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發表【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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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回鶴循著一種玄之又玄的直覺跨越世界與時間的邊界,和花滿樓一起落在了一處山野林間。

花滿樓舉目望去,看到不遠處山上的一片高低起伏錯落的道觀,輕咦了一聲:「武當山?」

他本以為傅回鶴會先做完交易再來武當,沒想到落地便是已經到了武當山的地界。

傅回鶴其實也有些意外,想了想,猜測道:「那可能這顆種子的緣分就在武當派。」

花滿樓聽出了傅回鶴語氣里的不確定,笑道:「這還是第一次在種子的事情上,聽你用這樣的語氣。」

傅回鶴反手翻出一枚種子遞給花滿樓:「因為它很特殊。」

頓了頓,傅回鶴又重複了一遍,聲音裡帶著嘆息和惋惜:「非常特殊。」

花滿樓接過那枚種子,在這顆黑色的種子剛入手時就覺得哪裡不太對,他竟然感覺不到這顆種子的生氣與活力——當初小蓮花的種子雖然也是暮氣沉沉的模樣,但是花滿樓卻能敏銳察覺到那種死氣之下隱隱的波動。

但這顆種子不一樣,不論花滿樓如何感知,這就像是一顆真正的死種一樣毫無波瀾。

當他靈力探入時被什麼柔軟的東西堅定而溫柔地擋了出來后,花滿樓詫異道:「這顆種子明明還有靈力,為什麼感覺起來會死氣這麼重?」

「因為這的確就是一顆死種。」傅回鶴的視線在花滿樓手中的種子上停留了一瞬,平靜道,「是已經死亡近三百年的種子。」

離斷齋中是有死種的,雖然數量並不多,但那些無疑都是傅回鶴再也無法回來,遺落在記憶與時間中的族人。

花滿樓曾經一一探查過那些種子,無一例外的,種子失去生機就代表著魂魄散盡,縱然是草木天生親近的花滿樓也沒有任何辦法。

但這顆種子花滿樓從來沒有見過。

——想來應當一直在被傅回鶴單獨收著。

「它可是有什麼不同?」

花滿樓相信傅回鶴,雖然他的小蓮花在外人看來總是懨懨冷淡的模樣,但其實心中比蓮花的花苞還要柔軟,哪怕還有萬分之一的機會讓種子得以發芽,傅回鶴也絕對不會放棄。

傅回鶴輕輕嗯了一聲:「它在最後一任契約者手裡本已經發芽開出了花,但那時正逢亂世,她為了平息戰亂,在強行化人後沒過多久便挂帥出征。血戰三日三夜后,親率十八人的精銳小隊,僅僅十八個人,十八匹馬,十八柄長刀,就將七萬寇賊攔在了雁門關外。」

「但包括她在內的十八騎,全部戰死在了雁門關的城門前。」

傅回鶴的聲音很平靜,卻帶著一種歷史獨有的蒼茫厚重。

「就在我感應到她生機搖搖欲墜趕到時,她卻搶在我收回她之前,用盡所有的靈力將一同對敵的其他十七人魂魄送入了輪迴,一力承擔下了近七萬凡人性命的血債,在我面前瞬間散去人形,歸為一顆再無生機的種子。」

「她之所以還保有靈力,是因為她最後一任契約者在得知她身死之後,第二次來到離斷齋,用另一種代價帶走了她的種子,直到壽命走到盡頭才親手將種子交還給了離斷齋。」

傅回鶴伸出手指,指尖輕點那黑色的種子表面,一股濃郁的血腥氣逸散開來,夾雜著雁門關外冰雪寒霜的蒼涼,那看似黑沉的顏色,就像是將軍盔甲之上凝固的一層又一層的血,濃稠而悲壯,熱烈而奮勇。

在傅回鶴的靈力下,種子表面飛快掠過紫金兩色的靈氣,在一瞬間,竟好似匯聚成一條五爪盤踞的長龍,森嚴而眷戀地將種子牢牢護在身下。

「她最後的那位契約者是位開創盛世的明君,身上的紫氣與龍氣遠超尋常帝王,在位四十餘年,身上的功德金光積累愈發濃厚。憑藉著這份龍氣與功德,在往後輪迴之中也都能非富即貴,萬人之上。」

「但是他卻在駕崩前將自己近乎所有的功德與龍氣都自願給予了這顆種子。雖然種子死亡,但是契約仍舊存續,就這樣,這顆種子成了離斷齋中最特殊的存在。」

不僅帝王的龍氣十分霸道,這顆種子上濃烈的殺伐之氣與血腥威懾也不遑多讓,只要傅回鶴將種子放進靈霧池裡,每隔幾個眨眼的功夫,靈霧池子里的靈氣就被染成了血色,其他種子就跟炸了鍋似地往外跳。

傅回鶴沒有辦法,所以這些年來都是找了個荷包隨身揣著。

就在周芷若選定了水仙種子定下契約的那一刻,傅回鶴百年來第一次感應到這顆種子在發燙,那種熾熱的溫度讓傅回鶴瞬間意識到,他一直尋找等待的這顆種子的機緣,很有可能就在這位周芷若所在的小世界里。

卻沒想到是應在了武當派。

傅回鶴有些發愁地看著花滿樓手裡看上去頗有些凶神惡煞的種子,抬手按了下眉心:「我帶著這顆種子上武當,說與他們的某個弟子性格相投很有緣分,真的不會被張真人掃地出門么?」

