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發表【一更】

第72章 發表【一更】

傅回鶴在第二天午膳才回到神侯府。

做善後做到心神疲憊的傅老闆連走進門的力氣都不剩下,直接心神一動回去小蓮花裡面,咕咚一聲直挺挺栽進水壇裡面挺屍。

花滿樓連忙將小蓮花撈出來,淡青色的靈力剛一碰上小蓮花,就被一股輕柔的力道推回來。

傅回鶴懨懨的聲音響起:「沒大事,心累。」

不過這也是傅回鶴第一次知道,小世界在回到原本的狀態之後,這個小世界居然可以被本源世界的天道暫時掌控,直到再度生出懵懂純粹的天道意識。

原本小天道掠奪的靈力已經回歸天地滋養萬物,不得輪迴的生靈也重新轉世,如此向著歷史本來的方向緩緩前行……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花滿樓於是摸了摸小蓮花,不急不慢道:「身體還疼嗎?」

傅回鶴抖了抖小蓮葉,難以置通道:「長盛君還會對你說這個?」

不可能吧,就長盛君那副自閉的樣子,會主動找花滿樓說他的傷勢?

而後就聽見花滿樓說:「是我專門去找了盛捕頭,問了問長盛君。」

傅回鶴「哦」了一聲。

他就知道。

「不過長盛君是沒有成功化形嗎?仙人球還擺在盛捕頭的房間里,盛捕頭好似也不知道化形一事。」花滿樓想起什麼似的,疑惑道,「昨晚的靈力十分濃郁,長盛君不應當失敗才是。」

「沒失敗。」傅回鶴懶懶道,「他和離斷齋其他草木不同,本來就是仙人球成的精,誰知道他現在是什麼一回事。」

話說到這了,傅回鶴想了一會兒,暗搓搓道:「七童,你還記得盛捕頭把仙人球放哪兒了么?」

花滿樓一愣:「窗台上,怎麼了?」

「嗯……長盛君這會兒一定在糾結怎麼出現在盛捕頭面前,說不定不在本體里。」小蓮花蔫壞的聲音響起,帶著躍躍欲試,「咱們去把仙人球偷過來。」

長盛君知道的似乎很多,挾持了他的本體,看他還敢不敢搞高深莫測的自閉那一套!

