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異形山脈（16）

幻夢？

蝙蝠俠坐在空蕩蕩的房間里，回味那彷彿夢境又無比真實的旖旎記憶，身處恆溫的孤獨堡壘依然冰冷徹骨的手緊貼著額頭。

他經歷過無數的風風雨雨，其中不乏敵人刻意營造的真假難辨的幻覺。

豐富的戰鬥經驗讓他確信腦內的那段記憶是一場由記憶AI主導創造的幻覺，但是——

夢裏的細節那麼真實，真實得彷彿這些事情都真實發生過！

為什麼幻覺會如此真實？

難道說——

黑色的閃電劃過腦海，蝙蝠俠「恍然大悟」，自言自語地自嘲說：「原來如此……克拉克的記憶AI為了更快提取所需的DNA樣本，把它的本體也就是克拉克的記憶投入我的腦海……因為這些都是克拉克的主觀記憶，是克拉克視角下的哈莉……所以我才會……才會明知道這些記憶是虛假的，依然會不受控制地沉醉代入……甚至覺得自己確實和哈莉發生了……」

想到這裏，蝙蝠俠心中泛起醋意的波瀾。

早在黃金超人出現前，他就已經通過多個渠道確信自稱是平行世界的女蝙蝠俠的哈莉和這個世界的克拉克存在特殊關係。

他接受這種關係。

哪怕他很快發現這個所謂的女蝙蝠俠可能和他的世界自稱哈莉·奎因的第二人格哈莉·金是同一個靈魂，發現自己對哈莉存在好感以上的喜歡。

但他沒想到——

孤獨堡壘的記憶AI居然會……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蝙蝠俠捫心自問，同時也質問記憶AI。

記憶AI沒有回答。

蝙蝠俠由此更加確定那段真假難辨的春情幻夢是記憶AI的手段。

但是——

他沒有資格怪記憶AI。

因為這個世界的卡爾-艾爾是布魯斯和克拉克的混合體，記憶AI此刻表現出的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顯然來自——

何況，他對哈莉確實存在朋友以上的喜歡。

只是……

想到這段亦幻亦真的美妙記憶是以這個世界的卡爾-艾爾和哈莉的身體接觸為模板合成，蝙蝠俠的心情又頓時泛起酸澀，連續幾個深呼吸才壓下情愫，走出房間。

嘩啦啦——

蝙蝠俠走出房間的瞬間，房間消失，透明的牆壁光滑無比。

他強壓下內心的蠢動與尷尬，和差不多時間走出房間的哈莉打招呼：「感覺還好嗎？有沒有受傷？」

「感覺很好，甚至有些懷念。」

哈莉興緻盎然地欣賞著男人頭頂那已經超過百分之九十的好感進度條以及言行舉止間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名為愛情與慾望的蠢動。

蝙蝠俠卻以為她口中的「懷念」指的是在記憶AI的操控下做了個與卡爾-艾爾親密無間的美夢，內心再次泛起萬丈波瀾，最終脫口而出的卻是——

「我也感覺不錯，比預期中要好。」

「比預期中……」

哈莉眼眸轉動，波光落在蝙蝠俠的嘴唇處：「你的預期是什麼？」

不知是不是被記憶影響了思維，明明是和往日沒有明顯區別的自然隨意的口氣，落入蝙蝠俠耳中卻——

激起別樣的漣漪。

思維一瞬間被方才的記憶充滿的蝙蝠俠只能故作淡定地移開視線：「我原以為會在房間里見到金髮美女們朝我圍過來的幻象，類似成人電影的那種場面。」

「實際呢？」

「實際……」

蝙蝠俠沉默。

他不敢也不能說出實情。

「實際發生了什麼？」

被蝙蝠俠的迴避態度逗樂的哈莉追問道。

蝙蝠俠：「……實際發生的遠比我的預期美好。」

「有多美好？」

「像初戀一樣甜蜜美好。」

蝙蝠俠脫口而出。

哈莉：「原來你這樣的花花公子也會對初戀念念不忘。」

「我不是花花公子，我是——」

「我知道，布魯西是你的面具，蝙蝠俠才是你的靈魂，而我感興趣的是二者合一后的你。」

哈莉半是輕佻半是真誠地看着蝙蝠俠，回想那場發生在量子重疊狀態下的美妙接觸，不禁回味悠長食指大動：「可惜你是個謹慎到多疑的傢伙，即使在和女人完全坦誠的時候也不會卸下防備。」

「你怎麼知道我是個和女人坦誠相見的時候也不會卸下防備的傢伙？」蝙蝠俠下意識的問道。

他知道對女性說這種話是無禮到接近性騷擾的行為，但是——

他控制不住他自己。

與哈莉有關的一切，哪怕是不經意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會讓他想起記憶AI給予的曼妙旖旎的幻夢，轉化為胸腔默默燃燒的火焰。

