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如果我求你？
席間，桌上的人都聊開了，尤其是三位長者和即將邁入婚姻殿堂的兩位。而一旁的姜小武和潘沐淋則是有一搭沒一搭的接著話，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不是大家故意冷落了姜小武，是他根本就不想參與這次無聊的談話。
姜小武體貼的給潘沐淋夾著菜，嘴邊還不停念叨著，『要多吃點，這個好，那個補。』在旁人看來是體貼入微的關心，其實是在掩飾自己內心的落寞與傷痛。他怕自己聽得太多，怕自己傷心到極點，怕自己失控。於是，接下來的每一分每一秒對他來說，都是如坐針氈般的煎熬。
「看易正和沐淋關係也這麼好，不知是不是也有結婚的意向了呢？」錢薇冷不丁發來詢問。
姜小武愣了片刻，下意識握了握手中的筷子，抬頭沖錢薇禮貌微笑：」阿姨，我們現在暫時還沒有這樣的想法。而且現在我爸的身體情況也不好，公司那邊也不能怠慢。所以，還是過些時日再說吧！」
雖然姜小武所言屬實，卻也讓一旁的潘沐淋難受了一把。她多想姜小武偶爾也能說出稍肯定的回答，這樣，也不至於自己會如此的難受了。
錢薇讚許的連連點頭：「易正能這麼想，真的很難得喲！」
「哪裡，哪裡！身為子女，應該的！」姜小武謙遜的回應。
「不好意思，我想去上個洗手間，先失陪一會兒！」周黎起身，神情抱歉了淺淺鞠了一躬。隨後，推開椅子，走出了包廂。
沒有了周黎的包廂，讓姜小武感到莫名的焦躁。他很想跟著衝出去，卻又覺得會很突兀。就這他忐忑不安時，手機十分應景的響了起來。
姜小武趕忙起身，不好意思的招呼了一聲，便也匆匆忙忙的逃出了包廂。
電話是rita打來的，說是已經將價目分析表發到了姜小武郵箱，記得查收。雖然只是例行公事的彙報，卻在此時解了姜小武的燃眉之急。
草草結束通話，姜小武並沒有立刻回到包廂，而是鬼使神差的在門口等起了周黎。雖然他確實不知道自己還能跟周黎說些什麼，但腳卻像被地心吸住般挪不動。
轉過拐角，周黎一眼就看到了雙手揣在西褲口袋裡倚在門口的姜小武，心猛的收緊，雙手不由得用力握了握。她不太明白姜小武此時為什麼會在門口候著，只覺得自己該快些回到包廂才是。於是，周黎加快了腳步，徑直走向包廂，在經過姜小武身邊時故意不去看他那張略帶寒意的臉。
擦肩的一瞬間，姜小武心一沉，一把上前抓住了周黎的胳膊，迫使她不得不來到自己身邊。
周黎被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有些慌神，腳下一松，順勢滑到了姜小武懷裡。她有些懊惱的直起身子，眉頭不由得皺起。「要幹嘛？」
姜小武輕瞟了眼周黎，神情淡淡的。「很開心嗎？」
「開心？」周黎不解複述，卻在片刻后明白了姜小武的意思。
從姜小武這一晚的表現來看，他估計已經忍受到了極點。若不是礙於周耀天的情面，姜小武怎麼會出現在這種場合？更何況還帶著潘沐淋。還真是為難他了！想必現在的他一定憋了一肚子苦水無處發泄。可現在，卻並不是聽他絮叨的時候。
「難道有人結婚是不開心的嗎？更何況我跟半夏在一起這麼多年了，結婚很理所當然吧？不好意思，麻煩你讓讓，我要進去了！」周黎試圖從姜小武手中抽回手臂，卻發現說完這段話后，姜小武的手握得越發緊了。
周黎很是懊惱，掙扎一陣后，用力瞪向姜小武。「放手，你到底想幹嘛？」
「你真的已經想好了嗎？你確定你真的想嫁給莫半夏嗎？不是你說，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嗎？」雖然明明說服自己不要在意，卻還是忍不住發出質問。姜小武知道，現在的自己一定蠢到了極點。
周黎迎上姜小武幽暗的如琥珀般的眼眸，眉宇間透出一絲淡然。「我真的想通了，想好了，想透徹了！因為除了半夏，沒有更適合的第二人選！在他面前，我可以不用偽裝，不用擔心害怕，過得輕鬆自在。所以，周易正，我們都讓自己輕鬆點，不好嗎？」
姜小武無力的垂著腦袋，許久沒有發出聲音。不知為什麼，他竟感到有些害怕，這種害怕的感覺讓他無助。
低沉切沙啞的聲音忽然悶悶的響起，語調裡帶了份悲傷。「我知道我現在說再多都是枉然，但如果我說......我不希望你嫁給他，你還會嫁嗎？」問題剛脫口而出，姜小武就後悔了。因為他怕得到答案，怕這可答案是肯定的，可一切，都已不能如他所願了。
「會！」簡單的一個字，從周黎嘴裡吐了出來。彷彿一把利刀直接插進了姜小武的要害，讓他疼的快要窒息。可就算痛到不能自己，他也還是不想放開那隻緊握著的手......
