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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斯塔潘抑鬱了。

維斯塔潘在蓋博斯的家裡抑鬱了。

維斯塔潘騎在蓋博斯家裡養的奢華黑色柏布馬身上抑鬱了。

維斯塔潘騎在蓋博斯家裡的奢華黑色柏布馬身上,不斷扭頭看著後面同騎一匹紅色小馬、歡聲笑語的蓋博斯和勒克萊爾,深深地抑鬱了。

他完全不懂勒克萊爾這傢伙為什麼會在這裡,又為什麼蓋博斯總是和他黏在一起!

「Thisisf**kingamazing!!!」勒克萊爾在馬匹優雅起跳、宛如騰飛時發出驚呼。

「Thisisf**kingshit!!!」維斯塔潘怒吼。

事情還要回到前一天,蓋博斯半夜被實在睡不著、越想越氣的漢密爾頓敲醒了抓起來玩腿,攏共睡了兩三小時就直接頂著熊貓眼去醫院裡接出了確認牙齒沒問題的咬人二人組(…),並熱情地邀請他們一起去自己家裡玩。

「在山裡面,離這裡最近了,可以看星星、泡溫泉、騎馬……」

「我以為你家在巴黎。」維斯塔潘有點驚訝地說,他記得以前在哪裡聽到過蓋博斯是住在巴黎來著。

「嗯,怎麼說呢……」蓋博斯思索著該怎麼描述只要你的房子夠多,就可以反向浪跡天涯、四海為家這種凡爾賽道理。不過還好維斯塔潘也不糾結這種小事,他比較在意的是另一個關鍵的問題:

「為什麼他要和我們一起去啊?!」

勒克萊爾一邊捂著自己微微泛腫的臉側,一邊無辜地眨了眨自己的大眼睛:「Max!——你就這麼討厭我?」

維斯塔潘在蓋博斯略帶譴責的眼神里蔫噠了。感覺完事圓滿的蓋博斯終於滿意地點了點頭,就要帶著他倆上天台。勒克萊爾和維斯塔潘的頭上都冒出了大大的問號,問這是做什麼。

「坐直升機去我家裡啊——」蓋博斯不懂這是什麼傻問題。

短暫的「造訪蓋博斯家」就從開直升飛機開始了。勒克萊爾開開心心地在ins上分享了直升機、大house、溫泉和賽馬場,被粉絲們在下面憂心忡忡地追問他是不是終於被哪個金主爸爸給誰包|養了。要知道由於長得很漂亮的緣故,傳言勒克萊爾在金主界可是一直有很多人深深地心嚮往之、追在屁|股後頭砸錢的。

勒克萊爾:……你們禮貌嗎?

生氣的他生氣地拍了自己和蓋博斯、維斯塔潘的合照,用來證明清白。這下瞬間換成紅牛的車迷緊張了:

「勒克萊爾你是小三嗎?我們家小兩口度假你為什麼要一起去?你沒有自己的生活的嗎?Getalife,please!」

勒克萊爾:……

他回復了一個被氣哭的表情。心疼的鐵佛寺們瞬間跑出來干架了,威脅紅牛車迷別忘記蓋博斯和他們只是試簽了一年合同,而明年維特爾又要從法拉利離開空個位置出來。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你老婆很好,小心明天就是我的了……

別說紅牛車迷了,就連最希望蓋博斯和維斯塔潘分手的梅奔車迷都覺得法拉利車迷又跑出來整活了。蓋博斯在紅牛過得這麼好,哪根筋想不開才會去法拉利蹲大牢啊?在一邊倒的歡聲笑語中,認真申援自家車手的鐵佛寺們又被圍著嘲弄了一番,F1的互聯網社群里充滿了快活的空氣。這建設和諧圍場的事業真是一天都離不開法拉利啊。

