀。

人群『嘩啦』的散開。

「大用，你幹嘛？把刀還回來……」跟出來的，還有食堂負責切菜的大頭叔。

「大用，你，你要幹嘛？」陳愛國驚慌問道。

陳大用獰笑走過去。

「你，你別衝動……」陳愛國連忙後退，結果被桌子絆倒，摔在了地上。

站在門口的隊長陳發力，急忙把身子縮了回去，只留腦袋在外面。

「大用，你別犯傻……」李建~國驚了，急忙勸道。

陳大用將菜刀，往地上的陳愛國身前一丟。

獰笑吼道：「你要逼死我是吧？你不是要殺我嗎？」

「來，別搞那些小手段，我刀子已經給你了，把我殺了。」

吼著，陳大用，身子往桌子上一趴，將腦袋擱在了記工分的桌子上，露出脖子。

「來，我脖子露著呢，來，照這砍，把我殺了。」

「你不是要我死嗎？來，砍！」

眾人驚呆了。

都被陳大用這突然的癲狂行為，嚇到了。

陳愛國，更是嚇傻了，支支吾吾道：「我沒有要殺你，我沒有啊，大用，我……」

「別廢話，來，來殺我！」

「大用，我……我不扣你工分了，我不扣你工分了……」

「誰讓你亂扣我工分的？誰？」陳大用喝問。

陳愛國下意識的朝屋子裡看去，這一看，隊長陳發力，急忙將腦袋縮了回去。

「隊長，你要殺我是吧？來，那你來把我殺了！」

陳大用高聲喊道。

屋子裡，沒人應聲。

「陳愛國，撿起刀，給隊長送去，我知道他想殺我，把刀給他，讓他殺。」陳大用說道。

「我，我，我不敢……」陳愛國哪裡敢撿起菜刀？

「建~國哥，麻煩你個事，你去大隊室那邊，把大隊長，把民兵喊過來。」陳大用繼續出聲。

「我知道，隊長是怕殺了我擔責，沒事，你把人喊來，我親口告訴他們，是我要隊長殺我的，和隊長沒關係……」

李建~國：「……」

「哇！」小九妹被嚇得大哭起來。

跑過來，抱住陳大用的腿，「四鍋，四鍋，你別死……」

小傢伙哪裡知道他在演戲？

「小五，過來把九妹抱走！」這個時候，可不能破功，陳大用喝道。

誰知道，小五也被嚇到了，跑過來拉陳大用，「四哥，你別嚇我……」

李建~國不愧是上過高中的下鄉知青，頭腦就是厲害，這會，已經回過神來了。

知道陳大用是在演戲。

他高聲配合道：「好，我現在就去大隊部那裡找大隊長和民兵……」

「別，別去！」聞言，躲在屋子裡的隊長陳發力，扛不住了，急忙跑了出來。

「別去……」

他喊住李建~國，然後看向陳大用，「大用啊，你是不是誤會了？沒人想逼死你。」

「咱別鬧了行不？」

頓了頓，看向陳愛國，喝道：「你怎麼回事？怎麼亂扣人工分？」

「爛泥扶不上牆，這記工員，你別幹了，以後還是建~國你來干。」

陳愛國欲哭無淚，委屈得不行。但，這會，他不敢吱聲，生怕陳大用繼續鬧。

他也看出來了，隊長這是在安撫人家陳大用！

他這頭一次干記工員，就被嚇怕了……是真怕了。太嚇人了。

「建~國，你說說，以後記工分，能不能做到公平公正公開？」

隊長這是在給陳大用交代。

不惦記小九妹了，這種保證，自然不能當眾說。

罷黜陳愛國，讓李建~國重新當記工員，就是告訴陳大用，以後，給他的工分，絕對公平，合規！

李建~國撇了撇嘴，心中不恥，不過，卻也配合道：「我保證公平公正公開！」

這對他來說，是好事，晚上回家了，不用和家裡母老虎吵架了。

對陳大用來說，也是個保障！

「大用，你看這天都快黑了，還有人工分沒記呢，再說，大家都等著回家做飯呢，一會天黑了，還得點煤油燈，不是浪費油嗎？」隊長陳發力，一臉討好的說道。

「大用，算了吧……」

「大用，咱不鬧了，怪嚇人的……」

「大用啊，嬸還得回家做飯呢……」

「……」

眾人紛紛勸說起來。

「既然你們不殺我，那我就走了。」陳大用見好就收，伸直身體，一把抄起腿上的掛件小九妹，然後領著小五走人。

走前，還丟下一句嚇人的話，「以後，你們要是想殺我，我就隨時給你們殺。」

「刀子要是不鋒利，我親自給你們磨刀！」

「免得你們殺我殺得不利索！」

……

眾人看著離去的一家三口三小支，有些震撼，只覺中間那道瘦弱身體，十分陌生，又十分高大！

陳愛國，只覺褲襠一濕，原來自己不知不覺間，已是尿了。

隊長陳發力，臉色陰沉，目光陰狠，可，又帶著絲后怕。

李建~國，只覺陳大用此人，頗為不俗，心中，眼裡，只剩激賞。

「以後，有時間可以教他多認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