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因果輪迴
「撲通。」
言哲直挺挺地栽進河水裏，濺起了大片水花。
寧萌後知後覺的驚呼一聲，趴在扶手上朝下望去，只見河水泛起大片漣漪，少年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她下意識地想要喊人來幫忙，但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保持了沉默。畢竟言哲的樣子不像是想不開了，沒人會在自殺前英雄救美，然後還把書包和外套交給別人保管。
按照他的死黨譚和平的說法，應該...是又發病了吧？
......
墜入冰涼的河水，外界的聲響瞬間變得模糊，彷彿全世界一下陷入寂靜。
言哲強忍着不適，奮力睜開雙眼，視野中央，那個記憶中的位置，依稀看到了一道白色的小小影子。
終於，他全部都想起來了。
「噗！」言哲將頭伸出水面，噴出一片水花，隨後朝岸邊游去。
如今擁有堪比成年男性的身體素質，本就水性不錯的他輕而易舉的就扒住了河岸邊的石頭，雙臂一撐縱身翻了上來。
然後他就躺在了草地上，怔怔望着藍天，眼神有些渙散。
「言...言哲！」女孩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寧萌找到了下來的台階，懷中抱着少年的衣服與書包，一路小跑過來，蹲在了他的身邊，滿臉擔憂道：「你沒事吧？」
言哲依舊獃獃的看着天空，片刻過後，有些木訥道：「你敢信，我昨天為了救一隻吉娃娃淹死了。」
「啊？」寧萌有些沒聽懂。
言哲此時已經完全想起來了，關於昨天下午，從譚和平那裏回家路上發生的事情。
同樣是這座小橋，當他走到橋中央的時候，聽到了下面有女人的尖叫聲：「啊！救命！有沒有人幫幫我！」
言哲跑到橋邊往下看，只見一名穿着弔帶裙，濃妝艷抹的女子正毫無姿態的坐在地上，手指著河水中央哭嚎：「我家寶寶掉進去了！妹妹啊！妹妹啊！」
所以那到底是你孩子還是妹妹？？
言哲的心裏湧起這個疑惑的同時，也看到了河水中央沉沉浮浮的小小白色身影。
當時天色已經昏黃，路燈也還沒有到打開的時間，在周圍建築的陰影遮擋下，河水顯得漆黑渾濁。
眼看着那個「小嬰兒」即將被水流沖走，言哲沒有半絲猶豫，縱身從橋上跳了下去。
他奮力游到那隻白色身影旁，伸手一抓，感覺掌心一片毛茸茸的。
「汪汪！」兩聲凄厲的狗叫聲傳來。
真是草了。
言哲心中暗罵一聲，但既然已經抓住了這隻畜生，便也沒有再鬆開，而是帶着它一起往岸邊游去。
由於沒有入水前沒有活動開，再加上河水冰涼，之前為了救「人」游的實在太過劇烈，他抽筋了。
幾乎是拚死到達岸邊后，言哲伸出手，想要那就坐在地上的女人拉他一把，然而那個女人卻第一時間從他懷裏拽走了那隻吉娃娃。
「嗚嗚嗚嗚嗚，寶寶，真是嚇死媽媽了，嗚嗚嗚......」
拉我...一下，拉住我......
精疲力竭的言哲沒能說出這句話，被水流裹挾著沖走了，意識消散。
......
「哎，你到底怎麼了，沒事吧。」寧萌伸出小手，在言哲的臉上揮了揮。
言哲的眼睛眨了一下，淡淡道：「我沒事。」
「你剛剛說你救狗死了是什麼意思？」寧萌蹲在他的身旁，好奇問道。
「沒有，你聽錯了。」言哲從地上坐了起來。
反正上天多給了自己一個機會，以後好好珍惜便是。至於「上輩子」的事情，就這麼過去吧，自己總不可能在這個世界找到那個女人把她的狗再丟回河裏啥的。
寧萌站起來換了個位置，蹲在言哲的正對面，看着他的眼睛，小臉上滿是認真之色：「你以後可千萬不能再做這麼危險的事情了，這條河裏昨天還淹死過人呢。」
「啊？淹死過人？」言哲心裏一驚。
難道說我確實還在原來的世界？
那要是被別人發現淹死的人復活了，那自己可算是徹底完犢子了。
然而女孩接下來的話讓他愣住了：「對啊，是一個女人。好像是因為遛狗沒牽繩子，那隻小狗跑到河裏了。然後那個女的在河邊跟着跑，一不留神摔倒，就也掉進河裏了......你笑什麼？」
看着少年臉上突然浮現的古怪笑容，寧萌嚇了一跳，小兔子般往後蹦了一下。
自己正在講一樁就發生在附近的慘劇，你怎麼能笑出來呢？
「啊？」言哲裝作剛回過神來的樣子，撓了撓頭：「你剛剛說什麼，我沒聽清，我想其他事情去了。」
「哦，這樣啊。」寧萌鬆了一口氣，她能接受自己的同桌精神狀況有點問題，但是對於類似電影電視劇里演的那種冷血的精神變態，果然還是有些害怕的。
因為這種人往往都是劇里最大的boss，沒有正常人的情感，沒有同理心，殺人就和捏死一隻螞蟻沒有什麼區別。
「我再給你講一遍，就是昨天下午有個女人遛狗沒牽繩子......」
聽着身旁女孩的絮絮叨叨，言哲再次抬頭看向天空，只感覺渾身上下的鬱氣一掃而光，整個人宛若新生。
「喂，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啊。」見對方又走神了，寧萌有些氣悶，皺了皺可愛的小鼻子。
言哲突然從地上站起來，嚇了她一跳，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走吧，該回家了，我記得我們好像順路？」
「是順路的...哎你至少把外套披上吧，渾身石頭被風吹容易着涼的。」
......
約莫過了十分鐘后，少年與少女同時在一個小區門口停下腳步。
「我家就在這裏面，我先走了，拜拜。」寧萌揮揮手，臉色紅潤。
雖然沒多久前才差點被流氓勒索，但此時她的心情莫名很不錯。
「再見。」言哲也揮了揮手。
「明天見哦。」
「好的，明天見。」
寧萌眼睛亮晶晶的點了點頭，隨後轉身朝小區里走去。
當她刷鑰匙扣準備過門禁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了旁邊的閘口前。
「言哲？」寧萌有些懵了。
「哦，我也住這個小區。」言哲面無表情伸手指了指裏面。
寧萌：「？？？」
那你剛剛跟我一本正經的告別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