然而儘管法拉利車迷在網路上可憐巴巴,線下的勒克萊爾卻是發揮神勇,最起碼維斯塔潘在他面前完全沒得打。語言就首先是個硬傷了,蓋博斯和勒克萊爾可以高高興興地坐在一起講|法語、說法國玩笑,然而維斯塔潘卻只能像個絕望的文盲一樣坐在旁邊緊張地問「你們剛剛在說什麼?」;蓋博斯和勒克萊爾還可以親親熱熱地坐在一起彈鋼琴,而維斯塔潘繼續像個絕望的音痴一樣躺在旁邊的沙發上伸腿瞪眼。

一起划船,維斯塔潘英勇地叫嚷快來決鬥,勒克萊爾可憐巴巴地說自己不會,所以維斯塔潘自己划船,蓋博斯帶著勒克萊爾一條船,手把手地教他。

維斯塔潘孤獨地奮力划槳、孤獨地早早衝線,然後又孤獨地獨自漂泊在水上,眼睜睜地看著弄濕了彼此的勒克萊爾和蓋博斯慢吞吞地在湖面上打轉,笑聲鋪滿了優美又寧靜的湖泊。

一起騎馬,依然是同樣的劇情。

「我太土了。」勒克萊爾低落地低著頭站在漂亮的馬匹前小心翼翼地摸摸,很沮喪地蓋博斯說:「我都沒怎麼騎過馬,我怕我騎不好……」

已經利索翻到了馬背上的維斯塔潘驚呆了:「你會的吧?我怎麼記得你應該是會的吧?」

蓋博斯看著勒克萊爾緊張的樣子,不疑有他,就溫柔地拍了拍維斯塔潘的大腿讓他別著急。

「沒關係,Max,我帶著夏爾一起慢慢騎就好了,你先去吧,別擔心,跑得開心——」他仰起頭來和維斯塔潘說著,又拍了拍黑馬羅塞爾的屁|股,讓他帶著背上的人先跑出去玩。

呼啦一下就被馬被帶著顛走的維斯塔潘:……

在他的想象中,他們激|情競技、他大獲勝利,得到蓋博斯的熱情鼓掌崇拜。

在現實里,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啥也不會的勒克萊爾坐在他美麗老婆的懷裡,臉龐通紅、眼睛亮亮,高高興興地被寵愛了整整一天。

還有天理嗎?還有王法嗎?他把憤怒的目光投向勒克萊爾,發現他甚至是本年度刮鬍子颳得最認真的一天,一張巴掌臉重新神采飛揚;聲音也十分動聽,那叫一個討人喜歡。

維斯塔潘拿他和勒克萊爾認識十幾年的記憶發誓,這迷人的模樣百分之兩百是他媽裝出來的。

在這一刻,他感覺自己彷彿被CardiB附體,靈魂深處發出吶喊:「Whoareyou,bitch???Who!are!you!!!Bitch,whyareyoutalkinglikethatbitch?」

怒氣衝天的維斯塔潘在晚上他倆又開始一起烤蛋糕的時刻完全崩潰了,趁著勒克萊爾去上廁所,他一把子趕走了別的廚師,把門給關起來反鎖上。

蓋博斯:?

「怎麼啦?」他轉過身來摸了摸維斯塔潘的頭,立刻就陷入了對方滾燙的懷裡。荷蘭人氣得臉都鼓了,卻不知道該怎麼描述自己的「感覺被你們排擠了」的心情,就悶聲悶氣地不說話。

蓋博斯也有點感覺到了他大概是因為勒克萊爾而不高興,但是維斯塔潘和勒克萊爾是竹馬竹馬、關係比跟他還親近的啊。所以他又有點不確定,只好也抱住他,安撫性地摸摸背摸摸腰,溫柔地親親耳朵:「我們Max哪裡不高興啦?告訴哥哥好不好?」

維斯塔潘張開嘴想說話,但是又閉上了,輕輕聞他頭髮的香氣,只悶悶不樂地收緊抱著蓋博斯的手,越收越緊,勒得兩個人同時都快喘不上氣,都漲紅了臉。在窒息的邊緣維斯塔潘才終於偏過頭來又凶又氣地含住了他的嘴唇來點熱辣的打啵,蓋博斯一邊慢慢回應控制節奏,一邊抬起纖長蒼白的手來cha進他的黑髮里輕輕按按頭皮,就像是在給一隻大老虎順毛。