哈莉也不想把事情鬧得太明白，畢竟她到現在都沒搞清楚「蘇夏」是什麼，為什麼突然和她玩這種看起來很刺激細思又很shit的情趣，萬一事情鬧大害了蝙蝠俠的性命——

哈莉對蝙蝠俠的好感是真實的，她希望他能平安地活下去。

所以——

「因為你長著很渣很浪的花花公子臉，從事的卻是最危險最謹慎的黑暗騎士的職業，由此可見你擁有極強的自制力，即使在最私密最放鬆的環境中，依然緊繃最後一根弦。」

故意用充滿性冷感氣息的科學口吻解答完蝙蝠俠無意中問出的充滿情愛意味的問題后，哈莉走向記憶AI：「提取順利嗎？大概多久完成修復？」

【提取非常順利，修復正在進行中……】

記憶AI一板一眼地回答道。

不知是不是量子疊加狀態下「蘇夏」留給體表的觸感記憶特別頑固悠久富於感染，和記憶AI對話時，哈莉莫名覺得它的說話口吻是艾爾-卡爾，語言的底層邏輯卻無限接近「蘇夏」，顯然早被污染。

但她無意揭穿真相。

一方面蝙蝠俠還在現場，她不想也沒有資格把他帶入那個世界；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在「蘇夏」面前，「古老者」和「修格斯」連塵埃都算不上，祂的介入雖然會讓事情變得複雜，卻也註定故事的最終結局對她有利！

所以——

只要結果好，過程並不重要！

想到這裏，哈莉坦然轉身，注視着注入補完基因后在培養皿中迅速褪去少年的青澀、柔弱變得強壯、稜角分明的男性軀體。

「他看起來狀態不錯，越來越接近我們熟悉的克拉克。」

「是的，他很像克拉克，或者說……」

蝙蝠俠的聲音充滿了對摯友的懷念與無法言說的深情。

他堅信哈莉曾與這個世界的克拉克發生過刻骨銘心的愛情，堅信克拉克的記憶AI提取他的DNA時發生的亦幻亦真的百轉千回的旖旎記憶是記憶AI用克拉克和哈莉的親密接觸合成的幻象，因此，當哈莉用專註的目光注視培養皿中以克拉克的基因為主體造出的男性軀體時，他毫不猶豫地認為哈莉正通過注視那酷似克拉克的身體懷念此刻遠在太陽之上的克拉克，內心的愧疚也更加強烈了。

從始至終，她愛的都是克拉克，而我卻——

【在身體已經完成第二性徵發育后再強行加入基因補完雖然能讓他迅速成為真正的氪星人，但也會對他的身體造成強大負擔，他的生命不會長久，一個月就是極限。我相信你們不會介意這些，因為以你們的智慧，早在我提出基因修復補完計劃時，就已經猜到這樣做可能對修復體產生強烈副作用，但你們沒有問，因為你們默許這種情況發生。】

記憶AI冰冷無情地解釋著後續情況。

它終究是AI，不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再過三分鐘，身體修復完成，我將我的本體的戰鬥經驗輸入他的記憶，這些經驗能讓他迅速獲得與本體相差無幾的實戰能力，同時也會再次削短他的生命……】

「別再說了！」

哈莉痛苦地打斷道。

蝙蝠俠則在短暫的思考後問記憶AI：「根據你的計算和培養，能夠徹底解決『古老者』和『修格斯』的問題的他，可以在世間存在多久？」

【三天，完全符合你們的需求的他註定只有三天的生命。】

記憶AI平靜地說道。

蝙蝠俠的眼中閃過稍縱即逝的晶瑩，隨即恢復如常，口吻低沉地說：「我知道後果了，按計劃進行吧！」

【樂意為你們服務。】

話音落，更多的數據流以肉眼可見的方式進入以這個世界的克拉克的不完整的氪星基因為主體、來自平行世界的蝙蝠俠的DN□□段為重要補完合成的男性軀體中。

所有的算計都是那麼的恰到好處，充滿了熟悉的詭詐莫測。

哈莉苦悶地想着。

從記憶AI說出她體內有氪星基因碎片那一刻開始，她就知道構成眼前這個記憶AI的絕不單單是這個世界的克拉克的記憶，它有另外的組成部分，並且這另外的組成部分和她的超級英雄幸福好感系統有關。

何況，「蘇夏」出現了。

看着只有她能看到的倒映在培養皿玻璃壁上若隱若現的黑法老的削瘦蒼白的面容，哈莉的情緒越發起伏不定。

女人的心緒不寧全部落在蝙蝠俠眼中，成為男人認定的愛戀、思念這個世界的克拉克的鐵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