***

城內的百姓在曙光乍現之後好像又恢復到了從前的生活。

沒有人還記得昨晚絢爛瑰麗的靈力衝撞,更沒人記得那猙獰可怖俯首盤踞的巨龍,只有曾經被天道附身過的人雖氣息平和沒有大礙,但尚在昏迷之中未曾轉醒。

神侯府的捕快們發現,這些有別於其他百姓的人或多或少身上都掛著案子,暗中有不少貓膩,反而趁此機會一個個記錄在案,分門別類填進了各司衙門的大牢里。

正坐在暗處觀察盛崖余的長盛君忽然手指一抖,茶水向外濺出幾滴打濕了手套。

「……傅、凜。」

長盛君從牙齒縫裡擠出兩個字,忍了半晌,將杯子重重放回桌面上,閃身消失在原地。

……

伸長了葉柄和蓮葉將仙人球連盆端走,化出人形的傅回鶴此時摸下巴,仔細端詳開花開得十分燦爛的仙人球,發出了嘖嘖讚歎的聲音。

「七童,你別說,長盛君這花開的確實好看。」

離斷齋的草木開花每一個都是驚絕艷艷,但是仙人球頂著的這朵看上去就是不太一樣,有一種不同凡物靈力雕琢的朦朧美感。

親眼看著小蓮花作案的花滿樓無奈而笑,點了點小蓮花的花苞:「你要是肯開花,才是最好看。」

傅回鶴轉頭挑眉:「其實我之前就很想問,花小七……你是真的明白,看我開花是什麼意思么?」

其他花草開花可能只是開花罷了,但是對於已經擁有人形,六欲不全的傅回鶴而言,開花便意味著七情六慾繫於一人,動情至深無可自抑,到那時……

花滿樓搓了下小蓮花的花苞尖尖,輕描淡寫地應了句:「知道。」

傅回鶴盯著花滿樓,而後成功在花滿樓耳垂捕捉到了緋色,這才紅著耳朵轉回腦袋繼續看著仙人球。

兩人間一時頗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曖昧情動。

盛崖余的小樓機關遍布,生人難進,但對長盛君而言算不得什麼阻礙。

他沉著臉走進院子,沒好氣道:「你們兩個要打情罵俏回房間去便是,偷我本體做什麼?」

傅回鶴輕咳了一聲,提聲道:「這不是看你在盛捕頭那別彆扭扭的樣子,準備幫你一把嘛?」

「我信你有鬼。」長盛君呵呵冷笑,伸手就要去收傅回鶴面前的仙人球。

傅回鶴連忙拽著仙人球往旁邊一挪,支棱開長盛君的胳膊:「唉——等等。」

長盛君就知道這傢伙沒憋好主意,頓了頓,道:「問。」

「哦,那你先說說,當初血祭是怎麼一回事,你怎麼跑進離斷齋種子里了?」傅回鶴抱著仙人球的花盆,在花滿樓身邊坐好,一副準備聽故事的乖巧表情。

長盛君見花滿樓非但不嫌棄這貨,居然還倒了杯茶水遞過去,想起盛崖余都還不知道自己是誰,頓時就氣不打一出來。

傅回鶴啜著茶水,笑眯眯地看著長盛君。

長盛君無語了半晌,到底還是開口道:「你的外祖母是先天靈木修鍊成精,與我有舊,當年你母親生來便有返祖之相,於草木一途頗具天分。」

「他……」長盛君頓了一下,改換了一個稱呼繼續道,「天道後來降難傅氏,人妖兩族耗費無數天材地寶立下血祭陣法。你父母與想要保全傅氏卻不得其法,於是你的母親找上我來尋求血祭大陣的破綻。」

「你找到了血祭大陣的破解之法?」傅回鶴順著長盛君的話往下說。

長盛君卻遲疑了一下,竟搖了搖頭:「血祭大陣沒有破解之法,因為那個陣法一開始,是我創下的。」

傅回鶴的表情空白了一瞬,花滿樓也愕然抬眸看向長盛君。

傅回鶴沉默了許久,而在此期間,長盛君也沒有說話。

良久,傅回鶴的聲音有些沙啞,低低道:「那陣法我後來研究過許多次,雖然我在陣法一道並沒有卓越的天賦,但我也能看出來,從一開始……那個陣法的作用,就是徹徹底底的掠奪他人靈力血肉,來造就一個力量逆天卻極其不穩定的人。」

一個所謂的……氣運之子。

長盛君頓了頓,開口:「是。」

「你明知道這些,卻還是創造了那個陣法。」

「是。」

「為什麼?」傅回鶴死死盯著長盛君。

長盛君的兜帽被摘下,抬起頭與傅回鶴四目相對,聲音平靜到近乎淡漠:「救世。」

傅回鶴的眼皮一跳,指甲深深刺入手心之中。

花滿樓抬手覆住傅回鶴的手背摩挲了一瞬,而後看向長盛君,代替傅回鶴繼續提問:「前輩隱於傅氏族地,這陣法應當不是為了覆滅傅氏所創,對嗎?」

長盛君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了眼花滿樓,似乎對他現在的平靜冷靜感覺到有些詫異,但有些問題他的確也應該告訴給傅回鶴聽,現在說,以後說,都沒有差別。

他道:「蒼山境支撐天地的建木在三千年前便已經瀕臨坍塌過一次,建木斷裂,天道化身歸於本源模樣。是一次萬人血祭,祭天者以身合道,才為建木重新續上了生機。」

「但在那之後,祭天者便消失無蹤,無人知道他究竟發生了什麼,是死是活,身在何處。」

這樣的往事實在太過久遠,兜兜轉轉經歷過兩次大劫難存活下來的知情人,就只剩下長盛君。

長盛君輕聲道:「關於三千年前的那場天災,傅氏典籍之中曾有記載,我知道你們還能重返族地,與其聽我一家之言,不如親眼去看上一看。」

說完,他不再說這些,而是繼續道:「血祭大陣沒有破綻,一旦發動無法逆轉,但我卻在機緣巧合之下發現一個漏洞。在足夠強悍的靈力下,卻未嘗不能保全血祭者的魂魄脫離大陣。」

「我和你的母親便用草木之靈的方法一點點護住了他們的魂魄,直到……直到你祭天之後,血祭大陣崩塌。你的母親用最後的力量化身離斷齋,而我則帶著祭天之後魂魄受損的你和那些種子穿過世界的間隙,最終被聚集在了離斷齋。」

