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做完了嗎？」琴酒站在遊戲室里，看向那些整齊擺放着的遊戲倉。
他還是第一次知道這島上還有一個專門的遊戲室，不同於那些用來進行實驗的實驗室，這裏面整齊地擺放着遊戲倉，不過據月影輝所說，平時很少有人會來玩。
「因為大家都太忙了嘛，」他毫不心虛地說，「只有諾亞偶爾會來。」
不過諾亞來得也不多，畢竟半成品的遊戲玩起來風險不低，月影輝並不敢讓他常來。
琴酒還記得上次他們談論的時候月影輝說遊戲還要一年多的時間才能完成，而那已經是非常可怕的速度了，但現在才過去了幾個月而已，就算參與的人數又增加了，也不至於提升這麼多吧。
「沒有完全做好，」月影輝笑道，「但是需要達成的技術突破都已經解決了，接下來不過是花時間而已。」
「而且其實該做的已經做得差不多了，所以我想可以給你看了。」他用期待的目光看向琴酒，「看一看這個因為你而誕生的世界。」
這是琴酒第一次進入虛擬世界，進入的過程沒有任何感覺，只一眨眼他們就出現在一個看起來很樸素的房間里，方才期待地看着他的月影輝現在依然是那個表情，一致得都好像沒有進入遊戲似的，琴酒低頭看向自己，完全沒有任何虛假的感覺，這種體驗確實很神奇。
「雪莉那邊配合出來的生物掃描技術，」月影輝笑着說，「感覺效果比想像的還要好。」
「不過你的裝備是我搞的，雖然我對武器不怎麼了解，有幾個是猜的，不知道你用得趁不趁手。」他補充道，並且用更加期待的眼神看着琴酒。
琴酒沒有說話，熟練地抽出□□，他並不奇怪月影輝能夠知道自己習慣的武器位置，畢竟對方都看過很多遍了。
他握著槍正反看了兩眼，然後舉起槍，指向面前月影輝的位置，毫不猶豫地開槍射擊。
月影輝一動不動，雙眸亮得驚人，子彈擦着他的頭髮射進後方的牆體，他甚至能感覺到灼熱的氣息殘留在臉頰邊。
琴酒又開了兩槍，一槍擦過手臂，一槍越過頭頂，然後他收回手，又看了兩眼槍，點頭：「不錯。」
「是按照你習慣的參數設置的！」月影輝高興地說，「我問了伏特加！不過加了無限子彈和一擊必殺的屬性，只要擊中致命點就能無視防禦和血條直接打死！」
琴酒挑眉：「致命點？」
「對人類和類人類來說就是普通人的致命部位，」月影輝解釋，「非人的話根據情況有所不同，不過這個星球是賽博朋克，非人比較少，所以按一般人類理解就行。」
琴酒點頭表示理解，忍不住又看了眼手中的槍，雖然知道是遊戲，但因為太真實了，突然出現無限子彈這種不科學設定還是讓他覺得有點詭異。
「你想試試嗎？」月影輝眼神閃亮地看着他，「可以拿我試試！」
「哦？」琴酒看向他，露出了戲謔的笑，「終於讓你找到被殺死的機會了啊。」
月影輝也沒否認，只是笑得更燦爛了：「早在剛剛決定做賽博朋克的時候我就在想了，嘿嘿。」
琴酒搖了搖頭，看起來有點無奈，然後他瞬間舉槍，眼神在一瞬間變得凜冽，月影輝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覺得眼前一黑——
五秒鐘后，月影輝在房間的角落裏復活了，感覺自己心跳如擂鼓。
琴酒偏過頭看他，看起來饒有興緻：「屍體這麼快就會消失嗎？」
「不，只是因為我這個身體有快速復活的屬性，普通玩家的話死一次最快也要四個小時才能復活，屍體也在那時候才會刷新。」月影輝本能地回答著，眼神還有點獃滯。
琴酒明白了，他點點頭，手上隨意地玩著槍：「那就好——除了刷新太快之外，做得很真實。」完全就是一個被槍殺的屍體。
「我們確實做了很多努力！」得到他的認可讓月影輝很高興，「還好組織里見過屍體的人特別多！」
程序員們倒是大多是普通人，但是伴隨着從外面調來的行動組成員的增加，對這方面的經驗可以說是完全不缺。
「不過，這部分主要是軒尼詩負責的，」月影輝並不攬功，「他在這方面比我有經驗多了。」
「那是當然的，」琴酒毫不意外，「他以前是行動組的成員。」
而且在加入組織之前，軒尼詩就是一個窮凶極惡的罪犯，別看他現在每天都在摸魚，好像已經把混吃等死當作人生信條，但普通的罪犯可沒有被組織從牢裏撈出來的價值。