花滿樓抬手在種子周圍溫和裹上一層淡綠色的靈力,安撫著因為傅回鶴靈力的刺|激而隱隱躁動的種子,微笑道:「我想,以張真人的開明大度,自然不會將禮貌上門的客人擋在門外的。」

「而且……」花滿樓想到一種可能,正色道,「阿凜,你有沒有想過,這顆種子本身既然靈力與功德皆全,阻礙她難以煥發生機的可能是這份血債?」

傅回鶴扯了下嘴角:「想過啊,可是她和小荊的情況不同。」

傅回鶴當然不會忽略這麼重要的事情,但是問題的關鍵是——

「小荊是因為石觀音的殺戮背負血債,她心中對生命的流逝抱有歉意與懊悔,所以只要她誠心悔過,那個世界的天道並不會為難什麼,不過是幾百人的血債,只要我稍加干涉便能超度亡魂,拔除血債。」

「但是這顆種子不一樣,她是在極度清醒的狀態下親手斬殺凡人,那時的她還未曾褪去身為離斷齋種子的靈力,對於那個世界的天道而言,便是靈物成精殺戮凡人,是為重罪。」

天道之下,皆為凡人,哪裡會有敵我之分。

傅回鶴嘆了口氣:「天道不鬆口……七萬血債,縱然是我也無能為力。」

超度亡魂拔除血債需要超度者以身渡之,當時的傅回鶴便是親身經歷了一遍石觀音對那些無辜之人的殺戮,這才會覺得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痛,那段時間都精神懨懨,只想沉進湖水裡沉睡過去不理其他。

如果不是花滿樓適時出現緩解了傅回鶴緊繃的情緒,他全部恢復少說也要幾十年。

七萬戰場血債……哪裡是傅回鶴能渡的。

「這些年,什麼道觀佛龕我都去碰過運氣,沒用。」傅回鶴唇角拉平,語調沉悶。

傅回鶴都沒有解決之法,小世界的凡人更無能為之。

所以……

傅回鶴蹙著眉頭,視線緩緩移轉到不遠處裊裊燃香直衝天際的武當山上。

在世人眼中俠氣凌雲,仁和寬厚的武當派中,又會是什麼樣的人,能與這顆種子產生共鳴?

***

兩人並沒有以交易種子的目的拜見武當,而是以仰慕武當之名而來,想要與張真人論道的名義被迎進了武當派。

傅回鶴再度見識到了花滿樓的書籍之廣——他此先只知道花滿樓幼年少年時期並不常出花家堡,終日與書籍武學為伴,但著實不知在除卻奇門遁甲,佛學典籍之外,花公子竟然在道教上也真知灼見。

抬眸看了眼對坐而弈的張真人與花公子,兩人每一子落下都有一兩句玄而又玄似是而非的論點出口,傅回鶴抬手呷了口清茶,而後起身走向窗邊,看向窗外的景色。

張三丰不僅僅是武當派掌門人,還是武當派的開派祖師,他的居所在武當山頂峰之上,自窗口望下武當景色一覽無餘。

傅回鶴與花滿樓上山時從身邊過往的人口中已經拼湊出此時的年份。

在這個時間段,氣運之子張無忌還是個咿呀學語的嬰孩,他的父親武當張翠山和母親天鷹教聖女殷素素流落被困冰火島不過四年。

與傅回鶴做交易的周芷若也未曾出生,只有四年前群雄搶奪屠龍刀的一場鬧劇還流傳在武林之中。

張三丰側首看了眼淡然立於窗邊的傅回鶴,對面前的花滿樓笑道:「小友的這位同行者,倒是風姿毓秀,十分不凡。」

花滿樓淺笑而答,態度謙遜:「契兄承蒙張真人謬讚。」

契兄契弟乃是同性|伴|侶中對另一人委婉卻又親密的稱呼,張真人活到如今的歲數,只微微一愣便反應過來,捻須笑道:「剛柔並濟,利刃歸鞘,好極,好極!」

「張真人。」傅回鶴聽到兩人的論道暫時告一段落,便轉過身來,溫和有禮地笑問,「在下有一事相詢,可否勞煩張真人?」

張三丰今年已過九旬,鬚髮盡白,面容卻容光煥發,不顯頹靡老態,和藹而笑:「傅小友但說無妨。」

傅回鶴側身抬手,指向某一處方向:「請問那處院落居住的,可是武當弟子?」

張三丰抬眼看去,頓了一頓,閉眼沉吟片刻,緩緩道:「那處居住的正是老朽座下親傳三弟子,俞岱岩。不知傅小友為何有此一問?」

俞岱岩?

傅回鶴心下更是詫異。

他將武當派中有名姓的弟子在心中過了好幾遍,猜想了許多人,唯獨沒有想過俞岱岩。

這其中固然有俞岱岩此時已經因為屠龍刀鬧劇全身筋骨斷裂,癱瘓在床的原因,但歸根結底,還是因為,俞岱岩此人在這方小世界中來說,委實算不得什麼大氣運者,甚至——

他的氣運幾乎可以看做是張三丰座下七位親傳弟子中最弱的一個。

傅回鶴心中想法幾轉,但還是眸色一沉,對張真人拱手一禮,鄭重道:「不知張真人可否替我引薦一二。」

停頓了一下,傅回鶴終究道:「在下有一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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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武俠]你還想看我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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