很快就順好了,畢竟老虎是他養的。

雖然過程讓人有點發熱和上頭就是了。

蓋博斯喘著氣依靠在大理石櫃檯上,腿被維斯塔潘的膝蓋分開,對方正很有壓迫性地貼在他身上,蓋博斯沒辦法,只好推了推他:

「Max,夏爾還要回來……」

維斯塔潘聽了又開始生氣,不管不顧地發瘋:「那就打開門讓他看——」

勒克萊爾回來的時候,奇怪地發現蓋博斯和維斯塔潘都臉、嘴巴通紅的,而且前者在整理襯衫,後者的頭髮亂七八糟。

「你們打架了嗎?」勒克萊爾就很震驚。

「沒有,我們試了一下辣椒辣不辣。」蓋博斯鎮定地說,他優雅的氣質與永遠看不出什麼內容的表情極大地增加了台詞的說服力。雖然勒克萊爾依然沒搞懂為什麼吃辣椒能把衣服頭髮都給吃亂了,不過烤箱正好開始「叮」地提醒時間到了,所以他雀躍地跳了起來去端蛋糕,沒有糾結這個話題。

蓋博斯趴在桌子對面和他商量應該抹什麼樣的奶油、放什麼水果,維斯塔潘則是單手撐著桌面側過來站著看。勒克萊爾想畫個法拉利,蓋博斯微笑著和他比劃怎麼調色,就是聲音偶爾會忽然停住,像是在思考似的。

「也不用這麼認真吧?」勒克萊爾笑著使壞,把手裡的果醬抹了點在他的嘴唇上,蓋博斯差點驚呼出聲——維斯塔潘的手瞬間在下面用了大力氣,這可太他媽折磨了。

維斯塔潘要是窮苦人家的小孩,沒準會走上被富婆包|養的路,畢竟他從頭到腳到手到傢伙都有點好用過頭,純粹天賦型,和靠經驗的普通人類完全不一樣。蓋博斯苦中作樂,一邊應付兩個臭弟弟,一邊在心裡吐槽,盼望著蛋糕趕緊做好讓他解放。

可是維斯塔潘的膽子就和怒氣一樣大,足夠生氣的時候,他就會越來越發瘋,而且在刺|激源就在眼面前,他完全好不起來。吃飯的時候,蓋博斯什麼味都嘗不出來,可憐得都快拿不住叉子了,就因為維斯塔潘在桌子底下偷偷拿腳踩他;湯點和正餐用完后他們一起分享勒克萊爾做的蛋糕,蓋博斯剛微微笑起來誇了一塊,吃第二塊的時候就忽然趴在了桌子上發抖起來,臉紅到了耳朵跟,嘴上和鼻子上沾了大塊的白色奶油。

「怎麼啦!?我的蛋糕會讓人中毒嗎?」勒克萊爾給嚇了個半死,立刻讓大夥都別吃了,維斯塔潘若無其事地把腳放回拖鞋裡,熱心地幫忙解釋蓋博斯可能只是岔氣了。

「蓋比的腸胃不好,有時候會忽然腹痛一下,意外,小意外罷了。」

勒克萊爾看了一眼點頭的蓋博斯和自然地幫他擦臉、用手指刮掉蓋博斯嘴角奶油的維斯塔潘,有點懵懵地點了點頭:「哦,原來是這樣……」

蓋博斯好想逃,可現在拿捏主動權的卻變成了維斯塔潘。在維斯塔潘和勒克萊爾的雙重撒嬌下,不得不把地主之情盡到頭的蓋博斯硬著頭皮陪著他們一起坐到家庭影院大到像個床的沙發上看電影。三個人一起舒舒服服地靠著靠枕伸開腿,蓋博斯夾在兩人中間。他們各自空間都很大、中間擺著桌子放零食與飲料,大得塞上兩個人都不要緊。然而空間是可以縮小的,這種烏漆嘛黑的環境里維斯塔潘能放過蓋博斯就怪了。