「當年往事,便是如此。」長盛君手指一動,仙人球從傅回鶴手中脫離而出,飛到了長盛君懷裡。

就在長盛君將要離開院子時,沉默許久的傅回鶴開口了。

「合身為天道的代價,是不是泯滅七情,斷絕六欲?」傅回鶴的聲音很冷,很平,聽不出喜怒。

長盛君背對著傅回鶴,良久,低聲道:「……我不知道。」

祭天者經歷了什麼,捨身合道者又經歷了什麼,改變了什麼,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那……當年的那一萬血祭的人,也是和傅氏一樣無所緣由,被逼走投無路為之嗎?」

「……不是。」長盛君閉了閉眼,抱著仙人球花盆的手指收緊,「他們是人妖兩族中知情且自願獻祭的大能。」

「好,最後一個問題。」傅回鶴面無表情,聲音近乎沉冷,「天道有意獻祭傅氏,你可有提前知道?」

「我不知道!」長盛君猛地轉過身來,緊咬牙關深呼吸了幾下,第一次情緒出現激烈的起伏,「如果我要是提前知道,斷然不可能第二次出現血祭大陣!當年我們就知道,這種做法本就是錯的!」

「什麼捨身合道,存續世界!本就是行不通的謬談!」

長盛君像是想起什麼,短促的冷笑了一聲。

「不肯放手的執念才是最可怕的東西。」

許久,見傅回鶴不再發問,長盛君抿著唇角,面無表情地整理好兜帽,徑直轉身離開。

傅回鶴反手用力捏緊了花滿樓的手,張了張口,許久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深深看了花滿樓一眼,轉而化作靈霧沒入小蓮花中。

花滿樓嘆了口氣,見水面上的小蓮花用蓮葉將花苞緊緊裹起來,連個尖尖都不外露,眼神中掠過一絲震撼與擔憂。

泯滅七情,斷絕六欲。

這種世人通常用來形容神明天道的詞語,現如今想來,像極了當初祭天之後在離斷齋醒來時的傅回鶴。

如長盛君所言,血祭大陣早在兩千年前便用過一次,當初祭天者為救世捨身合道,那麼如今蒼山境的天道……

當年種種究竟真相如何,或許真的早已湮滅在流逝的歲月中,再也尋不到痕迹。

***

是夜

忙碌了好幾天的盛崖余終於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小樓。

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盛崖余在桌邊緩了一陣,打起精神卸下身上暗器機關,褪去外袍朝著裡間走去。

小童方才送來的水還殘留著暖意,盛崖余也不願再折騰他們,便打濕了巾帕隨意擦了擦身上,換了身褻衣在床榻中躺下。

許是疲憊至極,盛崖余的呼吸很快便平穩綿長下去。

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盛崖余床邊,猶豫了一下,彎腰伸出手去——

原本躺在床上的本該熟睡的人猛然睜開雙眼,烏光急閃,從他齒縫間迅疾而出!

這一道暗器極快,直取咽喉要害,在如此近的距離之下幾乎令人避無可避。

無情目光冷然地逼視床邊賊人。

那全身包裹嚴實的賊人在一瞬間懵了一下之後,竟愣愣站在盛崖余的床邊。

盛崖余的眼中掠過一絲疑惑與凝重。

來人默默解開斗篷,抬手從自己咽喉皮革處摳下來一枚小小的尖刺暗器。

盛崖余:「……」

某賊人:「……」

盛崖余坐起身來,手指已然搭在床榻邊的暗器機關之上:「閣下何人?」

「我是……呃,」這人深夜闖入他人房間,反倒像是有些不知所措,抬手指向在窗台上開花的仙人球,遲疑了一下,道:「你養的……仙人球?」

盛崖余幾乎是被氣笑了,冷冷道:「閣下莫不是看我猶如三歲孩童?」

完全不知道如何同人相處的長盛君喉結滾動了幾下,在盛崖余警惕萬分的目光鎖定下,轉身兩三步走到窗檯邊上,端了仙人球又回到盛崖余床邊。

盛崖余已經趁此機會翻身而起,瞬息間做好了動手的準備。

長盛君抱著仙人球,張口欲言又不知道怎麼說,說什麼,索性眼睛一閉,直接回到本體裡面,給盛崖余現場表演了一下開花。

盛崖余所有的表情都在仙人球半懸在空中,開了花又閉上,閉上又打開的詭異過程中空白了。

長盛君再度化成人形,有些不好意思地輕咳了一聲,道:「我真的是你養的仙人球。」

「我剛剛,就想給你……掖一下被子。」

長盛君越說越小聲。

好半晌,盛崖余才從那種無言的震撼中回過神來,張了張口,反應遲鈍地發出一個音節: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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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武俠]你還想看我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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