「可是......如果我說我求你呢？」
周黎愣住了，眼前姜小武的表情是自己從未見過的。悲傷，絕望，甚至還帶了份哀求......還有那雙曾讓自己著迷的眼睛竟也蒙起了一層霧氣。
心，還是很痛。但跟五年前相比，更清晰了些。可周黎敢確定，就算此刻的心已經被撕裂的鮮血不止，她現在所做的，也一定不會錯。因為兩人間，必定有個人要站出來充當壞人！就算被譴責，被怨恨，也比現在這樣無休止的糾葛好。
「周易正，我拜託你別這樣好嗎？現在已經走到這一步，我不會再回頭了！我知道你還有些不平衡，不甘心，可又有什麼用？忘掉過去吧！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我們血液里都流著相同的血，過去是，現在是，永遠都是！當你臨近幸福那天，我會真心的祝福你！所以現在，我也希望你能祝福我！就算有天我真的不幸福，也算我活該，和你沒有一點關係！」周黎故意說出這番狠話，她想以此來刺痛姜小武，卻不料剛說出口，連自己都刺痛了。若姜小武沒有盯著自己看，一定不會發現現在的自己顫動的厲害，那股寒意更是從頭至腳。
緊握著周黎的大手瞬間落了下來。姜小武笑了，笑得讓周黎有些心慌。他重重嘆了口氣，一字一頓開口。「我會記住你今天所說的話！來時刻提醒自己，以後不會再多看你一眼！我姜小武祝你幸福，哪怕跟我沒有一點關係！你以後可以安安心心做你的莫太太了！還有，麻煩你轉告幾位長輩，公司里突然有事，我先走一步！最後就是......再見！」姜小武故意加重了最後兩個字，轉身走向了電梯。
看著姜小武遠去的背影，周黎愣愣站在原地，怎麼也邁不開一步。她一次次告訴自己，要冷靜，要放棄，要向前看，可為什麼眼淚還是不聽使喚的一滴滴落下。她已經不記得這是這些天第幾次掉眼淚了，只覺得心上的那道傷口，是好了又裂，裂了又好，折磨的自己體無完膚。
「周黎？愣在這幹什麼呢？」身後傳來了莫半夏熟悉的聲音。
周黎身體一緊，慌亂間快速抹掉了掛在臉上的淚珠，轉身對莫半夏撩起笑容。「你怎麼出來了？」
「我見你一直沒進去，就想說出來看看！」莫半夏上前一步，發現周黎神情有些不對，眼眶也是紅紅的，明顯有哭過的痕迹。他雙手扶起周黎的肩頭，關切問道。「怎麼了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了？」
周黎不敢出聲，她怕莫半夏看出自己的不安，卻又無法從悲傷中抽離，這感覺實在是太壞了。
但就算周黎不說，莫半夏也能猜出一二。眼前姜小武已經不在了，肯定是兩人發生了什麼，才惹得周黎此時情緒異常低落。他是最明白周黎的人，即使自己愛她愛到瘋狂，莫半夏也十分清楚，周黎心中最大的劫仍是姜小武。所以，既然決定在一起，他就已經做好了各種準備。
「是不是他又說了什麼讓你難過的話？」莫半夏脫口的問題，讓自己都覺得憂傷。
周黎沒有直接回答莫半夏的提問，卻說了句。「對不起......」她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道歉，只覺得自己為姜小武傷心，就應該跟莫半夏道歉。畢竟，莫半夏才是自己將來的丈夫。
莫半夏有些無奈，因為他最討厭的就是周黎說這三個字，然後就是『謝謝』，彷彿自己永遠都是個多出來的局外人。他上前牽起周黎的冰涼的手，將其一把拽入了懷中，用力的擁抱著。
「我們都是愛你的！不管是用什麼樣的方式表達，只不過是現在時間不夠長，傷口還無法很好的癒合，所以會很痛。但總有一天，大家都會想明白的。你這麼傷心，愛你的人看著你傷心會更傷心。所以，拜託你好好的！任何時候，我都會陪在你身邊，不管你開心，難過都是因為什麼，我都陪著你！」
原本是想要安慰周黎的一席話，卻讓她哭得更傷心。她十分清楚，自己這樣的舉動，是有多麼的不對。可淚水就是止不住，一滴滴落下，甚至打濕了莫半夏的整個肩頭。
而莫半夏也沒有再說話，只是抱著她，一直安靜的抱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