架子上一排常看影片全是安娜塔西亞主演的,勒克萊爾感慨了一句蓋博斯和這位好萊塢女神說起來長得還有點像呢。可能是這種泥塑帶來的啟發,讓他挑了一部安娜塔西亞隨便一演就靠著顏值驚艷了好萊塢、砍下大批票房的甜甜戀愛片,女扮男裝的女主角代替哥哥加入了足球隊,最後和黑髮校霸前男友分手、轉投金髮羞澀校草懷抱的故事。雖然現在看很狗血,但在當時這種元素齊全、拍攝精心、演員顏值演技在線的電影那簡直就是國民級青春電影,由於安娜塔西亞是法國籍演員的關係,這部電影在法語區也異常有影響力。

三人一致同意回味童年。電影一開始勒克萊爾就感慨蓋博斯是真的像她啊!蓋博斯小時候扮女孩的照片一下子又回到了他的腦子裡,讓他莫名不好意思地悄悄紅了臉。這種意外的相似帶來了一種奇妙的沉浸感,讓勒克萊爾全身心地投入到了電影里,並為女主角和黑髮校霸男友的親熱戲感到了莫名的生氣:這豬頭有什麼好的!然而他剛沉浸式觀影還沒半小時呢,就忽然感到蓋博斯幾乎貼到了自己的胳膊上,呼吸也若有若無地從他的脖子邊滑過+。

他一下子繃緊了身體,眼睛直直地望著前方,不敢扭頭,生怕引起維斯塔潘的注意。

這是怎麼啦?身體不舒服嗎?不,那直接說就行了,才沒必要忍著。想了一圈,勒克萊爾的臉越來越紅,除了蓋博斯就是想要和他靠得近一點外,他是在是找不到第二個原因了。

電影一下子變得像是斷斷續續,因為勒克萊爾的思緒經常飛到身旁,然後再慌張地飛回去。他不討厭蓋博斯離自己近,害羞得心慌意亂的,滿腦子都是該怎麼辦。

他會靠到我的肩膀上來嗎?我要捏捏他的手看看有沒有回應嗎?

死死咬住衣服往自己和勒克萊爾中間的桌子上躲的蓋博斯才不知道自己動作太大惹得旁邊的小男生亂想。他用了百分之一百二的努力才剋制住了發出聲音和扭動身體的本能,逃避維斯塔潘的手掌,可是荷蘭人目不斜視地看著電影,表面上一副專心的樣子,右手卻繞過桌子,極盡所能地對蓋博斯幹壞事。雖然每次一被蓋博斯打他就會委屈著老實點,可其實心裡卻在期待下一次更不老實,讓蓋博斯一邊哭一邊揪他頭髮……今天借著吃醋的勁他簡直是把想做的壞事都給做了個遍。

哥哥啊,哥哥,我的蓋比……他轉動手指,感受著自己蓋博斯給予的shake和wet,這滋味美妙到要讓他像是飄在半空,連著兩天的不高興終於一掃而空。

在勒克萊爾還在糾結要不要往旁邊坐坐的時候,蓋博斯的熱度忽然消失了。他借著這一會兒屏幕正好比較亮,轉過頭偷偷看了他一眼,就看到蓋博斯仰著頭靠在沙發背上,眼睛里亮亮的,人也抿著嘴,好像是有點委屈的模樣。

啊,不會是因為我一動不動不回應,所以惹得蓋博斯生氣了吧!勒克萊爾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在三人都心懷鬼胎的情況下,這電影最終是草草看完,也沒有心情繼續嗨了,都說好回去睡覺。蓋博斯回房間后的第一件大事就是甩掉衣服洗澡。洗到一半的時候越想越氣,就打電話給維斯塔潘。