在遭遇人生的滑鐵盧工藤優作之前，這位以高智商犯罪聞名的殺手在整個歐洲□□都算是有名的。
「原來如此，」月影輝不知道軒尼詩的過去，他理解地點頭，沒有多想，被殺帶來的興奮感慢慢地平復下來了，他回到自己原本想好的流程，「我們出去逛逛吧！」
此時遊戲里的時間是夜晚，夜晚也是賽博朋克的風格展現得最為徹底的時間段，琴酒和君度走在街上，形形色色的人群在他們身邊走過，一切看起來都是那樣的真實——除了所有人都好像沒有聽到他們的交談。
「我暫時做了屏蔽，」月影輝說着，「因為這些人都是有着獨立意識的AI，貿然讓他們聽到關於遊戲的事情不太方便，以後玩家的交流也會進行屏蔽的。」
「具體要怎麼處理其實還沒有太想好，將來大概要再多找幾個策劃吧，」他隨意地說着，看起來並不怎麼擔心，「AI的數量也還不夠，現在只有幾個大城市人比較多，所以也暫時不能讓他們離開城市，但是以後就可以開放區域互動了。」
他們漫無目的地走着，月影輝一邊走一邊說，內容凌亂，東一榔頭西一棒槌，而琴酒只是安靜地聽着，用他一如既往平靜的眼神注視着這個混亂的世界。
「哦，對了！」君度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向他，「Gin，你有沒有發現——」
「這裏沒有信息素。」琴酒迎上他的眼神，聲音輕緩。
於是月影輝的笑容放大了：「喜歡嗎？」
琴酒輕笑了一聲，點頭：「是的。」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的！」君度伸手夠住琴酒的胳膊，有一瞬間顯出猶豫的神色，但很快向下，最後握上了他的手，在這個過程中他一直盯着琴酒的眼睛，直到他們十指相扣，才再度重複，「我就知道你會喜歡的。」
月影輝曾經對boss說過，要在遊戲里砍掉第二性別，為了能夠更簡單地模擬——他說謊了，改變永遠比複製困難，比起一個生物掃描就能解決的直接模擬，在這個過程中砍掉第二性別的操作不知道搞掉了雪莉多少根頭髮。
但月影輝堅持這麼做，因為他知道琴酒會喜歡的。
琴酒並不是不能接受信息素和第二性別的存在，其實他對自己的信息素就掌握得很好，也沒有被第二性別束縛多少，但接受和喜歡永遠是兩回事，琴酒不喜歡第二性別，這一點月影輝從一開始就明白。
月影輝其實很感謝自己的第二性別，因為若非如此他不可能遇上自己的天使，如果他不是個alpha，如果琴酒那時沒有遇到發情期，那麼說不定根本就不會來那個酒吧，就算來了也不會看他一眼，他應該感謝這個有第二性別的世界，那成了一切的開端。
他也確實感謝，哪怕它在逐步奪去他的生命，但他的控制狂天使不喜歡，那麼，就像月影輝自己說的那樣——那就捨棄它。
他可以在虛擬世界裏捨棄它，也可以在現實中做一樣的事情，他想要標記，因為那樣意味着和琴酒更進一步的聯繫，但是沒有也無所謂，所謂的聯繫從來不是只靠標記維繫的。
儘管沒有說出口，但月影輝深信天使已經聽到了他的心聲。
琴酒注視着眼前的男人。
他們離得很近，君度只比他高上一點，這個遊戲又逼真得過分，所以一切看起來都非常清晰。近距離地看來，這個男人真的有一雙非常好看的眼睛，不，不僅是眼睛，仔細看起來他整張臉都好看得驚人，這讓琴酒想起來自己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那時候他就是在酒吧里看上了這張臉。
一年多的時間過去，這張臉依然像那時一樣俊美，但又不太一樣，那時候屬於月影輝的眼睛迷濛而頹喪，但此時琴酒眼前的這雙眸子清醒又狂熱，唯一的共同點是，都過分地專註。
大街上人來人往，君度只是屏蔽了語言而沒有屏蔽他們的存在，兩個高大顯眼的男人這樣貼著，已經引來了一些好奇的目光，月影輝毫無察覺，而琴酒雖然感覺到了，但根本懶得理會。
他抬手按住君度的後頸，吻了上去。
「那麼，」在接吻的間隙，月影輝聽到銀髮的天使笑着說，「要去開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