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成蛇的第三十七天～

等到六師叔從天界回來的時候，剛踏入白貞貞的洞府他第一個反應就是，「九尾來過？」

六師叔是天界的人，哪怕現在不住在天界也不至於不知道封神榜的事。

對六師叔，白貞貞完全沒想隱瞞，直接將九尾的來意還有自己的決定全說了出來。

他們談話的時候小青就主動離開習劍，把留給他們。

經過了昨夜的相處，白貞貞發現小青還真的一點都不八卦，和她有點像。

只要別人不主動說，她就不會主動問。

她並不是對這些事不感興趣，只是沒有必要刨根問底罷了。

顯然，六師叔知道封神榜的事，可對於妖域請柬和有人冒充天神女媧的事情一無所知，在聽起白貞貞講起的時候眉頭微微蹙緊。

等交代完所有的事後，白貞貞才趴在石桌上雙手托著臉有些喪氣問道：「六師叔，你說我是不是有點傻啊？」

她不覺得自己做的決定是錯的，可她倒是有點害怕師父和六師叔知道自己的決定后認為自己不成大器……

見白貞貞那副模樣，六金烏就知道她十有八九就是在試探自己的心思。

反正他倒是看不出來錯過了這機會她有多心痛。

不過這選擇倒做得不錯。

白貞貞目不轉睛地盯着六師叔，生怕自己錯過了他那一點點的微表情。

只見他沒有什麼責怪自己的表情反倒還被白貞貞看出了那麼點欣慰？

他緩緩啟唇說道：「你沒做錯。」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機緣，你修為尚淺現在談仙緣還太早。」