「蓋比?」那頭的人聲音沙啞著,不知道在幹嘛。

「你來我房間。」蓋博斯故意放了點水聲讓他聽,然後在維斯塔潘一骨碌翻身下床跑過來后淡定自若地重新開始洗澡。

「門口等著。」蓋博斯舒心地聽著敲門聲,說完就掛掉了電話,終於感覺不委屈了,這才開始故意慢慢吞吞折磨人地好好沉進浴缸。維斯塔潘捉弄了他一晚上,再被揪進門時就只能做哥哥的好玩具了。蓋博斯拉著他的頭髮罵他混賬,維斯塔潘仰著頭享受地按著他的腰,回答說那哥哥打我……

蓋博斯由於不夠瘋而慘敗。

與此同時,勒克萊爾在翻來覆去、左思右想后還是決定要去和蓋博斯單獨說說話——倒也沒有什麼特別想做的,就是單純睡不著想聊天,可以沒有維斯塔潘在旁邊礙事的那種。但是他無論是發消息還是敲門門裡都沒動靜,就以為蓋博斯是睡了,遺憾地想回去。可剛轉身要走,就聽到裡面傳來了巨大的動靜——隔音這麼好的情況下還能有這麼大的聲音,怕不是人柜子翻倒在地上(?)

可是如果能弄出這麼大的動靜,又不可能沒聽到他敲門的。勒克萊爾抿住了嘴唇,沒有選擇繼續問情況,而是跑去了維斯塔潘的房間敲門試試。

果然人不在。

甚至都忘記關上了,一推就能推開。裡面烏黑潮熱,既沒有人氣也沒開空調,怎麼看都是走了好一會兒的樣子。

勒克萊爾慢慢抿住了嘴唇。他沒有再去打擾八成是正在一間屋裡不知道幹嘛的蓋博斯和維斯塔潘,而是孤孤單單地獨自回到房裡去。他沮喪地趴在床上打開手機,晚上他發的ins是和蓋博斯還有維斯塔坐在一起吃飯的自拍,那兩人親親密密地挨著頭,而他一個人在前面傻笑。

哎,夏爾啊夏爾,你真是個傻子,勒克萊爾在心裡咕嘟咕嘟地冒著傷心泡:蓋博斯對你好,那都是禮貌,人家和維斯塔潘才是正兒八經的親親隊友、天造地設的一對呢,沒準要在一起複刻漢密爾頓與梅奔的傳奇的。你呢?你就是個後來的,在法國人里是加塞的摩納哥人,在維斯塔潘面前也還是加塞的那一個。你才不重要,圍場里也沒有人和你是最好的朋友。

你也沒有事業,沒有冠軍,只有高層天天扯皮的車隊,換胎13.4秒的車隊,6、7億歐元不知道升級了什麼的車以及明年就要走的隊友歪頭叔叔,他也不喜歡和小年輕一起玩,明年還不知道換誰進來天天和你撞車……

開心瘋了兩天,這一會兒在月光里,他卻感覺所有寂寞、不安和孤獨都像窗外的湖泊一樣在心頭泛起波瀾,他轉過身把自己埋進被子里。

蓋博斯和維斯塔潘折騰得精疲力竭,熱得像個小火爐的荷蘭人霸道地抱著他睡成了小豬。大半夜的時候蓋博斯感覺自己模模糊糊地聽到了鋼琴聲,醒了后推都推不開他,費了大力氣才拿枕頭換成了自己從床上爬起來。他半睡半醒的,還以為自己在祖宅里,是加迪爾或者媽媽回來了在彈鋼琴……等到他光著腳踩順著涼涼的木地板樓梯往下走時,才發現原來是勒克萊爾在彈琴。

琴房裡燈也沒開,只有明亮的月光和勒克萊爾瘦削的身影。蓋博斯閉著眼睛靠在門口安靜地聽了一會兒,才忍不住開口提醒:「第二樂章開頭有個音錯了——」

一段錯亂的琴音,勒克萊爾一副見鬼了的表情,顯然是被他給嚇到了。

「……我吵醒你了嗎?」

「沒有,甜心,是月亮喊我起床的。」蓋博斯打了個哈欠走了,輕柔地挨著勒克萊爾坐在了絲絨的琴凳上。勒克萊爾有點不知所措地縮著手看蓋博斯柔軟混亂的頭髮和長長的、掛著月光睫毛,看著他異常自然親昵的態度,都快感覺是自己在做夢了。

