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敗家子

沈父自知理虧，訕訕地摸著鼻子。

「小舟啊，三嬸知道你是好孩子，昨天事出意外，多虧把小六從水裏救出來。這事，三嬸還未同你道歉，三嬸先在這裏和你說一聲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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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氏站起來，對着宋之舟彎腰道謝。

「同時，三嬸也要在這裏同你說一聲對不住，若不是嬸嬸軟弱無能，你也不會被沈老太太扣帽子，還逼着你娶小六。」

宋之舟連連搖頭，「沈三嬸，你萬萬不要自責，這一切你何錯之有？好在如今把話都說開了。阿音……沈姑娘也算因禍得福，一夜間長大了，正所謂苦盡甘來，你們以後的日子，定然會越過越好的。」

沈父和沈炎也紛紛同宋之舟道歉，表示自己不明事理，就對他橫眉冷眼的。

「沒事沒事，都是鄰里鄉親的，不要因為這些小事傷了和氣。」

沈父去背簍里，提出來一隻被綁着翅膀的雞，不好意思地說道：「今天急着趕路，只帶回來了兩隻老母雞，小舟啊，你帶一隻回去，就當叔向你賠罪的。」

宋之舟連連擺手，「區區小事，何足掛齒，使不得，使不得。」仟仟尛哾

「讓你拿着就拿着，對了，這二兩銀子你也千萬要拿好。」沈父把桌上的銀兩都裝進自己的錢袋子，隨後遞給了宋之舟，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娘一個人養育兩個孩子，已然十分辛苦，還要供你讀書，你也要好好讀，別辜負了你娘的一片苦心。」

宋之舟點頭，「沈三叔，我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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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宋之舟打算回去時，陳氏突然說道：「等等。」

她看了看宋之舟，又看了看沈佳音，讓兩人一同坐在桌邊。

「小六，小舟，你們倆互相說說，對彼此的印象感到如何？」

兩個人聽得這話，皆是一愣，隨即同時抬起了頭，直直望向對方。

目光不過只有片刻的相撞，沈佳音卻發現，宋之舟的耳根子有些紅，她不免覺得有些好笑。

「小舟這個人挺好，不管是他整夜照顧我，還是早上陪我回來，我很感激他。」

母女倆看向宋之舟，準確來說，此時，沈家的四個人都看着他。

宋之舟看着笑盈盈的沈佳音，不知為何，腦子裏突然就想到，早上她喚自己相公的那一個場景。

他抿了抿唇，認真道：「沈姑娘自然也是極好的，雖然接觸不多，但是能感覺到她……她性子好像很活潑，很古靈精怪。」

陳氏眼裏也帶了幾分笑意，又問道：「三嬸想問一句，小舟啊，你可有認真想過娶我閨女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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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父收起了方才同宋之舟有說有笑的笑臉，皺起眉頭：「孩他娘，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還能有啥意思……誒。」陳氏深深嘆了口氣。

「小六她昨晚嫁入宋家這個事，村裏人都知道了，即便兩個孩子清清白白的，可是在外人眼裏，別人會怎麼想？」

陳氏神色黯淡：「都怪我，小六若不是為了我，昨晚是可以跑出去的。方才在沈家老宅，我不該把昨晚的事說出來的，這下大夥都知道了，若是小六回來，她的名聲怎麼辦？她日後怎麼辦啊。」

沈佳音雖剛來不久，但是此刻她的腦子裏，竟是知道陳氏嘴裏所說的名聲，具體指的是什麼意思。

雖然昨晚她是不得已，才嫁入宋家的，但是在外人眼裏，她嫁給了宋之舟是事實。

沈佳音嫁去宋家了，所以在宋家留宿，是個很正常的事。

若是沈佳音只在宋家待了一晚上，就回到了娘家，別人指不定會在背地裏罵她是個沒了清白之身，還沒人要的破·鞋。

在這個世界，女子地位本就不高，名聲和清白，這兩個詞是排在一起的，且都是同樣的重量。

即便如今的「沈佳音」是後世來的，即便她再怎麼心大，也不可能不在意自己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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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聲是一座無形的巨峰，只要壞了，巨峰就會塌下來，隨時都會壓死人。

更何況，她若是不管不顧，一意孤行，被戳脊梁骨的，就是陳氏和沈父他們了。

她既來到了這個世界，就要遵循這裏的規律。

反正，她昨晚就想好了，走一步看一步。

沈佳音看向宋之舟，結果還沒等她開口，沈父便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別人怎麼看都和我沒關係，小六和這個臭小子都沒說過兩句話，怎麼就到了談嫁娶的地步了？」

陳氏拍了拍他的手背，溫聲道：「孩他爹，我問你，你覺得小舟這個人如何？」

雖然沈父現在心裏有股火再燒，但是不得不說，宋之舟看着就儀錶堂堂，一表人才的。

見他不說話，陳氏溫聲道：「我先來說說我的看法，這孩子性子溫和，不衝動，善講理，平日裏一從私塾回來，就會幫着他娘做事，村裏人都知道他有孝心。論為人處世，這孩子真是沒得挑。」

「你說的這些，我也不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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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父話鋒一轉，「但是他要當我女婿，那可處處都是缺點了。」

「家裏窮，這是村裏人都知道的事，這是其一。」

「其二，他娘和他妹妹供他讀書這麼多年了，他也快及冠了吧，這麼大個人了，除了讀書，其他什麼都不會幹，拿什麼賺錢養家餬口？小六嫁過去了，能吃飽穿暖嗎？」

「其三，這小子看着太瘦弱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日後若是遇到什麼事，他怎麼保護小六？」

沈父越說越嫌棄。

陳氏皺了皺眉，「當着孩子的面，說話說得這麼重做什麼？」

即便今天的事沒結果，親家做不成，那也不好傷了鄰里和氣。

都是一個村的，平日裏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我知曉，三叔說的話都是事實，所以並不會覺得這話難聽。」宋之舟抿了抿唇，一瞬間下定了決心，站起身。

「還望沈三叔，三嬸，你們能給我一刻鐘的時間，我想回去拿些東西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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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父不明所以，還是陳氏點了點頭，「行，孩子你去吧。」

待宋之舟走後，沈父的臉色臭的很，「孩他娘，你是認真的嗎？」

「當然是認真的了，婚姻大事，豈是兒戲？」

陳氏喝了一口水，瞥了他一眼，不緊不慢地說道：「你們爺倆不經常在家，村裏發生了些什麼事，不知道也正常。你且等著吧，宋家那小子，不會讓你失望的。」

說罷，陳氏又意識到自己差點忘了問閨女的意見，她連忙拉着沈佳音坐在自己身旁，「小六，方才娘着急了些，你莫怪。」

「娘問你，若是小舟來求親，你待如何？」

沈佳音想了想，「孩兒都聽父母的。」

她不傻，自然看得出來，陳氏好像挺滿意宋之舟的。

就像宋之舟所說的，他們接觸的時間不長，所以對彼此還不是特別了解。

但是一個人的修養和談吐，是裝不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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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沈父說宋之舟是個讀書人，沈佳音暗暗想着，他那一身書香氣是挺重的。而且一舉一動，就是個溫和的謙謙君子。

沈父：「看看我們家沈火火，再看看那小子，越發覺得那小子手無縛雞之力。」

聽出這話里的深意，沈炎蹭地一下站起來，握起拳頭，一拳打在桌子上。

「沒錯，我覺得爹說得非常有道理。」

他的話音剛落，只見桌子上出現了一條裂縫。

沈佳音和陳氏：……

沈父吹鬍子瞪眼，「你這個敗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