他頓了頓才接着道：「你……和九尾不一樣。」

「她來自青丘的九尾天狐一族，跟在我三哥身邊已有數萬年。她修為已超過許多小仙，如今等的就是屬於她的仙緣。」

九尾等待這仙緣少說也有五萬年之久，如果不是他三哥知道她與封神多少有點關係，也不會幫她如此出謀劃策。

白貞貞雖然出關后修為突飛猛進，可在這桃山之外比她修為高的還大有人在。

她離仙緣還遠，倒不用如此着急。太早成仙也未必是件好事。

悟道不夠，道心不穩，去了天界怕也不能完全參透天道的旨意。

天神知曉天道，所以哪怕不明白也會順着天道的旨意。

可其他人不同，那些還未成仙、成神的人看不懂天道的作為，會對天道產生疑惑，甚至想要背道而馳。

天道讓天神愛人族，哪怕是犧牲自己都不能讓人族受到傷害。

人族被天神保護，對天神也有敬愛之心。

可若是讓人族做出類似的事情，要求他們不論如何都要保護彼此，無條件包容彼此他們肯定不會照做。

他們不是修道之人，心中不服這種說法，想為自己而活，並且活得長久。

這就是人族與天神，非修道者與修道者，未參透天道和參透天道的本質區別。

不只是人族，其他族類也會有這種想法。

所以在白貞貞沒有達到成仙的標準前，六金烏不會鼓勵她去主動尋求仙緣。

聽了六師叔的話，白貞貞只覺得他說的在理。

昨日聽到九尾對她提出邀請后，她第一個想法就是要不要答應而不是自己的能力問題。

只因為成仙這個誘惑太大了。

這種看似是捷徑的路所有人都想走，可捷徑不一定就和肉眼看到的一樣。

封神計劃在她看來可能是捷徑，可對於九尾而言卻是個踏踏實實的修鍊歷練。

「九尾只同你說了封神帶來的好處，可曾告訴過你其中的艱難之處？」

艱難之處？

白貞貞仔細想了想，確實如六師叔所說，九尾並沒有將其中的艱難之處告訴她。

於是，她便搖頭回道：「不曾。」

這個答案在六金烏的意料之中。

「九尾不告訴你是因為她不想讓參與封神的人覺得那是一件難以完成的事任務。」

「現今人族不再信奉天神，所謂的信奉不過是他們作惡的借口。商國的王不信天神，欲廢除人祭。想讓他和其餘人合作並不容易。」

三金烏與九尾的計劃是希望能夠透過和商王合作，配合那位冒充天神女媧的人演一場戲。

白貞貞這時才想，如果現在發生的是封神演義的劇情，那麼這位商王應該就是——紂王。

提到了紂王，白貞貞首先想到了他在封神演義中紂王被稱之為暴君，荒淫無度，酒池肉林，夜夜笙歌……

就這樣的人，真的能夠幫忙封神大業嗎？

見到了白貞貞臉色的變化，六金烏才接着道：「九尾不想其他合作的人承受太多，她認為自己是封神最大的受益者所以她想親自說服商王。」

最終白貞貞沉默，過了許久她才開口詢問：「那倘若我答應了九尾，執意要去追逐不屬於我的仙緣呢？」

六金烏很認真地看着她，「你會成仙。」

隨着白貞貞的瞳孔慢慢放大，耳邊又傳來六師叔的聲音，「追求不屬於自己的仙緣，將會適得其反。一生悟不了大道，在還沒參透天道之前便會隕落。」

白貞貞陷入了沉思，她要的似乎從來都不是追求悟道。不過如果不悟道者當不了合格的天神。

她一直將大羿前輩的話記在心裏，天神要明白自己的職責。

參透不了大道，那她成了仙便也只是空有仙籍，什麼都做不了。

她是自私的，自私在於她成仙的目的是為了自己。

不過道教她要懂得無私，她如今能夠做到的程度就是希望自己無愧師父、無愧天地、無愧六師叔。

她等待回去的時間已經夠長了，九尾都能等待仙緣那麼久，她為何就不行？

六師叔最終沒有再和她說關於封神的事，他只是轉過身去往洞府的外頭走去道了一聲：「走吧。」

白貞貞還沒從先前的話緩過來，她一臉茫然問道：「去哪？」

「去見大羿，他們今日就離開。」

聞言白貞貞頓時疑惑，「之前姮娥前輩說的日子也不是今天啊……」

「大羿改了日子，因為商王子受。」

商王子受，那確實是紂王沒錯了。

六師叔帶着她騰雲駕霧的時候給她解釋了大羿前輩和商王子受的糾葛。

大羿作為生存最久的巫祝得到了人們的尊重，商國大旱已經幾年不見雨，商國的臣子就提議找巫祝大羿求雨。

知道如今人界的作為，大羿不想求雨便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

這些人希望天神降雨又不肯相信天神的作為，又怎麼可能能成？

由於商國臣子多次尋來，大羿改變計劃將隱世的日子提前。

他想趕在商國的人再來之前將他的人帶走。

天空之上，就像六師叔所說的，他並沒有帶白貞貞去見大羿而是在空中觀看他們的一舉一動。

曾經一整個部落的人，如今已經所剩無幾。陪同大羿離開的也就約莫五十人。

五十人全都背着自己的行囊，以大羿為首走出他們如今所在的部落。

像是感受到了什麼，六金烏調整了一下他們腳下的祥雲，白貞貞順着六金烏的目光看去就見到了他們對面的雲上站着一位女子。

是九尾。

祥雲剛到了九尾對面，九尾就有所察覺往他們的方向看去。

她怎麼會在這裏？

想到了剛剛六師叔的話，白貞貞頓時起疑。按照六師叔說的話，現在九尾不是應該去想辦法讓商王和自己合作嗎？

如果她出現在這裏的話，是不是代表……商王也在這裏？

見到了六金烏和白貞貞，九尾張了張口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可就在她準備出聲的時候雲下似乎有了動靜。

等白貞貞聽到了聲響往下看去的時候，部落中大部分的人都已經被挾持。

挾持他們的人穿着一身兵服，看模樣全都是一路人。

就在大羿的前方，有一輛牛車，車中似乎坐着一位尊貴的人。

車前被帘子遮擋，看帘子的材質就知道車中的人是個大人物。那些穿着兵服的人似乎都聽命於他。

只聽見從車裏傳來了一陣低沉的聲音，「看來孤來得正是時候。相逢即是有緣，既然我與先生有緣，先生可否幫我商國求雨？」

單從那一聲『孤』的自稱，白貞貞就可以肯定，牛車裏坐着的就是商王，或者說紂王。

這就是九尾會出現在這裏的原因，她到這裏的目的和大羿沒有關係而是為了商王。

大羿沒有料到這次商王會主動前來，看着自己部落的人被那些商兵用劍挾持，大羿下意識地握緊掌心。

儘管心中有再多的怒氣，他也不能在商王面前表現出來。

自從人族開始有王以來，王便是掌管人界的人所以他不能衝撞。

只聽大羿冷哼一聲，「大王原來就是這麼求人的？」

他刻意咬重了『求』字，在場的人全都聽得出來大羿對商王的行為很不滿意。

可偏偏商王自己像是不知道一般，「先生不肯前來我朝歌，孤就只好使一些小手段了。」

還沒等大羿回復，他又接着道：「如果是先生覺得孤不夠敬畏神明，孤可以已自己為祭為我大商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