「不想彈了嗎?」蓋博斯歪了歪頭,有點不解地看著他。

勒克萊爾莫名感覺不想讓他失望,於是我緊張地從第二章從頭開始彈。到他背錯了曲譜的地方,蓋博斯雪白的手掌覆在他的右手上糾正了他,就立刻鬆開了。過了一會兒后,蓋博斯一邊哼著調子,一邊雙手搭在他的右肩膀上、又放上了自己的腦袋,完全沉浸在了琴音里。

勒克萊爾開始懷疑他是不是喝酒了,或者是被維斯塔潘給下了什麼迷魂藥(…)他的心情過於迷惘,琴自然越彈越亂,最後終於徹底沒了譜。他沮喪地垂下微微發抖的雙手,然後右手就被蓋博斯給握住了,翻來覆去地摸了一遍,輕柔到像是在摸一個小嬰兒。

「你喜歡我嗎?也想要我陪你睡覺嗎?」勒克萊爾低聲問。

「不是,夏爾,我只是在想我弟弟。」過了一會兒后蓋博斯才輕聲問:「你呢?你在想誰?」

勒克萊爾感覺鼻頭猛地一酸,教父兼兄長兼賽車生涯的引路人比安奇、父親Herve、好友胡貝爾……所有已經永遠失去色彩的臉龐都回蕩在他的腦子裡。他進入了F1,他進入了法拉利,人生似乎就是用一些獲得去填補一些迷失,就這麼修修補補地過下去,可是勒克萊爾心底的空洞是無法修補的。每一次他聽到「比安奇會為你自豪」「你的爸爸會為你自豪」「你替胡貝爾實現了夢想」這樣雞湯的話,都會感到更深的空虛和孤獨。

但這種痛苦沒辦法也沒必要向別人訴說,所有人都太了解他的悲劇,以至於勒克萊爾已經生理性地討厭作秀的好意和流於表面的憐愛與安撫。所以他只是故作輕鬆地岔開了話題:

「你很想念加迪爾嗎?那你應該去看他的比賽。他現在踢得很好,是不是?我認識的皇馬球迷都很迷他。」

蓋博斯安靜了一會兒后才輕聲說:「不,我在想的是另一個弟弟……他剛生下來就夭折了,我還抱了抱他,但是他一動也不動,不哭不鬧,也沒有呼吸。加迪爾都不知道自己其實有兩個哥哥。他什麼都不知道……幸好他什麼都不知道。」

勒克萊爾愣住了。而輕描淡寫地講述了大新聞的蓋博斯卻彷彿什麼都沒說似的,閉上了眼睛開始彈琴。琴聲和月光流淌在一起,蓋博斯彈了一會後就昏昏沉沉地快睡著了,手越來越輕,人也慢慢地趴到了琴身上。

「為什麼不來一起彈呢?」他的聲音輕到可以被空氣飄散。

於是勒克萊爾也趴了下來,看著蓋博斯的眼睛,用左手配合了他右手的曲調。彈了很久很久以後,勒克萊爾忽然毫無徵兆地就哭了:「我好想……我好想他……」

「我知道。」蓋博斯伸出手來慢慢撫摸他的鬢角,把他柔軟蓬鬆的捲髮別到耳朵後面去,充滿愛憐地摸了又摸。勒克萊爾扭過上身埋進他的懷裡痛哭,在酸楚的淚水裡,他隱約看見了人影,於是眨了一下眼睛,世界隨著眼淚的墜落變得清晰——

維斯塔潘不知什麼時候來的,蒼白著臉,抱著胳膊站在門口,正看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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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1】他真的很會做二號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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